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尋洗完澡後從浴室出來,就看到凌思琪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
凌思琪抱著藥箱,直到看到眼前有一雙拖鞋才回過神來。
知道她要幫自己處理傷口,杞尋坐了下來。
打開藥箱,拿出藥膏和棉簽。
凌思琪抬起頭,細心地把白色的藥膏擠在棉簽上,然後輕輕地抹上杞尋額頭和嘴角的傷口。
「疼嗎?」
「不疼。」
「騙人,他打你的時候你肯定疼。」
凌思琪吸了吸鼻,眼淚又不爭氣地從眼眶裡鑽出來了。
其實她很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是杞尋受傷了,自己哭什麼呀。
可是一想到剛才那副畫面,杜子桐把杞尋按在雨泊中的樣子,她就心裡酸酸的。
一隻手撫上臉龐,溫柔地替自己拭去眼淚。
杞尋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裡,閉了閉眼。
「杞尋,對不起……」
「乖,別哭了,打我的人又不是你。」
「可是都是因為我,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對你動手的。」
凌思琪突然想起什麼,下定決心一般盯著杞尋的眼睛。
「我發誓,一輩子,我一輩子都不會見他了!」
杞尋有些發愣,他並不是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而是……
凌思琪這麼堅定地向他保證不會再見杜子桐,為什麼並沒有讓他感覺高興或滿足。
事到如今,杜子桐輸得徹頭徹尾,而他杞尋是最大的贏家,居然……
一丁點,哪怕是一丁點,都沒有讓他覺得自己贏了。
「杞尋,你相信我,我真的絕不會再見他了。」
「就算你不見他,他也會來找你的。」
「我不管,我不會理他的,就算真的見面了,他也和路人甲乙丙丁沒什麼區別,不對,他連路人甲乙丙丁都比不上!」
杞尋揉了揉凌思琪的頭髮,再次把她抱進懷裡。
從來沒有抱過一個人,更沒有在抱著這個人的時候,覺得內心無比安靜又溫馨。
他必須承認,他變了。
如果沒有曾經,沒有過去,是不是……
你對她動情了——這句話在杞尋腦海中一閃而過。
顧影曾對他這樣說過,面無表情,毫無情緒地這樣說過。
凌思琪發現杞尋有些恍惚,便晃了晃他的肩膀。
「杞尋,怎麼了?」
凌思琪關切的眼神和自己對視,杞尋只是愣了愣,便展開笑容。
這個笑,是真心的。
「沒事,抱著你,很舒服。」
「那就一直抱著好啦!」
凌思琪抱著杞尋晃來晃去,眼淚早已被對杞尋的愛意取代。
窗外還在下雨,不過已經漸漸的越來越小了。
「杞尋,都已經這麼晚了,要不你就留在這裡吧。」
「好,我睡沙發。」
「你睡我房間,我去我媽媽的房間睡。」
「也好。」
夜越來越深,窗簷上的雨滴斷斷續續地滴落在地面上。
雨後的空氣很清新,有一陣泥土的芬芳。
杞尋在凌思琪的房間,推開窗,靠在牆上。
從這裡可以看到街道,他的白色跑車和杜子桐的重型機車還停在那裡。
不過,並沒有杜子桐的影子。
他應該走了吧,杞尋半瞇著眼。
剛才凌思琪那麼吼他的時候,杞尋還以為杜子桐會想之前一樣或委屈或憤恨地回應。
不過,這次居然並沒有。
杜子桐只是站在一邊,連拳頭都沒有握緊,就那麼呆呆地立在雨中,看他們離開。
難道說這是他新的應對方式,還是說……
他已經放棄了?
杞尋關上窗,拉上窗簾,將頭向後靠在牆壁上,閉著眼。
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