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你醒醒!」徐清雅輕輕地拍了拍方揚的臉,喊道。
方揚勉強睜開朦朧的醉眼,看到徐清雅之後他臉上露出了一絲有些呆滯的表情,然後咧嘴一笑,含混不清地說道:
「清……清雅?肯定……肯定又……特麼是幻覺!」
說完,他頭一歪,直接呼呼大睡了起來。
徐清雅心中一陣嗔怪,這傢伙怎麼喝成這樣了?居然在大街上就直接睡著了……而且他臉上的神情還帶著一絲落寞和淒涼,跟她印象中那個陽光大男孩的形象相去甚遠。
徐清雅倒是沒有注意到方揚剛才說的是「清雅」,而不是平常叫的「清雅姐」。
她吃力地將方揚的上半身扶起來,靠在自己的臂彎上,然後輕輕地推了幾下,在方揚耳邊叫道:
「方揚,你醒醒啊!別在這兒睡覺……」
可是方揚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徐清雅也是一臉無奈。
這時,跟著過來的幾個警衛連幹部問道:
「徐工,這人你認識?」
「是啊,我一朋友。」徐清雅無奈地說道,「不知道怎麼了,居然喝成這樣……」
「那……」警衛連長遲疑道,「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哦,麻煩你們幫我叫個出租車吧!他這樣肯定走不了路,我得送他回家。」徐清雅說道,「對了,幫我跟主任說一聲,我就不跟單位的車回去了,一會兒我自己打車回。」
「好勒!」警衛連長說道。
很快他們就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在幾個男幹部的幫助下,一行人把方揚塞進了車內。
徐清雅站在出租車旁邊,說道:
「小朱,謝謝你們啊!你們先回吧!」
接著徐清雅看了看顧若曦說道:
「若曦,要不……你跟我一起送送方揚?」
顧若曦連忙擺手說道:
「清雅姐,你可別拉上我……我一看到這傢伙就心裡冒火,您還是自己辛苦一下吧!」
「你這丫頭……」徐清雅無奈地瞥了顧若曦一眼,說道,「行了行了,走你的吧!不靠譜的傢伙……」
「本姑娘俠義心腸,路見不平都會拔刀相助的,只不過對他是個例外……」顧若曦笑嘻嘻地說道,「清雅姐,那我們先走了哈!」
這個小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方揚八字相沖,反正自從第一次見面,兩人每一次相見都是爭吵不斷,想當初沒見過方揚之前,顧若曦的偶像可就是那個勇鬥歹徒、駕機迫降的英雄方揚呢,只是見了面之後,似乎偶像的形象就轟然崩塌了……
說完,顧若曦招呼著幾個警衛連幹部離開了。徐清雅無奈地搖了搖頭,拉開車門上了車,對司機說道:
「師傅,麻煩你,到鷺航小區。」
方揚住的地方,徐清雅是知道的,而且她也知道方揚跟蘇荷是住在一起的,因為自己心中的那點淡淡情愫,若在平時徐清雅自然會盡量避免與蘇荷見面,更不可能到方揚家裡去。
只是今天方揚醉成這樣了,徐清雅也沒有別的選擇——總不能任由他露宿街頭吧!
開車之後,本來呼呼大睡的方揚卻開始不安份了起來。他微微皺著眉頭,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嘴裡無意識地說道:
「蘇荷……蘇荷……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傷害你的……」
徐清雅臉上露出了一絲瞭然的神色,難怪這個傢伙喝得爛醉如泥呢!原來是跟他的小女朋友鬧矛盾了呀!徐清雅想通了其中的緣由,心中卻沒來由的泛起一陣酸意。
還沒等徐清雅把心中的這絲醋意壓下去,方揚這傢伙又喃喃說道:
「倩姐……馨瑤……還真讓你們說中了……蘇荷可能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方揚的語氣帶著一絲蒼涼,只不過徐清雅關注的重點卻不在這裡。
倩姐?馨瑤?馨瑤應該是柳馨瑤吧?那倩姐又是誰?這傢伙到底跟多少女孩子不清不楚啊?徐清雅輕輕咬著下唇,心中泛起一絲惱怒。
然而,方揚完全沒有意識到徐清雅就在自己身邊,而且那些醉話都被徐清雅聽到了,他歪了歪腦袋,又說道:
「清雅……」
徐清雅渾身一震,抬眼看去,發現方揚的眼睛還是微微閉著的,她頓時明白,這傢伙還是在說醉話呢……
他喝醉了怎麼還會說起我?徐清雅的芳心一顫,帶著一絲忐忑盯著方揚,想聽聽他到底會說出什麼來。
沒想到方揚就只是叫了徐清雅的名字,接著又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敢情又睡過去了……
徐清雅羞惱地瞪了方揚一眼,而就在這時,前面的車子剎車比較急,出租車司機也跟著一腳急剎車,方揚在慣性作用下身體晃動了一下,徐清雅連忙伸手扶住了他,說道:
「師傅,請開慢點兒……」
這一晃動,方揚又神情恍惚地睜了一下眼睛,接著瞇著眼又開始說起了胡話:
「清雅……清雅……」
「啊?怎麼了方揚,很難受是嗎?」徐清雅看到方揚的樣子,有些心疼地問道。
結果方揚充耳不聞,繼續自顧自地說道:
「清雅……我知道即便……即便全世界都拋棄了我……你也會……會守在我身邊的……對嗎……因為,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們……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是上天注定的姻緣……」
徐清雅整個人如遭電擊,她眼中噙著熱淚,呆呆地望著方揚。
一直以來,兩人之間從來都沒有捅破這一層窗戶紙,但卻有著驚人的默契,雖然大家都沒說,但卻都隱隱明白對方的心思。
然而,今天方揚在醉酒中說出這番話時,徐清雅依然無比震驚,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我在他心中原來這麼重要?可是他為什麼從來都沒有說呢?徐清雅望著沉睡中依然微微皺著眉頭的方揚,默默地想道。
至於方揚說的「前世今生」,徐清雅並沒有從字面上去理解,這也很正常,她自然不可能想像得到方揚那傳奇的經歷,更加不知道在另外一個世界或者位面,方揚跟她本來真的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小姐,鷺航小區到了……」
出租車司機的聲音將徐清雅的思緒拉回了現實,她連忙說道:
「哦,師傅你稍等一下,還要麻煩你把我們送進去。」
說完,徐清雅推門下車,到保安崗亭詢問了一番,做了登記之後回到車上,指引著出租車司機往裡面開——她並不知道方揚別墅的具體位置,是臨時去問了保安的。
……
蘇荷坐在別墅客廳裡,電視裡播放著一部情景喜劇,不時傳來陣陣歡笑聲,不過蘇荷卻完全沒有一絲笑容,她的眼睛盯著電視屏幕,心思卻完全不在那上面。
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一整天了,在公司上班的時候蘇荷也是渾渾噩噩的,根本不在狀態。回家吃完晚飯之後,她就一直坐在客廳看電視,奶奶回房睡覺了,她也依然沒有挪窩。
因為蘇荷害怕回到她那個溫馨的主臥。
那裡是方揚親自佈置的,每一樣東西都傾注了方揚對她的濃濃愛戀,蘇荷會觸景生情。
沒有了方揚的別墅,顯得空蕩蕩的。以前方揚也經常離開家、離開榕城,但蘇荷卻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因為她知道,這裡是方揚的家,自己是他的女朋友,無論他走到哪兒,這裡都會是他永遠的牽掛。
但這次不同了,兩人的戀愛關係已經結束,方揚為了不打擾自己,主動把別墅留給了自己,然後孤身一人落寞地離開了……
一想到這,蘇荷的心中就一陣陣的難受。
分手,以前從來都不敢想也不會去想的事情,就這麼真真切切地發生了,而且還是自己主動提出來的,蘇荷現在想來,仍然像是在做夢一般。
她寧可這是一個噩夢,因為那至少還有醒來的時候……
就在蘇荷心裡紛亂如麻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
已經晚上十點多鐘了,這時候會有誰上門來呢?蘇荷有些不解地站起身來走出院子,當她打開別墅大門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留著短碎發、容貌清麗動人的女孩站在門口,蘇荷不禁楞了一下。
徐清雅看到眼眶微微有些紅的蘇荷,微笑了一下說道:
「你一定是蘇荷吧!我是方揚的朋友,叫徐清雅。」
「你好……」蘇荷遲疑了一下,問道,「這麼晚了……請問有什麼事兒嗎?」
徐清雅回頭看了看出租車,說道:
「我把方揚給你送回來了,這傢伙在外面喝得像一灘爛泥一般,要不是我剛好看到,他估計就露宿街頭了……」
「啊!」蘇荷驚叫了一聲,連忙跟著徐清雅一起走到出租車那邊。
徐清雅讓司機師傅在原地等待一會兒——她還要打車回部隊。
然後兩個女孩子合力將方揚弄進了別墅裡,還好別墅還有小型的家庭電梯,否則兩個嬌滴滴的女孩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把方揚弄上樓。
方揚像是死豬一般完全沒有意識,任由兩人擺佈。
兩人將他弄到床上安頓好,然後徐清雅就微笑著說道:
「蘇荷,人我送到了,晚上辛苦你照顧他一下,我先回去了。」
蘇荷看了看床上的方揚,說道:
「哦,好的,麻煩你了啊……」
把徐清雅送出門,目送她上車離去之後,蘇荷飛快地跑上樓,推開方揚臥室的門,幾步走到了方揚床前。
蘇荷望著睡夢中還皺著眉頭,帶著一絲孤單神色的方揚,心裡忍不住一疼,她輕輕咬著下唇,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流出眼淚來,然後顫抖著手慢慢地撫摸上了方揚的臉頰。
於是,方揚離開別墅才一天,就以這樣一種方式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