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第二天在車上看到了班主任所說的報道。
是猜測她和重樓已經分手的消息,列了一堆證據,證明他們分手的可能性。最後還分析導致他們分手的理由,對朱槿,記者不敢說什麼,矛頭就直指重樓。
什麼猜測都有,亂七八糟的,比起其他圖文並茂加視頻的新聞,這只有文字的新聞,竟也大有人看,朱槿看著那新聞熱度,久久的沉默不語。
重樓原本和記者的關係不好也不壞,後來卻因為她,徹底得罪了記者這一行。到了今天,聰明如他們,看出重樓和她分手,他們怎麼可能放過抹黑重樓的機會。
什麼小道消息,不入流的新聞報道,不過是那些媒體記者的另一種手段而已。
朱槿看著那些報道,心裡想,不是她不懂事,不是她不能理解記者的職業,就算這段時間她和記者們也算互惠互利和平相處,可看到這些,她對他們還是喜歡不起來。
那些猜測那些理由,放在重樓身上,不過是貶低他罷了。
朱槿這一天的心情,一直沒能徹底好起來,等從治療室回到組委會辦公室時,再笑不出來。
大家看到她還是和從前一樣,笑臉相迎,可朱槿敏感發現,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朱槿剛想問怎麼回事,連翹就過來了,看到她二話不說拉了進辦公室,關了門問道,「我之前就一直想問你了,你和重樓分手了還是怎麼回事嗎?」
「怎麼了?」
「你不知道?」連翹眉頭一挑,「剛才重樓去了體育城,出來的時候被記者逮住了,新聞上都鬧開了,你不知道嗎?」朱槿就是從體育城過來的。
「我不知道。」朱槿搖頭。重樓來了體育城,大家都知道了,只有她不知道。
「你們可真是。重樓一句不答一直沉默,你更是什麼都不知道。你自己看新聞吧。」連翹看著他們都著急,重樓那性格,誰不知道,那記者那麼咄咄逼人,他竟然都忍了,朱槿更是奇怪,兩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連翹說完就出去了,辦公室裡只剩下朱槿。
朱槿終於再次看到了重樓。比起之前,彷彿一點也沒變,又彷彿變了許多,變得面目全非。
重樓身邊還跟著白蘞,朱槿正怔怔看著重樓,一個人影已經衝上去了,直接擋在了重樓面前。
「重樓醫生,網上傳言你和前女友舊情復燃,劈腿導致和朱槿分手,這是事實嗎?」沒有一點鋪墊。曾經混得不錯的張柒,因為重樓,背上了虛假新聞的包袱。沒了工作還前途盡毀,好不容易找了個不入流的網絡媒體上班,才慢慢緩和過來。
她心中一直恨,也一直憋著一口氣,她不像同事一樣隨波逐流,而是堅持再堅持。她沒有進交流會、體育館採訪的資格,她就守在門口。
因為她堅信,就算只是守在門口,只要堅持。就一定能遇到新聞。
她守了等了,終於守來了等來了重樓。等來了她最想等來的人。重樓之前的那些報道,也有她寫的。寫了不少,煽風點火的,已經差不多。
張柒看著重樓,毫不退縮。
重樓居高臨下看著他沒說話,張柒就將視線轉向了白蘞,「請問您是白蘞小姐嗎?」
「讓開。」重樓擋住白蘞,吐出了兩個字。
張柒眼睛一亮,一步不讓,反而更咄咄逼人「你如此維護白蘞小姐,是不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你與她的舊情復燃?朱槿知道嗎?你們是不是因為她這第三者介入而分手?」
白蘞皺眉,想開口,整個人卻被重樓擋住,重樓將白蘞擋得嚴嚴實實,卻不回答問題。
「重樓醫生,之前你批評批判我報道虛假新聞,我現在痛定思痛正在改正,只報道真實消息,為了保證新聞真實性,請你務必回答我,網上傳言你和前女友舊情復燃,你的腳踏兩隻船導致和朱槿分手,是不是事實?」張柒繼續提問。
重樓看著她,依舊沒回答,張柒的身體在他的目光下一點點僵硬,卻忍住退開的*,再一次開口。
「如果不好回答上一個問題,那我換一個問題,你和朱槿分手了嗎?」
重樓的眼,漆黑如墨,冰冷如霜,鋒利如刀,他看著張柒一步步上前。張柒一步步後退,重樓就那麼一句話不說,一步步逼退張柒,就要離開。
重樓沒回答,可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事實。
他和朱槿分手了。
如果沒分手,不說重樓,一般人也無法忍耐,而重樓既然沒否認,那就是分手了。
被重樓一步步逼退的張柒,數著時間認定這個時間,終於讓到了一邊,臉色蒼白,眼睛卻閃爍發亮,亮的驚人,看著重樓的背影,她深吸一口氣對著他的背後再次大聲提問,「你和朱槿分手的原因,真的是因為你出/軌嗎?」
從舊情復燃、到腳踏兩隻船、再到第三者、出/軌,張柒的用詞越來越露/骨。
出/軌,不管對於男方還是女方,都是最不可原諒的,作為朱槿的男友出/軌,重樓的形象會毀到什麼程度,完全不用多想。
張柒看準了重樓的沉默,短短兩分鐘內,將重樓先入為主定位在花心男背叛者的位置上。
她就是要讓重樓從水藍星男人人人羨慕的對象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重樓聽著後面傳來的聲音,看著四面大方聚集過來的記者,頓了一下腳步,最後也沒回頭,只是拉著白蘞快步離去。
出/軌,多陌生的詞語,他永遠也想不到會用到他身上,會用在他和朱槿之間。
普通人相愛分手,可以有性格不合等等許多理由,可公眾熟知的人相戀後分手,這樣的理由從來不會被接受,不論他們怎麼說,總會扯出無數理由、無數猜測。
那些猜測、理由,無關男女,既然已經在他身上找到理由猜測,那便猜測吧。
是他不好,是他錯了,那以如今朱槿的地位,不會再有人敢煩她。
世人如此,只要給了朱槿安靜就好。
重樓上了飛車,看著不斷縮小遠離的體育城,沉默不語,他想,他該出發了。
活在世人以為他和朱槿在一起的時間裡,一直拖了幾個月,拖到今日再瞞不下去的今天,他必須重新出發了。
重樓去見了一面重海洋,以最快速度離開了水藍星,除了身份證明,什麼都沒帶,孑然一身。
他告訴重海洋,一年以後,他就回來。
重樓離開水藍星時,朱槿正看著那個證實他們分手,一個小時以內成了最熱門的新聞。
「…重樓醫生避而不談,沒有否認他與朱槿分手的消息,基本可以確認兩人分手的事實,記者張柒報道。」
張柒,朱槿記得這個名字,那個曾經被重樓第一個指出的報道虛假新聞的記者,她嘴裡的每一字每一句,臉上隱藏的瘋狂,眼裡無法掩飾的恨意,都深深刺著朱槿的眼睛。
「舊情復燃、第三者、出/軌…重樓沒說錯,過了這麼長時間,你依舊沒變,不過譁眾取寵。」朱槿看著她的臉諷刺一笑。
當初她身陷囹圄時,張柒不潰餘力的火上澆油,有的沒的都往她身上潑。就如同現在,專心討伐重樓,那時候和現在,異曲同工。他討伐重樓,卻提都不敢提她。
立場態度的多變,只因形勢不同。
一切,不過欺軟怕硬而已。
這樣的人,要是哪天撞到她手裡,她會比重樓更不客氣。
張柒需要明白,她需要為她嘴裡輕飄飄說出的話負責,每一字每一句。
這一天,他們分手的新聞被無數人關注,無數人在網上惋惜,無數人讓她堅強讓她堅強,也有無數人罵重樓,卻沒人沒有記者到她面前提過一字半句。
沒人來找她證實。
深夜,朱瑾看著這一番動靜,笑了,笑得惆悵無比。
她忍不住想,如果一年前,在赫連真對付她時,她有今日的地位影響,不要說那時候媒體對她的不客氣,不要說那時候的圍攻屈辱,也許事情弄秦楚了,那半年的刑期也就沒有了。
第二天,朱瑾在體育館再遇到跟拍她的記者時,停下了腳步,對著鏡頭簡單說明了一下,「我和重樓分手已經半年多了,分手原因不是什麼重樓出/軌或他和前女友舊情復燃,也不是大家猜測的理由,只是像所有人一樣,有各自的原因分開而已。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貶低、抹黑重樓的話語。」
「謝謝。」朱瑾低頭,轉身離開。
轉過身的剎那,朱瑾一直緊繃的肩膀一點點鬆懈,嘴角慢慢扯出了一個笑,帶著只有她明白的釋然。
再次看到重樓後,到了今天,她終於釋懷。
她該放下了,不該再耿耿於懷了……
從來沒得到過回應的記者,在朱瑾說完轉身離去後,才反應了過來朱瑾之前做了什麼。
朱瑾的聲明播出後,再沒人質疑重樓,也沒人再揪著這件事。
第三天,文化交流會圓滿結束。
第四天,星際運動會開幕。
運動會開幕之日,也是學校開學之日,朱瑾的古醫術科正式成立,完成了招生,和所有學生一樣,古醫術專業學生也開學了。
結伴前往報到處報到,一筆一劃寫下自己名字的時刻,他們並未曾想到,他們的命運軌跡已徹底改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