第五十七章：送溫暖
「看你一會哭一會笑的，鼻子都冒泡了，羞不羞。」向南抽出一張新買的面巾紙給燕燕擦擦鼻涕，一邊逗弄她。
「不行啊，南哥，我還是別去學校了。」燕燕忽然想起什麼來，斜靠在向南肩上說。
向南一笑，心想，小丫頭就是小丫頭，估計是嫌路太遠，或者是怕老師罵吧，你現在就是我的心頭寶貝，豈會讓你有半點的不如意呢，正要勸燕燕打消顧慮，小丫頭開口說道「南哥，我要去上學，就沒人給你做飯了，我還是別去了。」
這下向南愣住了，自己在燕燕心目中的地位如此之高，居然為了不耽誤給自己做飯吃而放棄兒時的夢想，多麼的難能可貴。想想前世父母早逝，缺少關愛，又何曾有哪個女子對自己這麼好過。一時沒忍住，眼睛居然也濕潤了。
在燕燕面前流眼淚，豈不是要毀了我留在他心中高大俊偉無敵的英雄形象，向南正尷尬於如何向燕燕解釋時，院子門被人拍響了。
「燕燕在家嗎？」聽聲音是一個中年婦女。
「好像是我嫂子來了。」燕燕聞聲站了起來，神色間有些許慌張，從小嫂子就對她很不好，到現在見到了都怕。
向南就有點生氣，以為燕燕嫂子又是來找燕燕麻煩。拉著燕燕的手就走了出去，「燕燕，別怕，有我在，誰也別想動你一根汗毛。」
「嗯。」燕燕點頭跟在了向南的身後。
打開院子門，露出兩張諂媚的笑臉來，一男一女三十多歲的樣子，不用想，這就是燕燕的娘家哥嫂了。
果然燕燕在向南身邊怯怯的叫了一聲「哥哥，嫂子，你們來了。」
「是啊，燕燕哪，早就想來看你了，又怕你忙啊，耽誤你們功夫。今天特意起了個大早，你哥還讓我帶來只老母雞，看你哥多疼你。」燕燕嫂子說著還拎了下蛇皮袋裡撲騰的雞。燕燕嫂子錢小鳳，長的粗枝大葉，顴骨高聳，臉龐黝黑中透著股泥黃，斑斑點點的，向南怎麼想也跟心目中燕燕的嫂子對不上號，原以為是地主婆呢，照這樣子，實在是被剝削了八百年的貧農。
燕燕嫂子又笑著對向南道「這個就是我妹夫向南吧，哎喲，真真的是一表人才呀，城裡上過學的就是不一樣啊。我們家燕燕嫁給你啊，真是她的福氣喲。」
燕燕她哥也在旁邊附和「是啊，要說配得上我家燕燕的，整個屯裡也就妹夫一個人了。呵呵。」
向南聽她一口一個『我們家燕燕』就來氣，以前老子傻的時候，你不知道那是你們家燕燕，不認我這個妹夫，現在剛發了點小財，這就巴巴的來了。這兩人臉皮還真厚。
「哥，嫂子，進來坐吧，大清早起來怪累的。」燕燕高興的說，哥哥和嫂子對自己的態度這麼好，她當然是受寵若驚了。
「呵呵，燕燕，你是我親妹子嘛，應該的，應該的。」她哥兩顆大齙牙，抿著嘴都包不住，這一笑起來實在是有礙觀瞻。
「燕燕家這麼漂亮，我們還真得看看。」她嫂子說著也不管，拽著男人就往裡擠，她正等著燕燕留客呢。
向南雖然不樂意，但看燕燕很高興的樣子，就不想掃她的興，何況在她娘家人面前，應該充分的尊重她。
燕燕娘家是隔壁的張家塢，情況和山屯差不多，她們家在那裡算的上不錯的人家了，也不過是三間小瓦屋，一個小院子。電倒是通了，電視機就買不起了，更別說高檔的傢俱了。
燕燕的哥哥嫂嫂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得，小心翼翼的東摸西摸，其實在城裡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了，不過到了他們的眼中，就跟皇宮差不離了。
燕燕比他們更興奮，多少年了，哥哥嫂子在她面前就沒有過好臉色，今天不但親自來家裡看她，還拿了東西來。燕燕那一點點的虛榮心得到了充分的滿足，高興的領著他們看不大的幾間房，打開電視讓他們觀看。看著燕燕高興的樣子，向南覺得她哥嫂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可以讓燕燕開心嘛。
當然最具有吸引力的是那台二十九英吋的彩電了，最後他們三個都坐在電視機前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燕燕還若有其事的跟她哥嫂將看電視要離遠點，要不然眼睛會不好的。
燕燕嫂子臉上始終掛著諂媚的笑，但是心裡卻十分的不服氣，不就是走狗屎運撿了條死蛇嘛，有了錢就開始得瑟了。不過表面上還不能有什麼，還有事要求人家呢。
她哥哥的想法就簡單得多，畢竟也是親哥哥，良心也不是天生就壞的，見燕燕最近變得越發漂亮，日子也好過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心想這妹子命還真好，嫁個大學生，現在還是百萬富翁，臉盤子好就是吃香啊。人就是這樣，你能幫襯他，還是你靠他幫襯，這決定他對你的態度。
錢小鳳正在想著如何向燕燕開口幫忙的時候，燕燕臼了「哥，嫂，我們家缺錢花不？」
燕燕哥嫂聽說燕燕家發財了，就一直想來打秋風，她嫂子錢小鳳總是在家裡假裝無意念叨，燕燕這個親妹子嫁出去，娘家也沒個人過去看看，意思是如今人家發達了，讓老兩口過去湊湊近乎，親生的女兒，爹娘找上門去總不能不認吧。不過老頭子不搭那個茬，主要還是豁不開那張老臉。
燕燕嫂子聽燕燕主動提起話頭，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囁嚅著說「呵呵，那個……那個你外甥毛頭今年不是準備上鄉里上學嘛，還差點學費。呵呵。」她兒子今年八歲，山裡生一個男孩，當寶貝呀，取名叫毛頭，寓意大概是毛偉人的腦袋，金貴無比的吧。
原本在這十里八村有那麼一個破爛小學，靠一個解放前上過高小的老人帶著，後來老人死了，沒人願意來這窮山溝裡，所以就荒廢了。山屯和張家塢等村子都是將孩子送到鄉里去上小學。張家塢離鄉里也有七八里地，家裡怕孩子走不了那泥巴路，有心送孩子上學的也等到**歲，要不然半路上還不得走丟了。
「那趕緊送他去吧，這中秋都過了，再晚不得放冬假了。你們家還缺多少錢啊，從我這拿吧。」燕燕說著望向向南，可能是覺得自己有點自作主張吧，有點緊張的說道「南哥，毛頭是我看著長大的，好可愛呢，最喜歡跟在我後面玩了。」
向南笑笑，對燕燕哥哥張老大說「外甥上學，做姑姑姑父的盡點心意是應該的嘛，我們家也沒什麼親戚，你是燕燕的親哥哥，以後還是要多來往。」
向南從櫥櫃裡拿出三個漂亮的小水杯，放上新買的高檔茶葉，泡上水端到了他們面前。
燕燕不好意思的說「看我剛才太興奮了，連水都沒給你們倒，嫂子可別笑我。你們還缺多少錢，跟我說一聲呀？」心裡又感覺甜蜜蜜的，哪家不是女人伺候男人，南哥對自己這麼好，又是當著嫂子的面，燕燕頓覺自豪起來。
「他一學期是六百塊錢學雜費，他新上學，還不得給他買點新衣服新鞋的，也得花個百八十的。現在家裡湊湊還差了五百多呢。」錢小鳳捧著杯子說著，可能是看到向南臉上的疑惑，連忙道「本來這些錢家裡有，但是你大哥前一陣子跟人打麻將，把家里餘的那些都輸光了。」
向南這才釋然，燕燕父母也不老，家裡四口人幹活，不至於拿不出來幾百塊錢吧，原來是這麼回事。
「哥，你也真是的，麻將是騙人的嘛，你和嫂子掙錢那麼容易呀，非要送給別人花才好，把毛頭學費都輸了。嫂子，你也不早告訴我。」
張老大以前只有他訓斥妹妹，不過今時不比往日，妹妹說他也只好低著頭搓著手乾笑了。錢小鳳心回答說「你哥還不知道，老鼠膽子，輸了幾百塊錢，回來不敢告訴我，瞞了我個把月，前幾天送毛頭上學時才支支吾吾的告訴我了。你說我這個氣呀，還說想買台拖拉機呢，像他這樣敗家，下輩子吧。」
向南聽了點點頭，就讓燕燕進裡屋拿了兩萬塊錢，包給了他大哥。張老大樂的大齙牙聳上了天，還鄭重其事的說要寫個借條。
向南笑著搖頭說道「寫什麼借條，難道還要你還了？燕燕嫁到我們家也沒個形式，按理說三媒六聘少不了，這就算是補的聘禮錢吧。另外燕燕她爹媽還要靠你們照顧呢，回去該買的就買了，以後別去搞了，那東西不能沾。」
該告誡的還是說說好，畢竟燕燕父母好在，哥哥嫂嫂這門親就斷不了，要是張老大搞出大事來，老兩口還得吃苦，那時候燕燕急少不了要操心了，還是防患於未然好。
「哥，咱爹咱娘好吧，天涼了，你叫娘少下涼水，娘胳膊疼。」燕燕叮囑道。
「爹和娘都好，就是想你想得緊呢，我來前爹和娘還念叨你呢。」她嫂子大聲說。
向南見燕燕眼淚又要往下落，連忙說「回去告訴岳父岳母，過幾天得閒了，我和燕燕一起去看他們二老。燕燕，你說好不好？」
「好啊，好啊！」燕燕高興的說，又對她哥說「哥，你喝茶呀，喝完了還給你倒。」
張老大連忙喝了幾口，誇道好喝，茶是好茶，可張老大也品不出個所以然來，他覺得還不如黑茶喝得痛快。
錢小鳳也是個乖覺的人，看到第一次來，向南態度就不錯，錢也到手了，就又坐了會，誇了幾句屋子裡漂亮啦一堆的，就說家裡還有活，拉著張老大要走。燕燕留他們吃午飯，沒留住，也就沒有堅持。
錢小鳳夫妻倆走出山屯才敢停下來摸錢出來看，張老大舔著齙牙高興的說「毛她娘，這妹夫還真大方，給這麼些呀。你怎麼說我要買拖拉機呀，我又不會開。」
「聲音小點會死啊你，你那死腦筋，口都開了，還不多哭哭窮，要得到最好，要不到又不少塊肉的。還有，回去給你爹媽一人添件新衣裳，燕燕不說過幾天回娘家嘛，你沒看到她緊張咱娘嘛。叫你爹也別板著個臉。」錢小鳳訓斥道。
張老大連勝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