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感覺胸口的憋悶一掃而去,因為缺氧而顯得有點發青的嘴唇也迅速恢復了血色,更奇妙的是,體內的熱流正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高速在瘋狂運轉著,方揚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似乎都發出了歡樂的戰慄。親親
他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還在十幾米深的海水裡,那冰冷的海水早已順著搏鬥中被劃破的口子灌進了潛水服當中,但是方揚此刻卻完全感覺不到寒冷,全身上下都彷彿浸潤在暖融融的溫泉當中一般,舒服得簡直快要呻吟出來。
方揚的手還緊緊捏著佛珠與玉飾,他的嘴巴由於吃驚已經張成了「o」形,幸好他並沒有深吸一口氣,否則肯定要被灌進一大口又鹹又澀的海水。
方揚沒辦法不吃驚。
因為此刻他已經憋氣超過五分鐘了,依然沒有任何窒息和不適的感覺,方揚甚至感到,哪怕自己在海底呆個一天一夜,也完全沒有問題,前提是體內有足夠的熱流來支撐。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內呼吸嗎?
方揚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但是他很快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熱流上。
體內的熱流此刻如同高速列車一般在方揚的經脈裡狂奔,運行路線也完全脫離了以往的範疇。
以前方揚修煉的時候,熱流只會在丹田內沿著一個球狀的路線循環往復,只有在方揚用意念刻意地去驅使,才會沿著簡單的小循環路線運行。
但剛才方揚差點窒息而死,那一瞬間熱流爆發出來之後,卻自發地沿著一條十分複雜的路線高速運行著,這條路線依然是從丹田出發,但很快就脫離了下丹田範圍,直指頭頂百會穴,然後又一路下行,幾乎在全身繞了一個大圈之後回到丹田之中。
每運行一圈,方揚都感覺自己彷彿吃了人參果一般的舒泰,熱流第一次開拓這條路線的時候,方揚還會感覺到絲絲疼痛,但很快似乎經脈都被拓寬了,熱流的運轉也更加的流暢自如。
一絲絲熱流不斷地在運轉的過程中滲入到方揚的經脈中去,這些經脈也迅速地變得更加寬闊和堅韌,如果方揚此刻睜開眼睛,他就會發現自己身邊的海水顏色似乎有些變化。
那是他身體裡不斷地排出經年累積在體內的雜質,好在他現在身處海水當中,這些雜質分離出來之後,很快就散逸在了無邊大海裡,否則肯定會在他體表形成黏糊糊的黑色污垢。
現在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整個過程可能還不超過一分鐘,方揚就已經感覺到了熟悉的空虛感。
他心中一凜,忙不迭地將佛珠與玉飾收到了袋子中,然後緊緊地抓在手上。
讓方揚感覺有些意外的是,佛珠與玉飾收好之後,那種空虛疲憊的感覺自然是消失了,但是體內的熱流卻並沒有全部憑空消失,反而依然順著這次的新路線在不斷運行著,只是速度明顯放緩了下來。
就如同剛才是在f1賽場上奔馳的賽車,現在則成了在鄉村公路上緩緩前行的老爺車。
而且,方揚不但沒有像前幾次修煉那樣,感覺到手足乏力,困意陣陣。他反而感到自己身體內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甚至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毀天滅地。
這自然是方揚的錯覺。
但實力的明顯增長卻是肯定的。
方揚沒有時間想七想八,因為程三雖然已經死了,但他此行的終極目標卻是范子宏,如果被范子宏趁亂逃跑了,那麼著急籌劃了這麼久的行動,就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方揚甚至沒去想為什麼自己還能在水下這麼安然自若,兩腿猛地一蹬,就朝著范子宏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
趙遠航是這支蛙人小隊的指揮員。
接到命令後,他帶領自己的隊員從「泰山號」導彈驅逐艦出發,迅速從水中趕往「地中海明珠號」貨輪。
兩艘軍艦都打開了高強度的探照燈,這片海面如同白晝一般。再加上大家都帶來強力潛水燈,所以在海中的能見度尚可。
趙遠航的小隊趕到現場的時候,方揚與程三的惡鬥已經進入了尾聲,程三正瘋狂地消耗著最後的體力,想要將方揚拖入海底同歸於盡。
因為不清楚具體的情況,趙遠航用手勢指揮隊員們分頭包抄過去。在進入水下手槍射程之後,趙遠航迅速舉槍瞄準,但是單兵終端的敵我識別系統卻顯示,前方是自己人!
趙遠航在接到命令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有一位神秘「戰友」已經提前埋伏在這裡,顯然前面搏鬥的兩個人其中給一個就是這位「戰友」。
他毫不猶豫地收起了水下手槍,拔出了近身搏鬥的最佳利器制式匕首,朝著兩人逼近了過去。
就在這時,趙遠航看到剛才還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分開了。其中一人手腳在水的阻力下無力的攤開,朝著更深的海水沉了下去,一朵朵血花在水中綻放,顯得觸目驚心。
趙遠航心中一個咯登,不會是那位「戰友」被殺死了吧?
因為已經有隊員到前方去包抄,所以趙遠航暫時顧不上去管方揚,而是朝著那具緩緩下沉的屍體追了過去。
很快趙遠航就抓住了程三的屍體。
他一把掀掉了程三的氧氣面罩,在高強度潛水燈的照射下,程三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慘白慘白的。
在漆黑的海水中,面對這樣一具屍體,一般人肯定會嚇得手腳發軟,但趙遠航自然不是一般人,比這恐怖得多的場景他也見過不少。所以他基本上沒有感覺到什麼恐懼,反而是看到程三這張臉的時候,忍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兩天在準備任務的時候,程三的照片就被反覆展示,指揮部不斷地告誡大家,這是一個極端危險的人物,如果在行動中正面對上,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因此程三的樣子早已深深地刻入了今晚參與行動的每一名官兵腦海中。
趙遠航沒想到,這個連艦隊參謀長都鄭重提醒大家注意的危險人物,竟然悄無聲息地在水下被人擊殺了,而且就這麼孤零零地沉向了海底。這一時刻,趙遠航也不禁對那位神秘的「戰友」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心。
既然此人是敵人,那剛剛那個人肯定就是戰友了。
趙遠航將程三的屍體交給了跟在他身邊的隊員,示意他帶著屍體先回軍艦,然後就朝著方揚的方向游了過去。
剛才程三下沉了將近十米深,趙遠航在找到他的時候又楞了一會兒,所以等他再往上浮的時候,方揚已經結束了他那短暫但卻無比熱烈的修煉。
趙遠航只來得及看到方揚在他前方不遠處輕輕地一蹬腿,兩手往後面一劃,然後就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向前潛去。雖然是在水下,但趙遠航的呼吸在那一瞬間忍不住粗重了許多,眼睛更是睜得老大的。
作為一個專業的蛙人軍官,趙遠航在水下的時間甚至要超過在陸地上的時間,經過多年嚴苛訓練的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能在水底下爆發出這麼快的速度,尤其是方揚還只是輕描淡寫地輕輕蹬腿。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僅僅從一個簡單的潛游速度,趙遠航已經意識到了前面這位「戰友」的不簡單。
如果他知道方揚的氧氣管子早就被劃破了,方揚在沒有氧氣供應的情況下已經在水底下停留超過十分鐘的話,估計更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趙遠航立刻朝著隊員們打手勢,示意大家快速跟上去。
……
方揚朝著范子宏的方向追去,一心想要抓住范子宏的他,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潛游速度已經快得難以想像了,他只是用盡全力想要快一點、再快一點……
范子宏如喪家之犬,倉皇地朝著一個方向全力游動著,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從小錦衣玉食的他從來沒有置身於這樣的絕境當中,現在程三又不在他是身邊,他更是如同沒有了主心骨一般。
但是他即便用盡全力,方揚與他之間的距離也是在不斷地縮短。很快范子宏就已經感覺到有人追上來了,忍不住慌亂地回頭看了一眼。
當他看到那迅速朝自己接近的潛水燈光點時,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努力擺動著已經快要麻木的雙臂,盡全力地朝著前方逃去。
但方揚很快就迅速接近了范子宏。
當看到在前面徒勞逃竄的范子宏,方揚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譏誚的笑容,他加快了速度,如同一隻游魚一般朝著范子宏迅速接近。
范子宏再次回頭,此時方揚已經距離他不到五米了。
范子宏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圓了,他甚至忘記了逃跑,只是死死地盯著方揚。
在打鬥中,方揚的氧氣面罩早已經脫落了,此刻他的臉上毫無遮擋,在潛水燈的照射下,范子宏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了。
當看到對面的人是方揚時,范子宏心中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原來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方揚根本不需要氧氣的古怪情況,心中充滿了滔天的恨意,同時,內心深處也泛起了深深的絕望。
方揚也停了下來,就這麼冷冷地望著范子宏,望著這個從自己重生以來,就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對付自己的對手。
兩人之間有太多太多的恩怨,而且范子宏幾次用下三濫的手段企圖對付方揚身邊的女人,這也觸及了方揚的逆鱗,兩人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今天,這一切終於可以得到了結了……
既然被自己追上了,方揚就知道范子宏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而范子宏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目光複雜地盯著方揚,眼中閃爍著無邊的仇恨。
突然,范子宏作出了一個讓方揚也有些意外的選擇。
他朝下一蹬腿,整個人朝著水面的方向浮去,方揚毫不猶豫地跟著也往上浮。
在他看來,范子宏這完全是徒勞的掙扎,海面已經被軍艦照得亮如白晝,貨輪上還有海軍陸戰隊員,天上還有巡視的武裝直升機,他范子宏赤手空拳的,能跑到哪兒去?
范子宏很快就浮上了海面,方揚也跟著在海面上露出了頭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距離他上一次呼吸,已經過去整整十五分鐘了,但他卻沒有絲毫的不適感覺。
范子宏用極度怨毒的目光盯著方揚,然後高聲喊道:
「我在這裡,你們快來抓我吧!我在這裡,快來抓我!」
後面跟上來的蛙人也紛紛浮出了海面,朝著方揚與范子宏的方向游過來。
范子宏咬牙切齒地對方揚說道:
「你以為你贏了嗎?就算我被判死刑,你也別想活下去,還有你的家人,你的那些女人,我保證他們會死的淒慘無比……」
方揚的臉色突然變得冰冷,他從范子宏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絲瘋狂,也突然明白了范子宏自投羅網的目的……
方揚看了看在快速接近的蛙人,還有不遠處的小艇,毫不猶豫地翻手拿出了弓弩,目光冰冷地對準了還在瘋狂大笑的范子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