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鸞兒一手扛著一個大碳爐從外邊回來,一進門便見馬小丫和李鳳兒坐在院中閒聊。
見她倆正聊的高興,李鸞兒便也沒有打擾,直接搬著碳爐進了屋,等出來的時候,也聽了一耳朵這倆丫頭聊天的內容。
「真的?崔家那人真沒考中?」
李鳳兒笑著問馬小丫。
馬小丫一邊縫鞋子一邊道:「這還能有假,前兩天大娘子不是叫我爹和我哥哥駕車去買黑石麼,我爹一出門就聽到別人說了,買黑石回來的時候歇息吃飯,又聽小食店的人議論,說是在貢院病了,一考完就暈了過去,被人抬出貢院的,這不,灰溜溜的回來要和張家娘子完婚麼,還聽人說啊,為了去晦氣沖喜,這兩家的日子訂的可近著呢,只說不進夏天就把婚事給做定了。」
「呸!」李鳳兒啐了一口:「活該,那狼心狗肺的東西考不中可是正應該,就他那小身板還想得中進士,等八百年恐怕也不中的,那張家娘子更是個晦氣的,她一嫁過去,崔家那貨更甭想高中。」
李鸞兒停了腳步,想了想,嘴角便帶了幾分笑意。
雖然說崔家與她沒有什麼妨礙,不過,張家可是給她使絆子了,再加上崔正功確實對不住原身,她倒也希望崔正功永遠都考不中。
「小丫,你去背些黑石來。」
見馬小丫還要再和李鳳兒八卦,李鸞兒就喊了一嗓子:「再拿些引火柴來。」
「大娘子回來了。」馬小丫一見李鸞兒趕緊停下手中的活,忙著去背黑石去了。
李鳳兒也站起身:「姐姐,那碳爐做好了?」
李鸞兒點點頭:「弄好了,你過來搭把手,咱們把煙囟支好,一會兒試試看效果怎麼樣。」
「好咧。」李鳳兒笑著應了一聲,進屋就和李鸞兒忙活起來,沒一會兒功夫。倆人就把碳爐支好,又把煙囟架好。
這時候正巧馬小丫背了黑石和柴火進來,李鸞兒先用一些浮碳點了火,等火燒旺。再往裡小心的繼進去小乾柴,燒了一會兒之後便把碳塊一塊一塊的夾進去。
因著爐上有鐵蓋子,又有煙囟抽著煙,這生火倒也不嗆人,等到煤碳引著了,屋裡也是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
「關門閉窗。」李鸞兒又說了句話,馬小丫立馬手腳利落的去關門關窗。
李鸞兒看填進爐中的碳能燒不短的時間,也就不在屋裡呆著,交待了李鳳兒幾句,便要出去。
李鳳兒和馬小丫覺得這爐子新鮮。倆人都不樂意出去,李鳳兒揮揮手:「姐姐有事先出去吧,我和小丫在這裡看著火,省的照顧不到火滅了。」
李鸞兒笑道:「也成,你們拿把燒水的壺放到爐子上邊。省的一會兒馬嬸子再點火燒水。」
「好咧。」馬小丫高興的一蹦一跳的出去,李鸞兒笑著搖頭,出去先拿水盆盛了水把手洗乾淨,又去前院尋李春,順便問問馬冒這崔正功考試不中到底是怎麼回子事。
她在前院陪李春玩了好一會兒子,再進後院的時候,就見李鳳兒和馬小丫一個個面色赤紅。正站在院子當中拿涼水洗臉洗手呢。
李鸞兒一陣好笑:「這是怎麼的?不是說好了在屋子裡守著火麼。」
李鳳兒抬頭吐吐舌頭:「姐,你怎麼沒說那爐子會熱成那樣,我和小丫在屋裡就呆了一會兒,可熱死人了,那黑石真耐燒,把個生鐵的爐子都燒紅了。弄的屋裡就跟夏天似的,我差點都要換夏衫呢。」
馬小丫端著瓢往盆裡添水:「大娘子,這爐子真是好,一壺水連一柱香的功夫都用不了就燒開了,您去瞧瞧吧。整個屋裡熱的都能洗澡了。」
正說話間,金夫人從外邊進來:「什麼洗澡,你們誰又淘氣了。」
「我們可沒淘氣。」李鳳兒笑著接了帕子擦手:「夫人快去瞧瞧,姐姐弄回來的那物件是真好,到了冬天往裡邊添把火,可再不用受凍了。」
「真的?」金夫人眼睛一亮:「我去看看。」
她和李鸞兒前後腳進屋,這一進門,就感覺一股熱浪迎面撲來,差點把倆人給熏出去。
金夫人使勁的聞了聞:「確實沒有什麼味,不怕半夜裡中了碳毒。」
又見爐上坐著的那把銅質大水壺冒著熱氣,金夫人趕緊去提,李鸞兒幾步過去阻止她,拿了一塊帕子包住手這才把壺提了下來。
「水壺坐的時間長了,一個不小心得燙手。」李鸞兒提著水壺出去:「夫人,咱們去院子裡喝茶,叫小丫把昨天剩下的炒雞爪子給熱熱,再把我哥弄的綠豆卷拿些來,咱們也過過那悠閒自在的日子。」
「巧了,我前些天才弄了些好茶,拿與你嘗嘗。」金夫人笑著回自己屋裡拿茶葉。
李鸞兒提著水壺出去,便在院中大樹下擺上茶壺茶杯,又叫馬小丫端了乾果點心之類的放好,等金夫人把茶葉拿出來,李鳳兒和馬小丫這倆丫頭早跑前院去尋李春去了。
李鸞兒往壺中添了些茶葉,提起水壺繼了水,蓋上壺蓋悶了片刻,把這第一壺的水倒掉,再添水,等了一會兒之後往那白瓷茶盞中倒上茶水:「今兒我倒要嘗嘗夫人的好茶呢。」
金夫人一邊笑一邊拿起茶盞小心的吹了吹,湊到唇邊喝了一口:「茶是好茶,可惜沒有好水。」
「什麼是好水?」李鸞兒輕笑:「夫人是說那梅花上的雪水,還是荷葉上的露水,或者舊年的雨水?照我說,能解渴的便是好茶好水,又何必費那個力氣。」
金夫人差點噴笑:「你這丫頭,你前邊那句倒也像模像樣的,只後邊一句倒有些粗了,如今在這鳳凰城中也就罷了,幾時去了京裡,見了真正的貴人,若說這話才叫人笑話呢。」
「她們自笑話她們的,我自過我的,怕個什麼。」李鸞兒絲毫不以為意:「我要為著一個雅字去做那等繁瑣的活計,那才叫傻呢,若真收集那些個水,我們一家子也都甭活了。」
金夫人更覺好笑,拿手指點點李鸞兒的額頭:「你啊你,真到了那時候,我拜託你裝也得裝著些,萬不可叫人輕視了去。」
「嗯。」李鸞兒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這茶確實不錯,夫人那裡還有多少,勻我一些吧。」
「便知道你要打我茶葉的主意,也罷,與你幾兩吧。」金夫人一邊吃著綠豆卷,一邊笑道。
李鸞兒拿起一隻雞爪子放到嘴裡啃著:「還是這辣炒雞爪子好吃,辣的人都想掉眼淚。」
「大娘子。」忽然間,一聲呼喊傳來,李鸞兒一聽便知道是哪位了,無奈道:「門沒鎖,自己進來。」
聲音剛落,便見嚴承憬興匆匆的跑來,一屁股坐在李鸞兒對面的石凳上,待看到金夫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夫人也在呢,您老可好。」
「好著呢。」金夫人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嚴承憬絲毫不以為意,拿起茶壺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大娘子,你弄的那爐子是真……真給勁,大哥命人裝好一試,當真是熱死個人,你看看,我現在還熱的直冒汗呢。」
「活該,誰叫你一直在屋裡呆著。」李鸞兒笑著啃雞爪。
嚴承憬一看那紅彤彤的雞爪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一隻便也啃了起來,只啃了兩口辣的就咳個不停:「咳,好辣。」
嘴裡說著好辣,可啃的更加歡實,李鸞兒又給他倒了一杯茶:「喝口茶再說話。」
「咳,咳。」嚴承憬啃完一隻雞爪子道:「大哥叫我與大娘子說一聲,讓你有時間過去一趟,說有事商量。」
「好,我知道了。」李鸞兒點點頭,心裡明白嚴承悅尋她恐怕是要談與碳爐有關的事情。
嚴承憬又啃了一隻雞爪子,手中再抓了兩隻:「這雞爪子做的真好,辣的夠味,大娘子,還有沒有,若有的話與我幾隻。」
李鸞兒無法,只得尋了油紙把剩下的與他全包了起來。
嚴承憬樂滋滋的接了過來:「大娘子,你家的飯菜做的真叫好,以後有什麼好吃的記得給我留一份。」
李鸞兒心裡暗罵一聲吃貨,嘴上卻道:「成,以後有好吃的都給你留著。」
嚴承憬這才滿意的一步三搖的往門外走,才走到門口時,不妨和匆匆忙忙跑進門的李鳳兒撞到一塊。
李鳳兒摸摸被撞疼的額頭:「你這人銅打鐵做的,差點把人撞死。」
「什麼死不死的。」金夫人沉下臉來:「鳳丫頭淨胡說。」
李鳳兒趕緊笑著呸了一口,忽又想起一事來,頓時拉下臉來,拽著李鸞兒急道:「姐姐,我剛剛上街買絲線,正好碰到大伯娘與秀兒姐姐,大伯娘也瞧到我了,這下可怎麼辦才好,萬一他們尋了來,我們哪還有好日子過。」
李鳳兒至今記得娘親剛剛去世,姐姐臥病在床,那一幫子親人就上得門來,把家裡值錢的東西翻找出來拿走,娘親發喪的時候,也是這些人,一家子一家子的在她家大吃二喝,吃完了也不幫忙收拾,便是收拾屋子院子,也累的李鳳兒和李春跟死了半截子似的。
想想那時,再看看如今這家,怕那些貪心不足的真找上門來,弄的這家不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