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聽他這麼說,這才放心了一些。
看看外面天際都有些發白了,忙拉了拉被子,自己了鑽進被子裡,環住許明鸞的腰道:「明天還要遠行,還有些時間,再睡會吧。」
她的聲音溫柔清淺,手輕輕撫著許明鸞的背,許明鸞笑了笑,閉上眼睛,很快,就傳來淺淺的憨聲,阿九看他睡熟了,這才鑽進他懷裡也睡了。
第二天,阿九醒來時,許明鸞已經出發了,她不禁有些悵然若失,起身自己穿好衣服。
碧玉在外頭等著,沒有聽到屋裡有傳喚,就推了門進去了。
阿九正在給自己梳頭,碧玉怔了怔,乖巧地上前道:「少夫人怎麼不叫奴婢啊。」邊說邊去拿阿九手裡的梳子。
阿九沒有鬆手,給自己挽了個鬆鬆的髮髻,插了根再簡單不過的釵子。
碧玉呆在她身後就有些訕訕的,小心翼翼地進去給阿九打水。
「碧玉,我真的很失望。」阿九想起許明鸞的話。
碧玉手中的盆差一點落在地上,她穩了穩神,放好水盆,這才跪在阿九身邊垂頭道:「奴婢太笨,請主子明示,奴婢以後再也不敢犯錯。」
碧蓮昨天並不當值,她怎麼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耳房裡,又怎麼會撞見許明鸞的?
「你不知道嗎?哼,昨天,你為何沒有讓爺在裡屋的淨房裡洗澡,而是在正屋的耳房呢?」阿九冷靜地對碧玉道,碧玉是她買回來的丫頭,阿九其實沒真拿她們兩個當下人待過,對她們也很看重,卻沒想到,大宅院裡永恆不變的內鬥還是發生在自己的屋裡,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有點姿色的丫環就那麼喜歡爬主子的床呢?
碧玉一臉委屈道:「主子您連著好幾天等爺回來都熬了夜,奴婢怕爺洗澡吵醒了主子您,所以才讓爺到正屋淨房裡沐浴的。」
她昨天就是用這個理由說服許明鸞的吧,阿九道:「那碧蓮昨個兒明明不當值,她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說到碧蓮,碧玉理直氣壯:「奴婢實在不知,她平日裡性子就散漫,她自個住的西偏房裡沒有耳房,可能正好也想洗浴了,就……」
並沒有指責碧蓮心情不軌,只是說她散漫,果然心機深沉,辦事小心。
「如此說來,我好像是錯怪你了。」阿九轉了語氣道。
碧玉抬起淚盈盈的眼睫來,委屈道:「奴婢對主子您再忠誠不過了,從來就不敢有異心……」
阿九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昨兒個那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嗎?你看過爺的身子了,我也無需介意是嗎?」
碧玉聽得神情一黯道:「那……只是意外,奴婢知道主子您最不喜歡爺有通房,爺對主子您又是一心一意,奴婢只求能永遠留在主子跟前服侍您,奴婢如今年紀還小,等年紀大一些,那就把頭髮梳了,做姑子,這樣即全了名節,又全了與主子的情份。」
說得如此忠誠大義,卻又一派堅忍委屈的樣子,以退為進,惹人心憐,這一招,用得很好。
「自梳還是不必了,你這不是讓爺和我看了糟心不忍麼?這麼著吧,我看許家也有不少好的家生子兒,我跟爺商量商量,給你配個能幹俊秀點的小廝吧。」阿九拍了拍碧玉的肩膀笑道。
碧玉臉色一白,納頭就拜:「主子,奴婢不想配小廝,奴婢……的名節已經不保了,奴婢配了小廝,也是遭人嫌棄,求您不要放奴婢出去,奴婢……」
「你花一樣的樣貌,花一樣的年紀,我怎麼忍心讓你自梳呢,那也太殘忍心了些,呀,你又不肯配小廝,那……抬你做通房可好?」阿九的大眼緊盯著碧玉道。
碧玉眼中滑過一絲驚喜,她愕然地看著阿九,有些不可置信,哭道:「可是主子您……」到底還是姑娘家,有些不自在的緊揪著自己的衣擺,嬌羞扭捏。
看阿九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看著她,她忙跪前一步抱住阿九的雙腿:「謝主子抬舉,奴婢絕不敢跟主子爭寵,奴婢只要能留在主子和爺跟前服侍就好,以後奴婢得了一男半女,也由主子您處置養著……」
還沒收進房呢,就連孩子的後路就想好了,還說沒那心思,阿九冷笑道,許明鸞那廝的眼光還真不錯,她經歷了這麼多苦難才得以嫁給許明鸞,實在不想為這些閒人來糟了自己的心。
「碧玉,你的招數比起林家二姨娘來,實在是太低段了,想當年,我在林家當童養媳,二姨娘的手段可比你強大得多,可自從我進了林家,她就硬生生由二太太,變成了二姨娘,你知道為什麼?」阿九譏誚地看著碧玉,拍了拍手,進來的是碧蓮,還有許家慣用的人牙婆子。
碧玉臉色大變,不解地問阿九:「主子……您這是……」
「你的主僕一場,我也不虧待你,這裡有五十兩銀子給你傍身,你跟裘媽媽走吧。」阿九再也不看碧玉一眼,她並不是發買碧玉,只是讓裘媽媽把她帶出許府,她這裡,不留這樣心機深沉之人。
「主子,為什麼?明明昨天犯錯的是碧蓮,是她衝撞了爺,偷窺爺沐浴,你不發賣她,為什麼要賣我?」
碧玉嘶聲哭道。
「碧蓮有個習慣,就是一星期洗一次澡,而昨天,正是她洗澡的日子,她平日貪享受,看正屋耳房我和爺用得少,就會偷偷在那裡洗,你明知昨天是她洗澡的日子,卻故意引爺過去,如果我說得沒錯的話,昨天你去備水時,碧蓮已經在隔間裡洗澡了對吧,你根本就沒有通知碧蓮,當碧蓮洗完澡從隔間出來時,看到爺,嚇得把手裡的木盆都掉在地上了,你故意製造這一幕,無非就是想讓我趕走碧蓮對嗎?從而減輕對你的防備。」阿九冷聲道。
碧蓮眼淚汪汪地跪下道:「謝主子明察,謝主子英明。」
碧玉咬了咬唇道:「碧蓮原就有往上爬的小心思,倒是奴婢,一直小心謹慎,從沒有對爺露出過一絲一毫,主子您憑什麼懷疑奴婢?」
「你明知爺在洗澡,你還跟著我一起進耳房,你是什麼意思?這點嫌也不知道避?就算這一次衝撞可以說是你心慌所致,但後來,又明知爺會穿過正屋進裡房,你還呆在正屋裡,又是為什麼?一天製造兩次損失名節的事情,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我讓你配小廝,你又不肯,究竟是誰有小心思,這還用說嗎?」阿九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