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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一三章 大事 文 / 鳳棲桐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

    遠遠的瞧見君紹旭坐在高頭大馬上,身後是迎親的隊伍,還有那頂鮮紅的轎子,君府門口的家丁還有丫頭們紛紛叫嚷起來,那些穿紅著綠的丫頭更是飛奔著往後宅報信。

    離君府不遠處的酒樓上,金夫人瞧見迎親的場面激動的站了起來,李鸞兒趕緊過去扶住她:「夫人,咱們慢慢瞧。」

    金夫人笑著,眼中掉出淚來:「是啊,慢慢瞧,我等了這麼些年,終於盼到了今日,可不得慢慢瞧麼。」

    眼瞅著君紹旭騎馬到了大門口,笑著向周圍的人拱手,躍上馬來的時候一臉得意,那頂紅轎子也隨後在君府門口停下,兩個全福人過去扶新娘子下轎,在一片鞭炮聲中,跨過火盆進了君府大門。

    「叫咱們的人準備吧。」李鸞兒小聲說了一句,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躍出一個人影來,答了一聲是便消失無蹤。

    金夫人勾唇笑道:「最好等著拜完了堂再發作。」

    李鸞兒點頭:「可不是麼,等拜完堂才最好玩呢。」

    說話間,李鸞兒倒了茶水,又推過一盤點心給金夫人,她自己則拿了冰鎮的涼絲絲的小沙果咬了起來。

    咬了兩口,李鸞兒將沙果推在一旁:「味道雖說不錯,可到底木了些,不如新鮮的梨子好吃。」

    金夫人點點李鸞兒的額頭:「你且消停些吧,便是這沙果好些人都吃不上呢,你還要尋梨子,這時節哪裡來的梨子?」

    李鸞兒無奈歎了口氣:「我這幾天心裡總有一股子火氣,倒真是想吃梨敗敗火呢。」

    「想敗火倒容易,回去我給你開個方子你抓了藥。保管你用下去清熱敗火。」說著話,金夫人離近了看李鸞兒:「面帶潮紅,倒真是有火氣。你怎的不早些說,我與你配些藥。」

    「又不是什麼病啊痛的。我說出來倒顯的嬌氣了。」李鸞兒擺了擺手,全不當回事:「回去灌幾瓢涼水就好了,想當初在山上時,還不都是多喝些山泉水敗火。」

    「你啊你,也別不把自己當回事,你現在年輕身子骨壯實不知好好保養,等老了就知道厲害了。」金夫人歎息幾聲,轉眼便又盯著君家直瞧。

    李鸞兒笑笑。心道當年末世之時沒吃的沒喝的,眼瞅著快要餓死了,可是什麼都吃的,不說涼水,真逼急了,尿都喝得,蟲子人肉什麼都敢吃。

    卻說君莫為和崔氏一聽新娘子進門,趕緊在大廳正襟危坐,待到張薇被人扶著進了大廳,早有丫頭在地上放了墊子。司禮之人唱道:「今日有君家郎和張家女結兩姓之好……」

    唱完那麼些個詞,才大聲道:「新人一拜天地。」

    君紹旭和張薇同時跪下拜過天地,又聽司禮唱道:「二拜高堂。」

    兩人拜過君莫為和崔氏。又相互對拜,禮畢之後張薇被人攙扶著進了新房,君紹旭卻開始招呼眾位來賓。

    崔氏原就不是什麼耐熱的人,因著天氣熱,屋裡人又多了些,等拜過堂之後,她的衣服上早沾了汗意,她瞅了一眼瞧事情不算多,便留下兩個管事婆子招呼。自己帶了丫頭回屋換衣裳去了。

    君莫為帶著君紹旭在前院招呼前來吃席的男賓,後院臨近花園子的花廳內女賓們也都入了席。如意帶了丫頭穿梭其間,茶水點心果子什麼的往來不斷。

    又過一時。便在正席要開的時候,卻聽到一陣驚呼,如意低頭淺笑一下,再抬頭的時候,則是滿臉的惱怒:「哪個不知規矩的敢到處喧嘩。」

    說話間,她抬腳就往外走,似乎是想瞧瞧是哪個丫頭這般不守規矩。

    只是,如意還沒有走幾步,就有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頭匆忙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如意姐姐,夫人呢……」

    「大吵大叫什麼。」如意厲聲喝止丫頭:「夫人在房中,有什麼事我帶你去回明。」

    她話音才落,女賓席中便有一人笑道:「什麼大事不好了,好孩子,你過來與我說說。」

    說著話,她竟是招手叫那小丫頭過去。

    如意有些不願意,可也不敢反駁,只能眼瞅著那丫頭一步一挨的走了過去。

    坐在主席上的崔夫人不由皺眉,心裡埋怨那位出言的夫人多管閒事,同時,也警醒著,心道想來這君家必是出了大事,不然,丫頭也不會這般的慌急慌忙。

    如意轉頭看了一眼那位夫人,低頭時已經猜出這是哪一位了。

    想到蘇平安與她說的那些話,她也知這大約便是胡夫人段氏,聽說胡大人與君莫為政見不和,想來,胡夫人是有意要給君家添些堵的。

    此時,那丫頭已經站到胡夫人身旁,有些驚懼的行禮:「奴見過夫人。」

    胡夫人笑了笑:「好孩子,莫怕,到底出了什麼事你細細說來,這裡坐的都是貴人,想來誰也不會責怪於你。」

    她這話已然說出口,崔夫人這位與君家最親近的賓客也只得陪笑:「這是自然的,你只管說。」

    丫頭膽子也大了起來,低頭細聲道:「奴聽外院的管事說,說是……說是夫人弄的錢莊要倒了。」

    「什麼?」崔夫人一聽這話猛的一驚:「什麼叫錢莊要倒了,錢莊不是好好的麼,前些時候還賺了不少錢。」

    說出這句話來,崔夫人驚覺她太過失禮,而且說的這些話並不是貴夫人該說的,趕緊掩口:「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麼。」

    那丫頭掉下淚來,使勁搖頭:「奴沒有胡說,外院的管事確實是這麼說的,說是,夫人借了錢給江南的鹽商,結果那鹽商拿錢跑了,如今有幾處存在錢莊的大筆銀子到期,人家來提銀子。可錢莊沒有那麼多……外邊正鬧著呢。」

    崔夫人看那丫頭的樣子知道這事怕是真的,心下更加擔憂起來。

    崔氏那錢莊開辦的時候,她可是投了不少銀子的。便是她的嫁妝銀子還有這些年存的私房也都差不多投了進去,若是錢莊真倒了。那些銀子可全都打了水漂。

    這麼一想,崔夫人心疼的什麼似的。

    那盧家夫人也在坐,聽了這話也開始擔憂起來,同時,有幾個原要巴結崔氏往裡投了錢的小官的夫人臉色也都不好看。

    小丫頭似乎覺她的話對在場的這些人影響還不夠大,又加了一句:「裴家花園子裡大多雇工都將銀子放在錢莊裡,也不知道誰傳了話說是錢莊要倒,如今正拿著銀票要提銀子。吵著鬧著說是府裡拿不出來他們就要去衙門告狀,當官的要是不敢管,他們就豁出去告御狀。」

    崔夫人一聽這話好懸沒倒在地上,她撫撫胸口,再也坐不住了,說了聲失禮便帶著丫頭去尋崔氏。

    而君家前院,君莫為正陪崔禮還有戶部幾位官員吃酒,就聽外邊一陣喧鬧聲,他忙叫人去瞧,沒一會兒管事過來。一頭汗的跪在地上:「老爺,老爺,大事不好了。外邊好些人將咱們府圍住了。」

    「慌什麼,你起來說話。」君莫為心尖顫了顫,臉上還裝作平靜的樣子。

    管事起身垂手一旁:「有京城的百姓,還有好幾家工坊的雇工,約有好幾百人呢,將咱們府圍的水洩不通,吵鬧著說是老爺貪了他們的血汗錢,叫老爺還錢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崔禮聽了這話忙問。

    管事擦了把汗:「那些人,那些人都是到錢莊提錢的。哪知道裴家還有顧家並幾個大商家一起提錢,錢莊吃緊拿不出許多來。就,就成了這樣子。」

    「胡鬧。」崔禮大聲喝斥一句:「今兒這樣的日子總不能由著他們鬧騰。你只管去說,叫他們等上一日,等明兒自然就有了銀子,告訴他們,君府是什麼人家,還能欠了他們的錢不成。」

    「只管去。」君莫為擺了擺手,對崔禮一笑:「倒是叫兄長見笑了。」

    「這有什麼,不過是幾個愚民罷了。」崔禮並不當一回事。

    只君莫為心裡就打起鼓來,錢莊如今是什麼樣子他雖然不是太清楚可也有數,失了錢得海弄跑的那筆銀子,又叫他哪裡變出銀子來與人。

    酒樓上,金夫人看著君府被人圍住,又見君家管事出來做保證,可人群裡自己這方安插的人員一陣鼓動,那些百姓和雇工又哪裡肯聽,吵鬧著要見君莫為,只說今天定要見到銀子,不然他們就不會散去。

    吵鬧的厲害了,竟然有人拿了菜葉子臭雞蛋等物往君家門口扔去,扔了那管事一身,嚇的他趕緊退進府裡關門閉戶,如此,百姓們更是怒氣高漲,好懸沒將君府的門給拆了。

    李鸞兒拿著筷子細細的品嚐一味素菜,一邊吃一邊讚道:「這菜味道當真不錯,回去告訴哥哥,讓他來嘗嘗,回去再做與我吃。」

    金夫人看的也是食慾大增,端起湯來灌了半碗,才指著那幾個扔菜葉子的人問:「這些人都是你安排的?」

    李鸞兒搖頭:「夫人搞錯了,哪裡是我安排的,這些都是於希安排的東府之人。」

    「東府果然人才輩出。」金夫人瞧那幾個站在人群裡一點不顯眼的百姓裝扮的東府人員,不由笑了起來:「倒真是裝什麼像什麼。」

    李鸞兒又指了幾個人出來:「那幾個人都是小狗子尋來的,全是積年的老乞兒,最油滑不過的,我不過出了些銀子請他們吃了幾頓飯,又與他們買了幾身衣裳,竟這樣賣力。」

    「這乞丐幫裡可藏了各式的人,以後你自會明白。」金夫人對這個倒並不驚奇,扔下一句話又瞧起君家動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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