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卻置若罔聞,仍是直直地看著林思敏,眼淚雙流,一直喃喃道:「三哥,真好,你還活著。」
林思敏卻不看她,也不理她,全心全意對付許明鸞,出手狠辣刁鑽,但,似乎力道不夠渾厚,雖然招式新穎,但久戰之後,額頭上還是細汗淋淋,這時,外面也傳來一陣腳步聲,外出的郁大人和寧大人同時回來了,而衙門裡的衙役這時似乎也總算發現後堂裡有動靜了,齊齊向後堂湧來。
林思敏似乎並不想見到其他人,對許明鸞使了個虛招,扔了一個煙霧彈在地上,整個屋變得煙霧瀰漫,許明鸞顧不得追林思敏,抱住阿九急急地在她嘴裡又塞了一粒藥丸。
郁大人和寧大人咳嗽著衝了進來,待煙霧散去一些之後,才看清阿九倒在許明鸞懷裡,胸前一大片血跡,不由臉色同時一變。
許明鸞抱起阿九就往外頭走,對寧大人和郁大人道:「守備森嚴的大理寺,竟然能讓刺客如入無人之境,郁大人,你這個大理寺卿當得還真是合格啊。」
郁大人一身冷汗道:「這……怎麼回事……怎麼會有人要殺楊夫人。」
「我說過,本來就是有人要害我家夫人,刺殺公主不過是陷害我夫人罷了,現在好了,他等不及了,就直接來殺我娘子了。」許明鸞怒道:「你大理寺好大的本事,隨隨便便就把我許家世子夫人請進大理寺裡來,如今又隨隨便便讓她受了傷,這事,本世子不鬧個一二來,誓不罷休。」
說著,抱起阿九闖出了大理寺。
一出門,許明鸞就大罵:「楊玖,你本事,你好,你竟然肯把命賠給三哥,你把你的夫君我放在何處,置身何地?楊玖,你這個沒良心的,以你的功夫,那一刀你本可以輕輕鬆鬆就躲過,你為什麼不躲,為什麼?」
許世子幾乎在咆哮,他的怒力讓阿九感覺一陣害怕,雖然他以前也發過火,但這一次的火,他發得最大,似乎要把阿九給撕碎了一般。
「明鸞……我要還債,這是我欠三哥的,我應該還的。」阿九虛弱地緊揪著許明鸞的衣襟道:「我這輩子,嫁給了你,不能陪你過完,那我……下輩子再嫁你,好好陪你走下去吧。」
「楊玖,你再說這樣洩氣的話試試,我現在就抱著你一起去跳進大明湖裡,你信不信?要死一起死,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
許明鸞聽得更火了,聲音在冒煙,像是要把阿九燒著一了般。
腳步卻是更快了,幾個起落就向宮裡奔去,直撲乾寧宮。
他自小出入宮門慣了,宮裡的守衛與他相熟,且又看他抱著個血人進來,更不敢攔了,幾個小太監還急急地去給他開小門。
乾清宮裡,太子正在看奏折,卻也有些心神不寧,俊眉深鎖,這時,就聽到小太監來報:「許將來了……」
話音未落,就聽許明鸞在吼:「太醫呢,快叫最好的太醫來……」
太子愕然地看著他,等看清他懷裡的人時,怔了怔,對小太監揮了揮手。
小太監急急地去招太醫了,許明鸞就把阿九放在太子的軟榻上,太子急急地問:「怎麼會如此,楊姑娘她怎麼會受傷了?你不是說,她也有武功的嗎?怎麼會……」
「永寧污陷小九,把她關在大理寺裡頭,我正要來找你……她就被同一個人刺傷了,我就乾脆抱她進宮來,好讓太后娘娘看清楚,小九若是兇手,怎麼會在大理寺被人刺傷,這分明那個兇手要嫁禍她,她武功高又如何,根本不是那個人的對手……」許明鸞惱火地說道。
太子聽得眉頭皺了皺,略有些不自在道:「永寧正好從許家出來,就出了事,會生出那種懷疑也是有的,明鸞,你也知道太后有多疼愛永寧,會為上回那件事怨怪楊姑娘也在情理之中……」
「什麼楊姑娘,她是我娘子,請叫她許夫人。」許明鸞沒好氣道:「永寧這丫頭打小就不安分,誰知道她得罪了多少人,這回分明就是被人利用了,阿九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對永寧一直是明刀執火地來,何時耍過陰絆子,更何況,還是這麼明顯的把柄,一出手就能讓人猜出來的手段,阿九是這麼蠢的人麼?」
太子怔了怔道:「也是,但你也說了,永寧任性嘛,她如今也過得不好……」
「那應該去怪林思捷,他既娶了她,就應該對她好,怪阿九什麼事?阿九當初連平妻也不肯做,不就是給了她自己機會麼?她自己抓不住丈回的心,倒是遷怒別人,真真豈有此理。」許明鸞惱怒地說道。
一時,太醫過來,為阿九探脈,還好,刀口並不深,沒有傷到心臟,只是阿九先前就吸過一些迷藥,又再一驚一乍心魂不寧,這才暈了過去,太醫幫著清洗了傷口,上了藥,太醫囑吩許明鸞不要動她,等休息過一陣才能回許家。
許明鸞倒是不急,腦子裡卻想起那個林思敏來,不對,那不是林思敏,一個人,想要化出一模一樣的長相來並不來,但想要裝出那個人的精氣神就太難了,那,絕對不是林思敏。
太醫包好傷好,許明鸞就守在阿九身邊,一雙俊睃緊緊盯著阿九的臉,握住她的一隻手貼在自己臉上,心裡一陣後怕。
刺殺永寧的兇手目的很明顯,那是對著阿九來的,無非就是想害阿九坐牢,所以,他故意攔住寧大人,故意講出那一翻阿九已經得救的話來,迷惑那兇手,就是為了引出那人來,果然,那人上當,真的就去大理寺刺殺阿九了。
只是,他千算萬算,沒料到那人真的會是以林思敏的面目出現,亂了阿九的心,讓她寧願付出生命也不願意抵抗,他只是來晚了一會子,就讓她受了傷,只差一點,再來晚一點,刀再刺深一點……許明鸞不敢往下深想,只感覺背後冷汗直冒,臭丫頭,等你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太子仍在批閱奏章,不時抬眼看許明鸞,這是他頭一回看到許明鸞對一個人會如此認真,如此在乎,再看軟榻上的楊玖,眉目清秀,神情坦然舒展,臉上仍帶著殘餘的淚痕,讓她顯出一絲楚楚可憐來,更賦予她一股婉約柔麗的氣質來,那不是平日能看到的模樣,平日的她,太過自持大方,太過堅定強勢,少了一分女兒家特有的憐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