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保重……」
李鸞兒抱了抱李鳳兒,看她坐上馬車,這才對護在一旁的於希笑笑:「於公公,我家妹子是公公接回京城的,自然也和公公親近,以後還要你多多看顧了。」
明白人不說糊塗話,於希在宮裡那麼多年,又怎麼會不知道李鸞兒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意思是,李鳳兒既然是你於希接進宮裡的,不管你怎麼想,外人看來,你們都是一條繩上的,你要是多加看顧著,以後自然對你也有好處,你若是不照顧著些,李鳳兒壞了事,受牽連的說不定就有你呢。
於希笑笑:「大娘子放心,雜家瞧著小娘子就是心善的,以後,雜家還要小娘子多加照顧呢。」
這意思就是答應了,而且還說明兩個人是互惠互利的關係。
李鸞兒滿意的點頭微笑,悄然遞上一個荷包,於希捏了捏荷包,只覺得又輕又薄,心裡明白荷包裡的東西必然珍貴。
而這時候,馬小丫又端出一盤子的銀元寶,給那些隨行的兵士一個個的發下去,一邊發一邊笑:「諸位大哥多多照顧我家小娘子。」
那些人得了實惠,自然滿口應承。
於希看時候不早了,就催著眾人上路,李春站在李鸞兒身後難過的抹眼淚,一個勁道:「小妹,哥去京裡看你,哥會看你的。」
他又哪裡知道他家妹子進的是那天底下第一見不得人的地兒,他一個外男,又是個白身,沒有品級在身,哪裡能夠進宮見自家妹子,指不定這一輩子怕都再也見不著妹子的面呢。
「哥,鳳兒嫁的地方遠,咱們叫她早點走,省的路上錯過了宿頭。」李鸞兒拽著李春。目送車隊離開。
不管怎樣,總算是連哄帶騙的勸住李春,送走了李鳳兒,李鸞兒擔憂的同時也有輕鬆一口氣的感覺。
她帶著李春。叫上馬小丫幾個才要回家,就聽到巷子另一頭傳來一陣喧鬧聲:「鸞丫頭,鳳兒呢?」
李鸞兒回身一瞧,竟然是李家莊那些親人。
帶著的就是大伯李連山,他旁邊是二伯李連海,後面是四叔李連林,再後面就是兩位伯母和四嬸子了。
這一群人急匆匆的趕過來,李連山一見李鸞兒就避頭蓋臉的一通說教:「你說你這孩子,悄沒聲的就搬到城裡來住,也不和我們這些只說一聲。可叫我們好找,鳳兒這樣大的事,你也不說通知族裡一聲,我們也好給鳳兒備些東西帶著,你說你……你小孩子家家的有幾個錢。鳳兒那可是進宮,沒有銀子打點怎麼成。」
說話間,李連山從懷裡摸出一個布包來,慢慢打開,裡邊裹了幾張銀票,李鸞兒大致看了兩眼,約有百十來兩銀子。
李連山笑笑:「我們也是昨兒才聽說鳳兒的事情。這不,連夜湊了些銀子,準備過來打點一下天使,好叫鳳兒路上有個照應,對了,鳳兒呢。」
李鸞兒冷笑一聲:「鳳兒才走。大伯來晚了些。」
「走,走了。」李連山實在沒想到他們這麼不趕巧,驚的張口結舌。
李連林這時候站了出來:「鸞丫頭,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族裡一聲呢,你看這事弄的。」
他拉拉李連山的衣袖:「大哥。鳳兒怕是才走沒多久,不然我尋匹馬來把這錢給鳳兒送過去。」
李鸞兒心裡更冷了,心道這些人還真是利益至上呢,當初她們最困難的時候連口飯都幾乎吃不上,這些個親人不說送些東西接濟一下,反倒還想從她們身上刮上幾兩油來,現今知道李鳳兒要入宮了,就上趕著巴結,想用百十兩銀子換取以後李鳳兒的庇護,想的倒真是美。
「四叔,不必了。」李鸞兒笑了笑攔住李連林:「鳳兒走了有一會兒子,怕是不好趕,再說,護送鳳兒進京的可有好些個御林軍,那些人又不認識四叔,別到時候把四叔當成賊人,你說萬一有個好歹的,咱們也沒法子。」
「是……」李鸞兒故意把事情往嚴重了說,倒是嚇了李連林一大跳:「不至於吧。」
李鸞兒笑道:「怎麼不至於,人家那是護送的賢嬪娘娘,自然不能出一點差錯,四叔猛不丁的過去,人家又不曉得你是鳳兒的四叔,這刀劍無眼的,指不定怎樣呢。」
嚇的四嬸趕緊拉住四叔不叫他去。
李鸞兒瞅了一眼那銀票:「再說這錢不錢的,鳳兒走的時候,我可是把家底都給她了,鳳兒手裡也不缺銀子,大伯請放心吧。」
「這,這……」李連山扎煞著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鸞兒看他們站在那裡沒有要走的意思,知道他們肯定還想著要沾光的,心裡有些厭煩,就悄悄掐了李春一把,掐的李春胳膊疼,又想到李鳳兒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一時心裡難受,就大哭起來:「妹,大妹……」
李鸞兒趕緊扶住李春,對李連山幾個施了禮:「大伯,二伯,四叔,鳳兒一走,我哥哥這正鬧騰著呢,我先回去哄我哥,等以後有時間了再去村裡拜訪幾位長輩,我們先進去了。」
說完話,拉著李春飛速的進門,又以馬方道:「趕緊關門。」
馬方早瞧出李鸞兒的不耐煩了,於是把大門一關,緊鎖門戶,把那幾個人徹底關在門外。
「大妹,你為啥要扭我?」李春進了門,一邊哭一邊問:「大妹壞,掐人。」
李鸞兒心裡有些愧疚,趕緊拉著李春哄勸半晌方才讓他止了淚,又許了好些個東西,才叫李春破涕為笑。
隔一日,小叔李連樹和小嬸子秦氏帶著李梅上門,秦氏一進門就對李鸞兒笑:「我和你小叔一聽說鳳兒的事情,都快要歡喜壞了。」
小叔坐在院中的凳子上,低著頭粗聲粗氣道:「鳳兒一進宮,你和春小子的日子就好過多了,往後,我也不用擔憂了,就算以後見著你爹,我也有個說道。」
「是啊。」小嬸子抹了抹淚:「以前你們日子過的苦,你小叔一宿宿的睡不著覺,想要接濟你們,可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只能口頭上省些東西給你們送過去,再多幫著幹點活,前兒聽說鳳丫頭要進宮,你小叔可高興了,原來還想著早點來瞧瞧,硬是被我給攔了,我們莊戶人家又不識字的,就算是見了天使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反而要給你們添亂。」
李梅是個爽利的孩子,她瞅了她爹娘一眼,笑道:「哪是我爹和我娘說的那個樣子,爹娘其實是怕在外人面前給鳳姐姐丟臉。」
「都是一家子骨肉,丟什麼臉。」李鸞兒笑著端上茶水:「小叔,小嬸喝茶。」
「唉。」李連樹和秦氏答應一聲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鸞丫頭,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李連樹看看李鸞兒:「鳳兒成了皇妃,你以後說婆家也香著呢,照我說,你且好好尋摸一下,有好的就找人家嫁了,春小子有我和你嬸子看著,將來李富長大成人,也幫襯一把,總不會差的,這女孩家家的,還是尋個可靠的人家為好。」
其實,說起來李連樹這話不假,也都是為了李鸞兒打算的衷心之言。
只是,李鸞兒到底和古人的觀念不一樣,並不贊成李連樹這話。
不過,她也不會反駁,叫李連樹臉上不好看就是了,李鸞兒苦笑一下:「還尋什麼好人家,我哥哥這樣,鳳兒又進了宮,我哪裡放心得下,不說旁的,小叔也知道人家別的皇妃都有娘家靠山,鳳兒有什麼,就指著我和哥哥呢,哥哥指不上,只有我能依傍,我要是嫁了人,誰管這個家,鳳兒又要靠誰。」
秦氏聽的又抹起淚來:「真難為你了。」
「有什麼可難為的。」李鸞兒大方的一擺手:「經過崔家的事,我早就打消了嫁人的念頭,與其嫁人,還不如好好養著哥哥,以後給哥哥娶個新婦,多生幾個侄兒,難道說,侄兒就不給我養老送終麼。」
沉默了好一會兒,小叔終於說話了:「你這想法也對,你既然下定了決心,小叔也不說什麼了,以後啊,小叔多管教李富,叫他用功讀書,將來若是能考個功名,也算是你們有個靠。」
李鸞兒聽的一挑大拇指:「小叔這話對,這才是長遠的打算呢。」
「那你以後呢?」小嬸秦氏拉著李鸞兒詢問:「有什麼打算?」
李鸞兒笑笑:「我都想好了,我別的能耐沒有,賺錢上還有幾分本事,我別的不求,就好好賺錢,咱們在權勢上比不得別人,我就多弄些銀錢,好叫鳳兒在宮裡不缺花用,也多多的給哥哥置辦些產業,以後呢,我們也餓不著。」
「老成之言啊。」李連樹一拍大腿:「你們這三個孩子裡,鸞丫頭最像你爹,做事有成算,看的長遠,我原來還擔心,今兒聽了你的話,我也不擔心了,小叔和你小嬸老了,以後就看你們這些孩子了,你們怎麼想就怎麼辦,小叔也在家裡多種田,給你們留條後路。」
「唉!」李鸞兒答應一聲,心道李家這一大家子的人,也就小叔和小嬸為人品性還算不錯,其餘的都是些白眼狼,以後自家過的好了,能多拉拔小叔一家的話,就拉拔一把,怎麼說,都是至親,這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