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是衝著他去的。」
嚴承悅盯著賣身女子與兩個公子的互動,嘴角露出一絲笑來。
「這兩人是誰?」李鸞兒對京裡這些個公子哥並不認識,開口詢問了一句。
嚴承悅指指先前那衣著樸素些的公子:「這個人想來你該是有些興趣的,你家未來大嫂原先就是和他訂的親事。」
「許懷文?」李鸞兒挑了挑眉。
見嚴承悅點頭,李鸞兒冷笑一聲:「也不過如此。」
也確實不過如此,李鸞兒眼睛多利,哪裡會瞧不到許懷文才從豐宜園出來看到那賣身女子之後眼中閃過的一絲驚艷,還有那憐惜和多情的眼神。
再聯想到這位許公子不過是聽顧二娘子一通編排,連查證都沒有就私下裡給顧大娘子定了罪,認為顧大娘子是貪慕虛榮之人,李鸞兒就曉得這位許公子也不過是個耳根子軟又標榜憐香惜玉的人,顧二娘子費了那許多力氣嫁與這樣的人,想來,以後日子怕也不會好過多少。
她又指向那衣著華麗的公子:「那個是誰?」
「崔家崔正勳。」嚴承悅低聲說了一句。
李鸞兒瞧瞧和賣身女拉扯的崔正勳,再想想剛才官家進來時那乾脆利落的一腳,不由笑出聲來:「原我還不樂意鳳兒進宮,只覺得進了宮要和許多女子爭寵實在太累了些,如今瞧到這兩位公子,我倒是覺得官家還不錯。」
嚴承悅會意,抬眼瞧向李鸞兒,嘴角露出一絲溫柔笑容來:「你放心。」
「我如何不放心?」李鸞兒低頭打量嚴承悅,一根手指指向他:「我可不是那等遇事只會哭哭泣泣的弱女子,以後你若是敢背叛我。我必叫你吃盡苦頭。」
說到這裡,李鸞兒湊近嚴承悅,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威脅:「想來。揍你終不會比揍老虎難吧。」
這一句話引的嚴承悅低笑起來,一把攥住李鸞兒的手:「不會有那一日的。」
若是旁的男人被女子這般的威脅怕早惱怒了。偏嚴承悅非但沒有怒意,反而一副極開心的樣子,叫李鸞兒吃驚的同時,心裡也是一片歡喜。
「老爺子曾與我們說過,這天底下就沒有不妒的女子,若真是自己的新婦沒有妒意,那是她心裡根本沒有你。」嚴承悅笑著說了一句:「他與祖母一世恩愛,據說。這話是祖母當初嫁與他時說的。」
「老將軍與老夫人當真是極聰明的。」李鸞兒聽了不由讚歎一聲:「許也是因著如此,你家後宅倒是真安穩,真真難得了。」
想到別家後院那些妻妾相爭的戲碼,再想想自家後宅從沒這些糟心事,嚴承悅也不得不承認雖然父親和兩位叔父雖然眼光心胸不怎麼樣,可卻實實的在女色上能把得住。
兩人說著話,卻見那賣身女終是打動了崔正勳,由著崔正勳叫了家丁幫她將父親安葬,又雇了車子帶她離去。
而那位許懷文許公子雖然有些落寂,可卻也不干瞧著。也很幫了些忙。
李鸞兒雖然猜不到那賣身女是哪家的探子,可卻也知道崔家怕是平靜不了了。
她這裡才想以後要不要好好的打探一番,瞧瞧崔家後院的樂子。卻聽得包房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姐姐也在這裡?」
李鸞兒撫額,沒想到李鳳兒竟然尋了過來。
再轉眼間,就見簾子挑起,德慶帝並李鳳兒帶著嚴一進來。
李鸞兒心下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大概嚴一辦完了事回來覆命,正好碰到德慶帝和李鳳兒,李鳳兒是認識嚴一的,自然叫住詢問,這一問。便知她和嚴承悅約在這裡相會了。
雖然說訂親的男女私下相會有些不妥,可叫自己妹子和官家瞧到李鸞兒卻絲毫不擔心。
官家是那不拘小節之人。李鳳兒自然一心向著自家姐姐,這事。兩個人都不會傳將出去的。
李鸞兒向前走了兩步,做出一副恭迎狀:「見過官家,見過賢嬪……」
嚴承悅也在輪椅上行禮,德慶帝心情應是不錯的,趕緊擺手:「都是自家親戚,莫多禮。」
李鸞兒藉著這話起身,抬頭一笑:「陛下怎生出來玩了?」
嚴承悅卻道:「陛下出來可曾帶了侍衛?這京裡雖說看著平靜,可也不能掉以輕心。」
德慶帝見這兩個人都是一臉關心狀,並不是因著他出來溜躂而責難,反而是關心他的安危,也就沒有絲毫不悅笑道:「自然帶了暗衛的,你們且放心。」
李鸞兒這才點頭,隨後又道:「陛下先歇歇,一會兒陛下去哪裡玩我是定要跟著的,不把陛下和賢嬪送回行宮我總歸不安心。」
雖然德慶帝說帶了暗衛,可李鸞兒還是不放心,她倒不是擔心德慶帝,而是擔心自家妹子,想到不管是戲文還是書上那些皇帝微服出來總會遇到什麼刺殺的戲碼李鸞兒就擔憂,她怕李鳳兒做了炮灰被丟出去擋槍。
只是,她這話倒是叫德慶帝很受用,德慶帝很自得的認為李鸞兒是對他忠心一片,擔憂他的安全問題呢。
嚴承悅隨後點頭:「鸞兒跟著也好。」
想到李鸞兒的武力值,德慶帝自然不會反駁,坐定後笑道:「既然如此,一會兒還請李娘子尋個好玩的地方,朕已經好久沒有出來瞧瞧外邊的街市了。」
嚴承悅叫人送了新茶來,幫德慶帝和李鳳兒倒了茶,李鸞兒又叫了乾果點心,拉了李鳳兒在一旁說起悄悄話來。
等到德慶帝被豐宜園的新戲吸引住後,李鳳兒才止住那些問好的話題,悄聲道:「皇后馬上就要進宮,皇后前腳進門,後腳便有莊妃進宮,這莊妃我並不知道什麼性情模樣,勞煩姐姐幫忙探聽一下。」
「莊妃?」李鸞兒一陣驚異:「怎生又有一個莊妃,我記得前些日子淑妃才進宮。」
李鳳兒苦笑一聲:「可不是麼,只是太后和大臣們都說後宮要豐盈些,好給皇家綿延子嗣,自然要多挑美貌女子進宮了,只我一個賢嬪,一個淑妃再加一個皇后又怎麼夠,怕過不了多久,後宮佳麗三千便要齊全了。」
「那你?」李鸞兒一陣擔憂:「心裡可曾……你也放寬心些,歷來哪個帝王不是三宮六院的,如先帝那樣的幾千年也不過一個,你全當沒有太后那樣的福分吧。」
李鳳兒歎息一聲:「我哪裡會不明白這些,不過總有些不甘心,為什麼先帝能對太后一心一意,官家就不能那麼對我,說起來,太后的出身也並沒有多好。」
李鸞兒偷眼瞧了官家,發現他正有滋有味的看戲,還拽著嚴承悅笑說戲文,只說有一日他也要登台唱上一出,嚴承悅樂的奉承,便將京城裡這些時日的新戲講了出來,合著官家的新思念了些雅致的戲文與他聽,倒是叫官家樂的抓耳撓腮,只恨不得馬上聽到才成。
她再回頭去瞧李鳳兒,也跟著歎了口氣:「官家這樣……唉,想當初先帝與太后不知道經了多少苦難才在一處的,先帝未出世便在宮外,自然受了不曉得多少苦楚,心志比官家堅定多了,再者,先帝娶太后的時候,田貴妃可還在呢,她恨不得先帝死了,哪裡會給先帝張羅美人,等到先帝登基時已然年紀大了,對朝政也熟識了,那些大臣便也不敢嘰嘰歪歪的,可官家小小年紀登基,朝中老臣又都爭權奪利的厲害,官家手段不及,心性不穩,如何能夠隨心所欲。」
李鳳兒靜靜聽著,不時的點頭,等到李鸞兒說完,她眼中一片黯然:「如此,我明白了,這便是命了。」
李鸞兒撫過李鳳兒的頭頂:「鳳兒,咱們不認命,便是六宮粉黛又如何,那些個弱女子如何打得過你,惹急了,一通亂拳便是了,官家若是不護著你,自有姐姐護著,終不成,我帶著你和哥哥去往他鄉便是了,天下之大,總有咱們的容身之處。」
李鳳兒心中感動,可也知道李鸞兒這話只是勸慰她的,那麼一大家子的人,哪裡是說走就能走的,再者,她也捨不得官家,想來,李鸞兒也捨不得嚴大公子。
「我知道,我自不會受氣的。」李鳳兒點頭笑了起來:「再說,官家也不會叫我受氣。」
此時,德慶帝正好望了過來,李鸞兒揚揚拳頭對他笑道:「鳳兒剛說陛下會護著她,我自然是信的,陛下若是護不住,我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德慶帝訥訥而笑:「自然,自然。」
他可還記得李鸞兒拳頭的威力,那一拳便將一頭猛虎打的起不來身,還有,李鸞兒可是個敢生吃人肉的主兒,這樣厲害的人物,哪裡敢招惹。
同時,德慶帝又看看李鳳兒,但見李鳳兒鳳眼桃腮極盡艷麗,雖然面容上也透著那麼幾分乾脆厲害,可是比起李鸞兒來,還是差的遠了。
德慶帝心下不由的慶幸,還是李鳳兒好,也幸好他納進宮的是李鳳兒,雖然厲害了些,可到底能消受得來,若是換成李鸞兒,怕他的骨頭早就被拆了吧。
德慶帝同情的看看嚴承悅,哪知道嚴承悅瞧見李鸞兒那威脅的小模樣,只覺得分外的可人,這怕便是如人飲水,甘苦自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