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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36章 父女情 文 / 谷繆繆

    「這是什麼?」顧質的臉沉得幾欲可以滴出水,問話的聲音凝重裡蘊滿惱怒。

    他的反應和戴待預想的有點不太一樣,她不知道他這莫名的惱怒從何而來。咬咬唇,她梗著脖子冷漠道:「和你沒關係。」

    顧質的眸底因為她的回答淬上了更濃黑的墨,一字一句的重複,咬字比方才重上許多:「我問你,這是什麼!」

    「你覺得是什麼?你不會以為我是為了你做傻事吧?如果你是這麼想的,那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她微抬下頷,迎著他的目光露著譏嘲,但唇瓣上深深的齒印和發紅眼眶裡的水光,分明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倔強掩飾之下的辛楚。

    顧質的喉頭突然有些發緊,語氣緩下不少:「告訴我,你的手,到底怎麼了?」

    他用帶著繭子的指頭壓在她手腕的那道疤上摩挲了兩下,動作很輕,帶點憐惜的意味。戴待的心因此而生了顫泛出疼,倏然抽回自己手。

    掌心瞬間空落,顧質的指頭一頓,便見戴待眸中忍蓄良久的淚水如珍珠一顆顆掉落:「為什麼要一次次地逼我重新扒開傷口?為什麼明明都是你加之在我身上的疤痕,你卻可以忘得一乾二淨還來問我?」

    「怎麼會……」顧質喃喃。關於五年前那個夜晚的記憶翩飛,但自以為清晰至每一個細節的回憶,此刻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的手竟也是在那時受的傷。

    「是啊,怎麼會。你一心只關心她手上的傷口,哪裡還有閒情管我的死活。」戴待淒涼地冷笑,抹一把臉,將自己決然的背影留給他。

    顧質臉色發白,怔怔看著虛空,久久沒有動彈。

    半晌,始終無聲觀望的項陽行至顧質身後,拍了拍他的肩,長歎一口氣。

    ……

    走出caprice時,已然又一個白晝過去,風在夜裡變得沉重起來。戴待迎風而立,不消片刻,臉上的濕意蕩然無存。她捋了捋被拂動滿面的髮絲,低頭,盯住自己右手手腕上難看的疤。

    那夜之後第二天她就被囚禁。當時傷口只是隨便處理,未曾料到其嚴重性,直至她去到法國第二年,察覺到不對勁,才知曉原來傷了筋脈。因為發現得晚,已無法根治,即便算不上殘疾,可再不能提重物,平日還得注意保養。

    至於疤痕……其實是完全可以消除的,但她想留著,留著它警醒自己。而剛剛,它也派上了用場。

    是的,她終歸不會讓它白白受傷的。

    戴待放下衣袖,瞥一眼身後的燈火通明,邁步離開。

    翌日,她接到馬休的電話。

    第十家caprice的開張還在籌備階段,預計要等到年後。其實戴待瞭解過,按照tk的慣例,她應該是要參加一系列培訓會的。現在馬休這麼說,她不明白是另有安排,還是出了其他岔子。又或者是……顧質授意的……

    算了,無論怎樣,反正合同簽了,既然讓她先安安心心地過個好年,她何樂而不為?

    這是她回榮城過的第一個年,打心底裡是希望陪在小顧易身邊的。奈何,戴莎當真是鐵了心不許她靠近小顧易,她也不想陳老師難做,只能忍著不見。雖如此,她還是鑽了空子,讓苗條每天代替她跑一趟康復中心。

    杜子騰那邊不願意離婚,戴待除了妥協,暫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早年杜子騰做的思想工作比較有效,所以杜家的人對她的拘束一直比較小。如今,畢竟身在榮城,且范廣淵尚在住院,為了不令杜家的人生疑,她開始每天去探望范廣淵。

    而這一天,在范廣淵的病房裡,她碰上了自己的父親戴乃遷。

    時隔五年未見,他的樣子沒怎麼變,除了體型比以前更加富態。看見戴待,他顯然很激動,眼裡水光波動,似乎已經等了她許久。

    環視了一圈病房裡的人,杜君儒和范美林也在場。戴待略一忖,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們出去聊」,然後轉身走出病房。

    戴乃遷跟出去時,戴待正背對著他立在過道的窗前。

    面對大女兒疏離的背影,他竟然有些不敢上前。

    前幾個禮拜,他恰好在外地開會,昨天回到家後,才從太太林銀蘭和小女兒戴莎口中得知戴待不僅活著,而且嫁給了杜市長的兒子。驚喜自不必說,他早上連忙趕來醫院,一方面是探視范廣淵,一方面也是為了見戴待。

    眼下見著面,光看剛剛的態度,他便知道,戴待果然如她們所說,心裡有怨。

    「小待……」他小心翼翼地喚了她一聲,回應他的卻是沉默。

    少頃,戴待緩緩轉過身來,望定戴乃遷飽含期待的面容,眸光微閃。

    對於自己這個父親,她的感情是複雜的。

    因為母親總是偏心妹妹,所以她期許能夠在父愛上得到補償。但戴乃遷總是很忙,忙著奔波跑業務,忙著應酬拉關係,根本沒有時間同自己的女兒培養感情。這樣的付出帶給他不斷的晉職陞遷,她考上大學的那一年,戴乃遷也順利坐上行長的位置。

    倒是在那之後,戴乃遷呆在家裡的時間稍稍比以前多了。可彼時的她心性已基本成熟,即便有心和父親溝通,也無形中生了隔閡。只唯獨她臨近畢業的某天晚上,她扶著喝醉的戴乃遷進屋休息時,戴乃遷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話,全是表達的對她和戴莎的愧疚。

    正是那天晚上的聊天,稍稍拉近了父女倆的關係。然而,也正是這個口口聲聲說希

    望她以後能夠幸福快樂的父親,成為摧毀她幸福的幫兇。

    「找我有什麼事?」戴待淡漠地問。

    「小待……」戴乃遷一時有些語塞,頗為無奈地長喟:「不管你原不原諒我們,你始終是戴家的女兒。快過年了,至少我們一家人該吃頓團圓飯。」

    戴待偏過頭,深深吸一口氣。

    當年他聽信戴莎的一面之詞,她至今記得他那時對她透露的濃濃失望,之後她被交由母親「管教」,他則不再過問她的任何事,直到她「死」。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先拋棄了她,現在又找她回去做什麼?

    戴乃遷的嘴唇動了動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瞧著戴待愛理不理的樣子,他只是道:「既然嫁去了杜家,我就放心了。你公公杜市長和我也算多年交情。」

    「沒事我先進去了。」戴待依舊清清冷冷,轉身回了病房。

    隨後,戴乃遷走進來道別,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身上,她始終沒有再看他。

    杜君儒親自送戴乃遷出去後,范美林瞥了戴待一眼,「這些天戴夫人時不時就向我打聽你的消息。戴行長今天也是特意過來看你。有空回家看一看吧。」

    婆婆難得多言,戴待心頭一頓。

    范廣淵的壽宴之後,她是戴家大女兒的身份便在杜家曝光。多半是杜子騰自己有交代有說辭,因此事後杜家的任何人都沒有特意提起過這事。但不提,並不代表沒有想法。

    確實,在外人看來,無論如何,女兒和父母置氣是不對的。

    「嗯,我明白。」戴待面上恭順地應了一句,床上的范廣淵忽然一手抓著她,一手抓著范美林:「靄林,美林,姐妹倆要相親相愛。」

    「爸,姐姐已經過世好多年了。」范美林又無奈又尷尬。

    看著范廣淵慈愛的面容,戴待的嘴角禁不住彎出弧度。

    離開醫院後回去公寓,剛踏進門,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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