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左右,天空中雨勢稍歇,從溧水出發的日軍第11步兵聯隊第3步兵大隊終於趕到了當塗城南三公里的區域。
通往當塗縣城的公路此時因為大雨的原因變得泥濘不堪,一千多鬼子艱難行進著,有一段從一塊地勢較高的丘陵高地中間貫穿而過,兩側的高地長滿了各種野草和樹木,劉建華此時率領他的兩百多老兵正埋伏在這裡。
幾個小時前,劉建華還對全殲這一千多鬼子報以懷疑態度,但是當喬佑華提出給他的連隊裝備一百多挺歪把子輕機槍以及四挺九二式重機槍後,劉建華信心大增,也終於明白喬佑華哪裡來的底氣去和這一千多小鬼子精銳硬碰硬。
並且全殲他們,一百多挺輕機槍,四挺重機槍,這是多麼強大的火力,即使按照日軍的配備,也得一個滿編聯隊才可能擁有如此數量眾多的輕重機槍。
這麼多的輕重機槍,他的兩百多部下幾乎是人手一挺了,所構築的強大火力,將是那一千多小鬼子終生難忘的噩夢。
除此之外,喬佑華還為他們提供了四十多具擲彈筒和四門六十毫米迫擊炮,有了這些火炮,劉建華和他的部下們的步槍再也用不上了,只需要操縱好這些擲彈筒和迫擊炮以及輕重機槍,盡情發揮它們的威力便可。
好在的是劉建華的這些部下本就是中央軍第67師的精銳,經過嚴格的訓練,又經歷過淞滬血戰的洗禮,不但能夠熟練使用各種輕重武器,戰鬥意志也是相當強大的。
劉建華趴在臨時構築的戰壕工事裡,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公路上的情況,天空中細雨綿綿,冷風陣陣,他和兩百多血戰餘生的老兵們此刻的心情卻是激動的。
以兩百殘兵去伏擊一千多鬼子精銳,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過和劉建華一樣,當他們手裡的傢伙從中正式步槍乃至漢陽造換成了清一色的輕機槍以及擲彈筒、迫擊炮後,他們心中剩下的唯有期待的激動,渴望著用手裡這麼多的自動火器,給小鬼子來一場火爆的彈雨盛宴。
發洩下他們多日來積攢的仇恨、屈辱的怒火,戰友的犧牲,長官的戰死,無數同胞在日軍鐵蹄下的慟哭哀嚎,以及軍人的尊嚴和榮譽,無時無刻不在煎熬著他們的精神。
他們從內心渴望這一戰,渴望用炙熱的子彈幹掉他們所見到的的每一個日本鬼子,一雪前恥!報仇雪恨!
忽然,劉建華的望遠鏡裡出現了幾個渾濁不清的身影,他連忙擦了擦被雨水遮蓋的望遠鏡鏡片,再度舉起望去。
這次他看清了,那是十幾個端著步槍而來的日軍,看來應該是鬼子的尖兵部隊。
「弟兄們,打起精神,小鬼子來了,全體準備戰鬥!」劉建華一聲低喝,本就嚴正以待的戰士們紛紛來了精神,一個個握緊了手中的機槍,做好了一切戰鬥準備。
公路兩側的隱蔽戰壕裡上百挺輕重機槍全部處於待發狀態,一支支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百米左右開外的公路。
在輕重機槍手們的身後,四十多具擲彈筒和四門迫擊炮也被老兵們操縱在手,炮彈拿在了手中,只等他們的長官劉建華一聲令下,便可以開炮射擊。
為了集中火力,四十多具擲彈筒和四門迫擊炮並未分散使用,而是全部部署在了公路的右側,也就是劉建華這邊。
隨著時間的推移,鬼子的十幾名尖兵端著槍大搖大擺的從公路上走過,自從杭州灣金山衛登陸以來,這支日軍一直都是急先鋒,因為中**隊全面敗退,他們所到之處幾乎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根本就沒有遭到過成建制的中**像樣的阻擊,所以他們是相當的驕狂,而且在溧水等地的狂歡也令這支日軍尖兵喪失了理智,他們此刻個個想的都是盡快趕到當塗縣城,攻佔哪裡。
然後去城內搶奪財物,****中國花姑娘,完全將他們的探路警戒職責忘諸腦後了。
事實上,這種躁狂的心理已經瀰漫至整個華中日軍上下了,隨著淞滬戰場中**隊的慘敗,佔據陸海空絕對優勢的日軍,攜大勝之勢,當真是一路勢如破竹,所到之處,中國敗軍望風而逃,攻佔中國此時的國都已經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劉建華麾下的這些老兵們個個都是百戰餘生的精銳,不用刻意囑咐,他們就很警惕的隱藏住自己,任憑十幾個鬼子尖兵趾高氣昂的從他們面前走過。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日軍第3大隊的一千多主力終於出現了,劉建華已經放下了望遠鏡,親自操起了一挺歪把子輕機槍嚴陣以待。
與此同時,距離劉建華他們的伏擊地約三四公里的野外,喬佑華策馬肅立在風雨之中,他身後四百多龍牙戰士全都騎在戰馬上,靜候他的命令。
姜海東與喬佑華策馬並立,凝望著前方道:「真替他們捏了一把汗啊,那可是一千多鬼子精銳。」
「狗屁精銳,現在的侵華日軍個個都是驕狂的不可一世,他們已經被太多的勝利所麻木了,絕不會想到在這個時候,還有中**隊敢來伏擊他們,所以我們的伏擊完全出乎意料,是真正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一百多挺輕重機槍,四十多具擲彈筒迫擊炮,如此強大的火力,別說是一群警惕性下降到了極點的驕兵,就算是國崎登這個老鬼子親自來了,也吃不消!
屆時,我們再突然殺出,此戰必勝!」喬佑華面容冷峻的道。
姜海東微微點頭表示贊同,問道:「一直以來,你都沒告訴我們,此次南京保衛戰,我們究竟要怎麼打,怎樣才能扭轉乾坤,力挽狂瀾在,改寫歷史悲劇,真的很好奇也很迷茫啊。」
「你認為呢?」喬佑華看了看自己最強的一名部下道。
「我覺得,我們手中的力量還是太過渺小了,連一個團的兵力都沒有,就算全部投入到南京之戰中去,也很難起到多大的作用。」姜海東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喬佑華滿意的點頭:「沒錯,這一點我何嘗不明白,如果只是一味的困守南京孤城,別說我們這幾百人,就算再投入進去十萬大軍,結局也是一樣的。
因為從戰略上來講,此時的南京就是一塊戰略死地,一旦日軍突破長江,迂迴到長江北岸的浦口,整個南京城就成了甕中之鱉。
所以,要想改寫南京大屠殺歷史悲劇,唯有出奇制勝,我們現在所走的就是一條危險至極的奇兵之路,那就是主動出擊,向日軍後方挺進。
盡可能的襲擊破壞各路日軍的後勤保障,遲緩正面日軍的進攻鋒芒,同時發矯電,電令南京守軍堅守到底,誓死保衛南京城,與南京城共存亡!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並且建議南京百姓全部撤離。
只要南京城的十二萬衛戍部隊下定決心堅守到底,我們再在日軍後方不斷製造威脅,一定能夠為南京城百姓的撤離贏得充足的時間,只要南京百姓盡數撤走,那麼歷史自然改寫。
只是在做著一切之前,我們首先需要一場勝利,一場整個國民政府,整個南京衛戍大軍都迫切需要的勝利,以鼓舞振奮軍心士氣。
屆時我們將再度名揚天下,同時也有了代蔣委員長髮矯電的資格!」
姜海東被喬佑華的這番驚人作戰計劃驚呆了,道:「這樣一來,咱們可就把蔣委員長給得罪的死死的了,只要矯電一出,南京城下的十幾萬中央軍最後的精銳,唯有血戰到底,直到全軍陣亡那一刻了。」
喬佑華冷然道:「就算我們不發矯電,他們還不是一樣要全軍覆滅,我只是給他們換了一種死法,而且還拯救了幾十萬的南京同胞。
我想,如果他們知道,放下武器投降後,會被小鬼子瘋狂屠殺三十萬,任何一名軍人哪怕寧願戰死,也不會後退一步。
與其變成俘虜被鬼子當草芥一般肆意屠戮,不如像個爺們一樣,為國家,為民族戰鬥到最後一刻,流盡最後一滴血!
身為軍人,就應該有寧戰死,毋跪生的覺悟與血性!」
「說的對,與其放下槍變成手無寸鐵的待宰羔羊,不如拚死一搏,拉幾個小鬼子墊背!可是,我們自己也將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危險,一旦我們打贏了這一仗,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鬼子很有可能調集重兵對我們進行合圍,與南京相比,我們面臨的危險更大!」姜海東道。
喬佑華突然一笑道:「深入敵後固然危險,但對於我們來說,那一次戰鬥不是充滿著危險?」
「說的也是,我倒有點太過感慨了。」姜海東回想起穿越前他們跟著喬佑華出生入死的一幕幕,那一次不是危險重重,又那一次不是絕境逢生,大勝而歸?
「更何況,我們現在手中還有一支戰力不俗的龍牙鐵騎,有了戰馬代步我們的機動性將大大提高,以現在的天氣和路況,對於我們來說是最為有利的!」喬佑華道。
姜海東點了點頭,不再多說,遙望前方道:「那邊的伏擊也該開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