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囂張。」
「真的好沒『醫德』啊,可為什麼我聽著這麼熱血沸騰呢?」朱瑾的話打破了沉默,瞬間讓大家小聲討論起來,語氣中滿是欣賞。
「真是不可理喻!」除了接受朱瑾所說的,人群中自然也有雖然被朱瑾數據震到卻不理解她行為的人,在小小的議論聲中大聲憤憤然,引起大家的側目。
憤憤然的中年女子正等著朱瑾反應,都想好了反駁詞,想不到朱瑾卻彷彿沒聽到她的話,繞開在她面前完全失去了採訪作用的連慧兒,直接看向了老徐。
「是因為不想嗎?」老徐幾乎在她看過去時脫口而出問了出來,「拒絕幫我們小敏看診是因為你不想嗎?」
朱瑾看著他表情語氣不變回答,「原因有二,一是因為我沒有能力醫治,不會手術再加除了古醫術的藥,其他的藥我不熟悉也不會用;二確實是自己不想醫治。」
「你終於承認了!」老徐看著囂張的朱瑾咬牙切齒,「那你就也接著說說,到底因為什麼不想!」
朱瑾沉默了一瞬,笑了笑,「因為你太愛你兒子。」
「哈…」老徐怎麼也想不到會聽到這個答案。
「厄……」羅勒、赫連藍、蘇木以及一眾圍觀的表示,無語的感覺又回來了。
「物極必反。」朱瑾很認真,看著老徐的連緩緩說出了四個字。
「莫名其妙!」老徐聽她承認想到自己的兒子回了朱瑾四個字甩手就走。
朱瑾看著他擠出人群的背影,突然說了一句,「我只希望到目前為止,你們還沒有為你們的兒子做了什麼瘋狂的事。」
老徐的背影一瞬間僵硬,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卻很快被掩蓋。他回頭又回了朱瑾『莫名其妙』四個字後揚長而去。
朱瑾笑了笑,收回視線,看向了連慧兒。
恢復冷靜後正後悔得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當自己不存在的連慧兒瞬間毛骨悚然。也顧不得偷偷理頭髮了,戒備看著朱瑾。
「連記者。你還有什麼要採訪的嗎?」朱瑾看了看時間認真問連慧兒。
連慧兒一聽她的話,差點沒被氣得吐血,臉一陣青一陣白,她好好的採訪變成這樣都是拜她所賜。到了她這個地位被打,還是被當眾打,應該是有史以來第一份。
就算她狼狽丟臉到極點,就算她是媒體形象代表人之一,今天的採訪也會被迅速完整播出。她會被怎麼看可想而知。
連慧兒眼睛有些發紅,死死看著朱瑾,咬牙切齒卻極力保持溫柔的她,臉有些扭曲,「我還能問什麼?」
再說兩句話,再無緣無故被打嗎?
巴掌、發瘋類似這樣的詞,她不懂為什麼會有和她聯繫在一起的一天。
「連記者的採訪看來是結束了,結束前我想再說兩句。」朱瑾看著她微微一笑,「鑒於目前大家還挺關注我的現狀,我想了想。為了增強說服力,讓記者相信我的話,繼而讓所有人能相信我的話。我決定以後如果有記者還想採訪我問我什麼時,我會盡可能的讓採訪我的人能真實體驗該體驗的,如同這次,讓連記者體驗一次醫生的職業背後那大家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我想,每一個職業都會有背後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而這另一面很多都會是這一份職業中最為重要的。所以,我覺得這一面也是需要大家瞭解的,以後我會盡可能的通過簡單的方式表現大家所不熟知的醫生的這一面,希望以後採訪我的記者能配合我。」朱瑾在連慧兒發直的眼神下。在大家面前向她正式鞠躬道歉,「今天真是多謝連記者了。也真的對不起了。」
朱瑾的態度無比真誠,如同她的真實心情寫照。
於她來說。打了人後道歉是理所當然的事。
連慧兒看著朱瑾渾身僵硬,好半響才艱難吐出了『沒關係』三個字。
「……」赫連藍費力止住想吶喊的*,盡量保持沉默,嘴角卻控制不住往上翹,她的女兒說得真好啊。
「……呼」蘇木悄悄呼出一口氣,眼睛煜煜生輝,他的女兒真棒!
「……」人群中,那些或衣著華麗或嚴謹的男男女女在朱瑾話落片刻後突然默契無聲一笑,笑中帶著理解,也帶著恍然、認同,他們從事著不同職業,卻都有著共同的不為人知的職業背後的另一面,那些人們看不到的另一面,才是對他們個人來說最重要的。
連慧兒看著大家看著朱瑾的眼神,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
這就是朱瑾,能作為醫生在親口承認拒診後還依然得到大家理解喜歡的朱瑾。
這一場她自以為會心想事成設計出來的採訪,最後徹頭徹尾的成了朱瑾的個人魅力表演,採訪中幾乎每一句話每一個節奏都被她牢牢把握。
朱瑾她總是能控制住場面,控制節奏氣氛,完全代替了記者的作用,她駕輕就熟的被業內譽為最能控制節奏氣氛的能力在朱瑾面前蕩然無存。就如同從前的十來年,不管她做得多好,多得到別人的稱讚,只要在赫連楠面前,不論什麼都會黯然失色。在赫連楠面前,她唯一能佔上風的就是那一次逼哭處在最艱難時期神經緊繃恍惚的赫連楠,逼著她奔潰。
那一次之後,赫連藍變連楠,像是換了一個人,她再次對她沒了辦法,等再變成朱瑾,連慧兒發現,奔潰的換成了她。
連慧兒腦海裡一瞬間想了太多,朱瑾卻幾乎什麼都沒想,在連慧兒說了沒關係以後,她就轉著圈和大家告別,「那麼,大家再見。」
「我送您們。」朱瑾退到赫連藍和蘇木身旁,繼續之前做的事。
「嗯,走吧。」赫連藍點頭,拉著她的手在護衛的保護下往外走去。
這一次沒人再大聲嚷嚷,只不過卻有依舊不滿意朱瑾態度的少部分人小聲嘀咕,「因為個人喜好情緒拒絕病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病人和家屬他們又不是故意的,怎麼說得他們多可惡一樣…」
嘀咕聲聲音很小,只不過在這安靜的環境中還是能聽到,一時間,所有離出聲人近的人都默契退後一步看是什麼人說話,雜在人群中嘀咕的幾人瞬間被暴露。
「…看什麼,我又沒說錯什麼。」已經嘀咕過一次的中年女人看到大家的眼神,聲音瞬間提高了。
朱瑾的腳步頓了一瞬後徹底停住,回頭涼涼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哦,忘了說,我見過心情不好專門來醫院打醫生洩憤的,打完後和人開心分享經驗,聽說打完後心情瞬間好了……這事警局裡應該有記錄。」
朱瑾說完就走,毫不停留,圍觀的人面面相覷後,滿心複雜散了。
重樓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著朱瑾的背影,眼神狂熱。
朱瑾送走赫連藍蘇木夫婦後,再次投入了查房複診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朱瑾的那些話傳開了,朱瑾明顯感覺病人對她的態度更好了。
不止朱瑾,其他醫生也敏銳發現,這一天下午,很多病人對他們的態度真真『潤物細無聲』的溫柔,比起從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很多醫生想到朱瑾的話,都不得不感慨,朱瑾完全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這些感慨的人中,沒有南醫生,聽到老徐的話後本來就氣得差點沒當場去找朱瑾翻臉的她,再聽到同事的話鬱悶得不輕,和對朱瑾同樣同仇敵愾的老徐更是有耐心。
被南醫生心中小人不斷抽打的朱瑾複診結束時,時間已是下午四點,抬手越發困難的朱瑾面色不免越發蒼白,還想整理重審一下病例,卻被得到她複診結束消息的重樓逮住,自己沒時間送的重樓將速度送朱瑾回家的重任交到了羅勒手中。
送了朱瑾回去,羅勒也該休息了,而重樓卻還要堅持。
還需要堅持的重樓對於朱瑾的擔憂先是咧嘴笑,後來就雙眼發亮看著朱瑾取笑她,「擔心我了?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保準以後一輩子都能把你照顧得好好的。」
「……」朱瑾轉身就想走。
「又不說話就走!」重樓哈哈笑著一把摟住了她的肩膀,邊摟著她走邊解釋,「好吧,我其實是習慣了,以前在星際重犯基地我有連續五天沒休息的,堅持個三兩天的都不是事兒,所以不用太擔心你…男人我!哈哈…」說著說著最後重樓也沒忍住作怪了一把。
「…再見」朱瑾聽到他嘴裡『你男人我』幾個字總感覺心裡怪怪的,看著重樓滿是笑意的眼只憋出了『再見』兩字。
「是明天見。」重樓放開了朱瑾的肩膀,笑瞇瞇指正。
看朱瑾就要走出視線,本該立刻返回卻一直沒轉身的重樓突然揚聲喊了一聲朱瑾。
「朱瑾!」聲音乾脆響亮。
朱瑾愣了一瞬回頭,看到了不遠處帶笑的重樓。
「你是我的偶像!」重樓叫了一聲後笑著轉身走了。
朱瑾看著他的背影無聲笑,偶像?也只有他能說出來。
回了家的朱瑾不知道,她那如同『偶像劇』一般精彩、個性無可替代的採訪視頻已經播出,並成功引起了高度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