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營帳的時候,卻發現營帳中的氣氛比我離去前還要壓抑。
我皺了皺眉,怎麼了?是不是我又錯過什麼了?
小和子抬起他的頭,看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小和子的那副表情,竟意外的讓我感覺到不安,我立即抓住他的手,追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論我怎麼追問,小和子一直抿著嘴,不肯說出半句話。
倒是一旁的夏荷紅了眼眶,「小樓姐,出事了,這回,真的出事了!」
「他們已經殺過來了?!」不對啊,我剛剛從軒轅軍那回來,要是他們提前動手,我怎麼會不知曉?
豈料我的說法被冬雪推翻了,她搖了搖頭,「這些,都不算什麼。」
不算什麼?!我的眉頭更為緊鎖,我們現在的狀態已經夠淒慘了,怎麼,還有更嚴重的?!
這時,紫嫣才緩緩轉過頭,再看清她眼眸中匯聚的是淚水後,我便沉寂了下來。
相處這麼久,除了得知那幾人的傷害她流淚之外,她就不曾在我們的面前流過淚,現在,她卻流淚了……
「是不是京城的沈家出事了?」我輕聲的把心中那越來越清晰的猜測說了出來。
果真,紫嫣緊咬下唇,將臉別過一旁。
扶著椅子的把手慢慢坐下,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他們,居然向沈家動手了。
「太后,已經被皇帝軟禁,沈相爺意圖謀反,證據確鑿,沈家上下一百五十九口人,全都被打進了死牢,就待擇日斬首示眾了。」說道這的時候,春梅終於忍不住嗚咽出聲,她的命是沈相給的,要不是沈相,現在的她,不知會被賣到哪個勾欄裡。
軟禁?謀反?我在心裡譏笑,夏凌蕭,你這麼做,是在逼紫嫣跟你正式決裂,還是,你已經不再擔心紫嫣的反抗了?
如果是後者,夏凌蕭,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掌握了什麼東西!
「姐姐,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小衣六神無主的看著我,現在這裡唯一能主事的就只剩下我了。
「還能怎麼辦?自然殺回京城去救人!」冬雪急紅了雙眼,她不理解,為何得知這些消息後,我們還能這麼平靜。
「救人?怎麼救?」我平緩的說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怎麼救?自然是去劫囚了!難不能我們還要眼睜睜的看著那一百多人白白送死嗎?!」冬雪幾乎是嘶吼著把話說完。
「劫囚?這任誰都明白的一個陷阱,你說,我們怎麼去救?」我直勾勾的看著她,你以為,我們不想行動嗎?可是,現實就是,我們不能走!
聽了我這番話,冬雪捂著嘴,緩緩地後退,直至撞上了身後的人,她才停了下來,眼眶裡的淚水不停地打轉。
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這麼明顯的陷阱,明擺著是要我們自投羅網,他明明知道,對於紫嫣而言,她最為看重的,便是那難得的親情。
雖然太后不是她的親娘,可她的養育之恩,從小到大的關懷,她從未忘記過,她把沈太后當成自己的親娘一樣對待。
「就算不要那什麼寶藏,我也定要保住娘親與外公!」
我望向說話的紫嫣,她的疲憊,她的無措,都讓我盡收眼底,雖然我想給她一個假的希望,可我不能這麼做,或許我說的話,很殘忍,卻是血淋淋的事實,「就算你將寶藏真正的詩句告知與他,你認為,他真的會放人嗎?他為了這一刻,不知準備了多久,少了外戚的威脅,他的帝位才能坐得更穩!尤其是在面對掌權已久,勢力門生遍佈朝野的左相,你認為,他真的會放過這一次斬草除根的機會?」
我說的每一句,都深深地刮著紫嫣的心,她收緊了雙拳,這些,她都知道,可她只想保住他們的性命,這難道有錯嗎?!
「我知道,你想和他做交易,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真的保住了他們,失去所有庇護的他們,你認為,他們真的能平安度過一輩子嗎?」
我站起身,走向紫嫣,我每走一步,她的情緒就越激動,我的腳步,卻沒有因此停下,嘴裡說著更加刺痛著她的話,「紫嫣,你醒醒吧,他之所以遲遲沒有動手,是因為你手裡還有一個重要的籌碼,如果你連這個都失去,那麼,我們真就輸了!」
「啊!」紫嫣捂著耳朵,痛苦的吶喊出聲。
「主子!」三婢一齊擁了上來,心疼的看著紫嫣在那拚命的掙扎。
「來啊!看好公主!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讓她離開!」放下這句狠話後,不理會眾人震驚的目光,我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直至我的背影消失不見,三婢才反應過來我說了什麼,立即跌跌撞撞的起身,想要與我對峙,卻被眾人攔了下來。
她們三人震驚的看著眾人,「你們,你們也聽她的?!你們別忘了,這裡是夏軍的營地,主子才是最大的!」
眾人並沒有接話,而是別過頭不去看她們,如果他們看到她們三人受傷的眼神,想必就狠不下心,執行我的命令了。
他們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了保護她們。
「蘇玉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要是左相他有什麼事,你也不用再見我們了!」眼見突破無法,她們三人只能對著營帳朝外大罵,可任憑她們怎麼喊,那個帳簾,卻沒有再從外頭掀開過。
我站在帳外,直到她們的罵聲漸漸小去,我才揚起頭,勉強讓自己的眼淚沒有掉落,紫嫣,不是我狠心,沈家與你,如果只能保一個的話,我選你……
小衣看出了我內心的難受,走至我的身旁,覆上我的肩膀,「姐姐,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支持你。」
我感動的看著小衣,每一次,她都能毫無顧忌的站在我這一旁。只不過,這一次,我的選擇,連我自己都不知,拿這麼多人的性命去賭,真的正確嗎?
去,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不去,他們,便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