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楊逍與白素貞、小青一會之後,第二日大早,便就動身,與林如海等人趕往蘇州城林家祖宅。\.\
林家祖上也曾襲過列侯,到了林如海這一代,業經五世,起初也只是三世而已,皇上隆恩聖德,又加襲了一代,正是林黛玉的祖父,林如海一心讀書考科舉,也是想繼續光耀家族門楣而已。
姑蘇的老宅乃是林家幾代人斥資建造而成,因林如海之父兄已喪,林如海又欽點了巡鹽御史,便全家老少搬到了揚州官邸居住,蘇州的老宅就只留下了幾個老僕照料著,這管事的便是林家老太太的親信,林如海的乳娘竇婆子。這些年,竇婆子一家管著老宅上上下下的打掃整理,那老婆子常遣人去揚州請安,又說,老宅子大,他們一家子和散眾的幾個下人根本打掃不完這麼大的宅子,還請老爺太太給個恩典,再派了幾個小丫頭子回去幫忙。
林如海念竇婆子是奶大自己的,也不忍她一家子過於勞累,便叫了人牙子,買了十來個清秀健康的小姑娘送回了老宅,這一晃便是十幾年的光景。
林黛玉的轎子停在了大門口,林家老宅外的街面上來來往往的車馬不少,這街頭上常有些做小買賣的人家,挑著擔子沿街叫賣。街角有個賣餛飩的小食攤子,天氣正冷,便圍了幾個人在吃東西。一人說笑道:「看到沒?那林家老宅正經的主子回來了,我這麼恍惚看著。那騎在馬上的好像是林大爺不是?」
那攤主笑道:「可不是,難道你還沒聽說這其中的大事,月前揚州林家就來人傳信。說是當年林大老爺外出修仙,如今修行有成返回林家,去到揚州救了林大爺的性命,讓林大爺辭了官,可不是要搬回林家老宅來居住!」
又有人驚訝道:「那豈不是說,那位林大老爺現在已經神仙中人了?!」
「可不是,我都聽人說了。那位林大老爺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按說,他到如今。也該有**十歲的年齡了啊,看來真是成了神仙了!」幾個人說說笑笑,言語之間,不乏吃驚動容。對於林家。竟是莫名的生出了幾分敬畏,能夠出神仙的家族,這是能夠隨意議論輕賤的麼!
「伯父,這裡就是我林家祖宅了。」一眾人等來到,林如海當即慇勤無比的向著楊逍介紹。
楊逍看眼看去,林家老宅的牌匾堂堂正正的掛在正上方,似乎剛剛上過新漆,兩邊的大門也是剛剛刷洗過的。透著亮亮的油彩,他心知這必然是林如海提前吩咐好的。當下不也在意,逕直道:「進去吧。」
「是。」林如海點頭應聲,當即引著楊逍等人入內。
這林家老宅佔地約三十畝,中部以山水為主,是園中的精華所在,主要建築有飛燕堂、玲瓏館、看山樓、訪梅閣、雲霄館、水心亭、九曲廊橋等,各種亭台軒榭多臨水而築,假山洞壑匠心獨具,一草一木別有風韻。雖說現在是冬日一月份,但是園中流水淙淙,蘇州常年不見雪,河水便常年不凍,便是偶有雪花,也會轉瞬即化。
蘇州園林向來出名,楊逍以前沒有見過,如今藉著這個機會,倒是好好賞玩了一番,隨後便就入住了一個名為迎仙居的致院落,這也正是昔年林如海伯父居住的院落,光從這院落的名字便可看出,當初那林如海的伯父是何等的想要求仙問道。
是夜,楊逍獨自在房間之中靜坐修行,一彎明月掛於窗外的天際,把清冷的月光撒了進來,在地面上印出婆挲的影子,月光之下,將楊逍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直拉到了牆上,隨著簌簌夜風,不住搖曳。
「沙沙沙」不知道什麼時候,窗外忽然傳出一陣怪異的聲響,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地上拖拉著走動,該聲音聽在耳朵裡,甚為不舒服。
楊逍倏然睜開眼睛,隨之目光所向,便就見到敞開的窗戶之前,猛然冒出一個巨大的頭顱來:其頭大如斗,巨眼似銅鈴,朝天鼻,一張森然大嘴,正是一個長相猙獰的鬼物。
莫名而來的鬼物從窗下探起頭來,對著楊逍就是一陣呲牙咧嘴,夜色中,分外恐怖,若換了一般膽小的人,只怕立刻就要屎尿奔流、大喊呼救了,可惜,楊逍何許人也,端坐巍然不動,只等對方入屋。
那鬼物見這一下嚇他不到,不禁有些意外,嘴巴裡呵呵做聲,大嘴張開,露出滿口森森白牙,一條猩紅舌頭長長地伸了出來,更顯恐怖,看它的樣子,似乎是不把楊逍嚇得落荒而逃,就誓不罷休。
楊逍忽而笑道:「你這小鬼,做的未免太不合格,只靠一副醜惡皮相嚇人,未免落於下乘,不如進屋一坐,讓我來指點指點你做鬼之道如何?」
窗外鬼物連番驚嚇楊逍不得,又聞得楊逍口中話語,顯得頗為急躁,吱的一下,整副巨大的身子衝進了窗子,撲進屋子來,雙瞳紅芒閃爍,心中暗想:這一下眼前這小子還不得被嚇得魂飛魄散,逃之夭夭?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因為楊逍雖然有所動作,卻不是逃跑,而是施施然起身,向著他徑直走了過來,臉上一派淡然,哪有半點害怕的模樣。
「媽呀,這人難道真的膽大包天,什麼都不怕了不成?!」那鬼物心裡打了個鼓,沒來由的生出幾分恐懼,隨之,掉頭就往會跑,它竟然要逃?!
楊逍看在眼中,卻是好氣又好笑,當下屈指一彈,頓時一道流光激射而出,逕直落在了那鬼物的身上,頓時,本來身形巨大的鬼物渾如氣球被扎破,呼的一聲,漏了氣地身子急速發生巨變,只轉眼間,就縮小成拳頭大小,匍匐在地上一個勁地顫抖著。
放眼看去,竟是一個渾身金毛的老鼠,眼下在地上縮成一團,動彈不得,看上去非但沒有半點可怕,反有些萌萌的感覺,而在它的旁邊,還落著一張巴掌大小的爛布模樣的東西。
楊逍還未有所動作,卻見那金毛鼠
妖一個蹦躂,奮力掙扎起身,小小身子朝著楊逍納頭便拜,口中發出人聲:「公子請饒命!」
言語間雖然有些模糊不清,但真真切切是人語無疑,也能聽得明白。
楊逍見狀,不由得為之微微一笑:「倒是沒有想到,你這小傢伙道行淺薄,機緣倒是不小,竟然能煉化了橫喉軟骨,難怪能說出人言。」
金毛鼠妖兩隻小爪子搭在一塊,誠惶誠恐地作揖回答道:「公子好眼力,小鼠確實有些機緣,吃到一枚靈丹,才能提前化了橫喉軟骨。」
楊逍瞥了那地上的爛布一眼,立時便就看出,這當時畫皮一般的法器,只是,煉製的比較粗糙罷了,微微抬手,一抹流光閃爍,便就將那畫皮擊成一片粉塵,隨之口中淡然出聲問道:「說罷,是那個指使你來找我麻煩的?」
金毛鼠妖聞言,當即嚇得趕緊磕頭,道:「是一個叫小青的蛇妖誆騙我來的,還請公子饒命啊!」
好吧,義氣這東西,太高尚了,小老鼠覺得,還是自己的小命比較重要,所以,幾乎就在楊逍詢問之後的零點零一秒後,他就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小青。
只微微動念,楊兄便是已經猜到,必是那晚之後,小青對自己不大服氣,但又不敢親自來尋自己的麻煩,便就誆騙了這隻金毛鼠妖來嚇唬自己。
那鼠妖見楊逍一陣沉吟,不知他要如何對付自己,雖然恨不得馬上逃跑,無奈現在四肢還是軟的,根本走不動,便趕緊拚命往地上磕頭,磕得額頭都有些破損,流出血來,嘴裡不住地道:「公子饒命呀,你放過小鼠,小鼠願意跟隨公子左右,上刀山,下油鍋,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去……」
它的這些話,都是平時模仿一些下人學的,眼下倒是琅琅上口,說出來時聲情並茂,還滴出了幾滴鼠淚,很有馬屁精的潛質。
楊逍見這金毛小老鼠倒也頗為有趣,雖然於自己並無大用,倒是不妨拿來送給林黛玉當個閨中寵物,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當下他便就沉聲開口道:「你這小妖,可是當真願意效命於我?」
鼠妖一聽,頓時打了雞血般發誓:「千真萬確,如有違背,定教被一桶油淹死。」
楊逍呵呵一笑:「也罷,你雖然作祟嚇人,但不曾真正作惡,本質尚可,你若真的願意跟隨我,我卻不會虧待你的,說不得,還會送你道法秘籍修煉,引你走上大道。」
聞言,金毛鼠妖兩隻豆大的小眼睛頓時放出光來,它如今已知道楊逍神通廣大,如能跟隨左右,當真是天大的機緣,錯過的話就再難尋覓到了。
「小鼠拜見主人!」於是乎,金毛鼠妖很麻利地跪拜投誠,轉瞬之間,便就把小青交付給它的任務完全拋到了九霄雲外,當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大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