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達風塵僕僕地進了屋子,同行的還有一直等在外面的仇東華。
一進屋,方鴻達馬上問道:
「方揚,你傷得怎麼樣?沒有大礙吧?」
方揚頓時感到心中過一陣暖流湧過,方鴻達進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問自己的傷勢,要知道旁邊還有晉老和崔長安在呢!
可見方鴻達是真的非常關心自己。
方揚感動地說道:
「多謝方伯伯關心,一點小傷而已,沒事的!」
方鴻達見方揚氣色還算不錯,微微點了點頭,這才露出一絲愧疚的表情,用沉痛的語氣對晉老和崔長安說道:
「晉老,長安同志,我要向你們檢討啊……」
晉老擺了擺手說道:
「鴻達,這件事情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是我們這邊安保出現了漏洞,你不必自責。」
晉中華已經很快查明了初步原因,這個殺手阿虎利用了一個安保上的漏洞成功混進了後廚,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裡將一名身材與他差不多的服務員殺死之後,換上了他的衣服,差點一擊成功。
至於阿虎的身份背景還在調查當中,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阿虎是在周默風收到請柬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籌劃這件事情了,他對整個晉家大院的佈局、地形都非常熟悉,顯然是早有準備。
晉中華判斷,阿虎本來的行動目標應該是晉老本人,只不過崔長安突然不打招呼就前來賀壽,於是他臨時將目標改為了崔長安。
一位是離休多年的老將軍,一位是如日中天的核心會議巨頭,顯然後者被刺殺造成的轟動效應要高得多。
至於周家,雖然沒有完全排除嫌疑,但是晉中華調查的重點並沒有放在這一邊。原因很顯然,如果是周默風在策劃指使這一切,是不可能讓阿虎去執行刺殺的。
因為這注定是一次有來無回的自殺式攻擊,任誰都知道無論刺殺成功與否,那都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而阿虎跟在周明禮身邊已經七八年了,周默風除非腦子進水了才會讓阿虎來做這件事情。
「晉老,不管怎麼說,這次的事情發生在東南省,我作為省委書記,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方鴻達說道。
崔長安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
「鴻達同志,這個責任不應該由東南省來負,我本意就是不想驚動你們,悄悄地過來為晉老賀壽,然後繼續回浙省去考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是把你給驚動了,還連累你連夜趕過來。」
方鴻達連忙說道:
「首長,您千萬不要這麼說……」
三位大佬說著話,方揚與徐清雅、柳馨瑤都只有在一旁聽的份,三人都靜靜地坐著,方揚的眼神有時候會掠過兩女的臉上,徐清雅會微微低頭避開方揚的目光,而柳馨瑤則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方鴻達接著說道:
「首長,我想跟您請示一下,今天晚上您在晉老這邊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您還是跟我回榕城吧!」
崔長安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風趣地說道:
「可以,既然到了東南省,我自然就要歸你這個父母官管了!」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性質很惡劣,政治影響非常壞,晉家這邊也不敢怠慢,晉中華早就通過機要通信第一時間將事情的經過和處置情況直接上報了中央辦公廳。
中央的指示很快就傳達了下來:
一是要確保崔長安的人身安全,二是提前結束在浙省的考察行程,明日一早返京。
從這邊回京,距離最近的機場自然就是榕城的永樂國際機場了,崔長安已經決定取道榕城返京,所以欣然接受了方鴻達的提議。
三位大佬說了一會兒話,晉中華就敲門進來匯報,總醫院的專家帶著野戰手術車趕到了大院,由於手術車不可能開進院子裡面來,所以停在了外面的停車場裡。
晉老二話不說,立刻吩咐候在門外的衛生員進來,攙扶著方揚往外院走去。而他們三個大佬自然還留在屋子裡說話,在這種時候即便是他們想要陪著方揚出門,晉中華也不會答應。
徐清雅和柳馨瑤兩人沒有猶豫,同晉老等人打了個招呼,就快步跟了上去。
屋子裡,方鴻達饒有興趣地看著兩女的背影,笑著說道:
「徐家和柳家這兩個丫頭,好像很緊張小方的傷勢嘛!」
晉老笑呵呵地說道:
「何止是緊張啊,兩個女娃兒聽說方揚受傷了,說什麼也不肯走,非要親眼看到方揚沒事才放心呢!」
崔長安也笑著接話道:
「小方智勇雙全,長得也一表人才,受女孩子歡迎也是正常的!」
晉老撫鬚笑道:
「太受歡迎了也未必是好事啊,我看以後小方在這方面有得頭疼喲!」
三人都不禁笑了起來,如果有外人聽到三人的談話內容,肯定會大跌眼鏡,三位大佬居然也有這麼八卦的一面。
「對了鴻達,今天方揚在壽宴上還做了一副百壽圖,堪稱完美啊!」晉老笑著說道。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欣賞一下了!」
……
大院外面,停車場內。
一輛野戰手術車停放在院門附近,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聲——車內所有的設備都依靠發動機供電,所以車子並沒有熄火。
一個班的武警戰士荷槍實彈,在手術車的周圍警戒著。
徐清雅和柳馨瑤兩人站在車外,初秋的野外一陣陣寒意襲來,兩人卻渾然未覺,都盯著燈火通明的手術車,連一向雲淡風輕的柳馨瑤眼中都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焦灼。
徐清雅歎了一口氣說道:
「都進去一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出來?不是說只是一個小傷口嗎?」
柳馨瑤淡淡地說道:
「表姐,你還不瞭解這傢伙?他的話有幾分是真的?如果真是一點小傷,至於讓總院的外科主任連夜趕過來,而且還開著一輛這樣的大傢伙來嗎?晉老家裡又不是沒有醫生!」
「瑤瑤,你是說……方揚的傷可能很麻煩?」徐清雅有些焦急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柳馨瑤望著透出燈光的手術車窗口說道,「不過這傢伙一向命大,身上中了那麼多槍都死不了,這次肯定也沒事的!」
「但願吧……」徐清雅喃喃地說道。
兩人都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中她們對方揚已經越來越關心了……
又過了半個小時,手術車的門終於從裡面打開了,總院外科主任龔清寧一臉疲憊地邁步走了下來。
徐清雅和柳馨瑤不約而同地快步迎了上去,徐清雅急切地問道:
「龔主任,情況怎麼樣?」
龔清寧的確非常疲憊,驅車兩個多小時趕到這裡,然後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內,他又都在做著高強度、高精密的縫合,方揚手掌上的肌腱已經完全斷裂了,另外還有幾根主要的血管也被齊齊地切斷,所以處理起來非常麻煩。
如果手術醫生技術不過硬或者責任心不強的話,很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方揚的手可能終身都無法恢復到正常水平了。
龔清寧的技術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大軍區參謀長親自打打電話下命令,讓他們連夜趕來,已經足以說明這個傷者的重要性了,所以龔清寧是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精神高度集中地完成了這台縫合手術。
縫完最後一針的時候,龔清寧整個人都差點虛脫了。
「傷者的手掌被利刃嚴重割傷,肌腱完全斷裂了。不過手術很成功,只要術後進行科學的康復訓練,完全恢復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龔清寧虛弱地說道。
「謝謝你,龔主任!」徐清雅感激地說道。
徐清雅已經知道方揚的傷勢很重,這時才感到一陣後怕,剛剛在晉老屋子裡,方揚和他們談笑風生,根本看不出來手掌都差點整個被切掉了,連徐清雅和柳馨瑤也被表象所迷惑了。
方揚在護士的攙扶下走下了手術車,此時麻藥的藥性已經漸漸散去,手掌又一陣陣的刺疼。
方揚對龔清寧說道:
「龔主任,辛苦您了!」
龔清寧擺手說道:
「不必客氣,這是我分內的工作。方先生,你的手掌剛剛做完縫合手術,這幾天不要進行劇烈運動,不要沾水,一周後去總院複診,我再幫你制定一個康復訓練的計劃!」
「好的,謝謝您了!」方揚說完,又抬起他那只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掌,笑著對兩女說道,「我就說沒事兒吧!還不相信我!」
徐清雅感到自己似乎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連忙別過了頭去,不想被方揚看到自己哭鼻子。
而柳馨瑤則冷哼一聲說道:
「我看你是苦頭還沒吃夠!上次就差點掛掉了,還不吸取教訓,這次又跑出來逞能……」
方揚訕笑這說道:
「當時情況太危急了,我根本都沒時間考慮,完全是下意識的……」
「誰愛管你啊!」柳馨瑤聽完方揚的解釋,冷冷地說道,然後就也別過了身子。
方揚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望著兩女的背影有些百感交集。
這時,等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員過來,將方揚等人,以及龔清寧和他的助手們一起領進了院子裡。本來龔清寧是說連夜再趕回榕城的,不過晉中華提出希望他們在這裡住一晚,防止方揚的傷勢出現什麼反覆。
野戰手術車自然會有戰士徹夜站崗守護。
晉老等人已經各自回房休息了,工作人員為方揚等人安排好房間之後也離開了。
院子裡變得安靜了起來,方揚和衣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一方面手掌時刻都傳來鑽心的疼痛,另外他腦子也一直在高速轉動著,思考著這次的突發事件會造成什麼後續影響,自己和韓家應該如何處理等等。
直到窗外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方揚才慢慢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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