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凌瑜的聲音已經漸漸微弱，雙眼也已經疲憊地快要閉上。
三個傾聽的人動也不動地愣在原地，他們甚至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就像幾天前聽到那個所謂的真相一樣，他們再一次無法相信。
「凌、凌瑜，你、你的意思是說……」
「對不起啊，喬安，我利用了你，思琪和桐桐，他們根本不是親生姐弟，是我說了謊騙了你們，對不起……」凌瑜嘴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輕聲說著，「思琪是我收養的那個孩子，而桐桐是我和你的親生骨肉。」
真正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媽媽……」凌思琪泣不成聲。
「思琪，媽媽也對不起你，你的身世瞞了你這麼多年，其實你有權利早就知道的。」即使很虛弱，凌瑜依然溫柔地用手撫上凌思琪的側臉。
「你還是我的媽媽，永遠都是我媽媽……」
「對，思琪也永遠是媽媽的女兒。」
凌瑜的另一隻手被用力地握了握，轉過頭才看到杜子桐那張同樣有些慘白的臉，僅僅幾天的時間就讓他從天堂跌到地獄，又從地獄跌到萬丈深淵，「不是親生姐弟」這幾個字明明應該讓人欣喜才對，為什麼，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凌瑜笑了，笑中卻是滿滿的苦澀和悔恨，這是她的親生骨肉，作為母親的自己不僅沒有給他帶來幸福快樂，還讓他這麼地痛苦，這是她的失職，是她的罪孽。
「是我的錯，我只考慮到思琪今後能不能過得好，卻完全忽略了你們的感受，在明明已經知道你們是戀人關係的時候，還用這種殘忍的謊言硬生生拆散了你們，是我錯了，真的不該……不該這樣……」
「媽媽……」杜子桐叫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病床上的凌瑜甚至連視線都忘了轉，她聽到了做夢都想被那個孩子叫出來的稱呼。
「我從很久以前就想這麼叫，可是我沒有媽媽，我一直以為自己的生日就是媽媽的忌日，所以我從來不敢宵想叫出『媽媽』這樣的稱呼，」杜子桐低下身抱住凌瑜，輕聲說，「對不起，之前那樣說你……」
「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桐桐……」凌瑜的眼淚順著側臉滑下。
生命的最後一刻被杜子桐叫做「媽媽」，這是凌瑜的欣慰和安撫，但也是凌瑜的痛苦和不捨。
直到凌瑜閉上眼，用盡最後一絲呼吸，雙臂也從杜子桐的背上滑落到床邊時，站在這裡的三個人，都只能帶著撕心裂肺的心情接受著一切。
再一次見到室外的陽光時，凌思琪有一些恍惚，下意識抬起手遮住了有些刺眼的陽光，已經夏天了啊。
陽光透過指縫落入她的眼中，下一刻就附上一片陰影，然後自己的手就被另一隻手握住。
凌思琪眼角的淚痕未乾，杜子桐的臉色也充滿了疲憊。
「子桐，媽媽離開了。」
「對，離開了，」杜子桐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但媽媽在這裡。」
凌思琪笑了，有些苦澀，有些無奈，也有些瞭然，然後她點了點頭，似乎接受了這樣的一句話。
望著旁邊這個人的側臉，凌思琪想，也許這才是媽媽最希望看到的。
他們的傷口，或許只有彼此才能夠癒合。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