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鸞淺淡的眸子裡燃起一堆熊熊烈火,跳躍著濃濃的戰意,眉宇眼那股子鐵血之氣再一次傾洩而出,他只有在遇到對敵的對手之時,才會有這種充滿挑戰的眼神。
「大表哥不愧是湘北第一才子,果然很多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那我就多謝表哥了,那些藥材表哥若自己不用,那就能贈就贈了,別老留著,九妹妹嘛,還小呢,正是長身子的時候,亂補不得,就怕虛不受補,會影晌了她的身心健康,表哥還是讓她自由生長的好。」
大少爺就笑了笑道:「你放心,對小九,我比表弟你更加熟悉,要知道,她就在我跟前長大的。再說了,我是她的相公,對她好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害她?」
「表哥除了寵著九妹妹,應該也很疼愛四妹妹吧,你可是他的親哥哥啊。」
「自然是疼愛的,不過,女大不中留,四妹妹遲早是要嫁的,能嫁給表弟這樣的當世少年英雄,我很高興,也很放心,表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一定會照顧好四妹妹一生的。」
許明鸞就想罵娘!
兩個都是聰明人,不用明說,也知道對方的意思,屋裡看著平淡,空氣中卻瀰漫著濃烈的硝煙之氣。
大老爺是在第三天回的後院,一回來,就被許明鸞請了過去,在公事談完之後,許明鸞就說起了自己與四姑娘的婚事:「表舅,我的心意你最清楚,這門親事你萬萬不可同意。」
大老爺皺著眉道:「明鸞啊,這一次可是你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啊,你母親把你看成眼珠子,八字又合,又算出小四是能為你化角凶險之人,我不同意,你母親能甘休麼?怕是平公國也會對表舅我有意見吧,你是成大事者,女人嘛,何處沒有?正妻呢,你還是找個門當戶對的回去,也能在國公府鎮得住場面。」
許明鸞沒想到大老爺是這個態度,不由氣急,正想再說什麼,大老爺又道:「男人當以事業為重,明鸞你如今可是太子爺的心腹,可不能總在兒女私情上一再的延誤時機,長沙府的事情,我保證會處理好,你只管在前線把捷報送回來就是,這個傷嘛,養個十天半月,就行了啊。」
說完,大老爺也不管許明鸞是什麼反應,施施然走了。
許明鸞忍不住罵道:「出爾反爾的老狐狸。」
許明鸞與四姑娘結親,對大老爺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以前他依附於太子,靠的就是許明鸞從中引線,而他之所以應下許明鸞某些事情,也不過是想討好許世子罷了,如今再也沒有讓兩家結為妾家更能把兩家綁在一起的事情了。
何況,四姑娘是他的嫡女,嫁得好,他也有面子不是?
以後他就是平國公名正言順的親家,官場上,人家就得看平國公的面子,以後行事升適什麼的,都會更加平順得多。
所以,大老爺又憑什麼不贊成呢。
許明鸞到底還是只在床上呆了十五天,就程奔赴湘西,而許夫人也將湖南的官員底細摸得差不多了,這個年,就在林家過,平國公府的回信很快就來了,平國公也從西域回了京城,回信是平國公親自執筆,對林家這門親事很贊成。
宮裡對劉總督的處置信息也來得很快,劉總督被押入了大牢,只等許明鸞從湘西凱旋回來,再押回京城受審。
劉總督一被抓,整個劉家會是大廈傾覆,二姑娘與劉二公子的婚事自然作罷,二姨娘從佛堂裡出來,倒是心氣洋洋的,沒有半點被處罰過的頹廢,因為,長沙郡王府派媒人上門,正式向林家提親,求娶林三姑娘林思儀。
讓人驚奇的是,庚貼上的名字卻並非先前郡王妃所說的嫡二公子,而是排養在正室名下的三公子,倒也算得上是半年嫡子,與三姑娘的身份也相似,最重要的是,三姑娘自己願意,大老爺也難得顧及一次女兒的意思,應下了這門親事。
後來阿九向大少爺打聽才知道,郡王府的二公子的確是個斷袖,而那天前來鬧事的,卻是三公子,只是為何提的是二公了,來的卻是三公子,阿九沒弄明白,大少爺卻笑著敲她的頭道:「劉總督一落馬,林家就成了香餑餑,想與林家結親的多了去了,郡王妃先提二公子,那也是存著二公子難以說上人家的心思,免強與咱們結親,後來知道咱們清楚了二公子的底細後,又加之劉大人落馬,捨不得咱們家這門親,就來鬧了那麼一出。」
果然處處都是江湖啊,不過一樁婚事,也弄出這麼多名堂出來,阿九不由咂舌不已。
許明鸞帶著林思敏還有阿十去了湘西後,府裡安寧了很多,除了二姨娘偶爾還是會跳出來鬧一些事外,一切還是過得很平靜的。
阿九跟那對信鴿熟了之後,過一陣子,林思敏就會有信來,信鴿送信,語句很短,經常就是:「今日戰勝,匆念。」「小十捉了一隻狐狸。」「攻下懷化城,殺敵五百。」「阿十哭鼻子了。」「下雪了,注意添衣。」
雖然只是隻字片言,卻帶給阿九無盡的想像空間,阿九有時就看著窗外出神,想像林思敏,許明鸞還有阿十在軍營裡的生活,儘管他常常報喜不聽了憂,阿九也能想像得出,軍中的艱苦,戰爭的激烈,有一次,來信寫著:「楊玖,障氣比我的毒蛇還厲害。」
阿九就知道,這是許明鸞的話。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四姑娘得知阿九能收到前方的信後,隔一段時間也會過來和阿九一起看信,問得最多的,卻是阿十的情況,有時阿九感覺四姑娘比自己更像是阿十的姐姐,就笑四姑娘:「你怎麼不問表哥,總問小十啊。」
四姑娘臉色一黯道:「問他作什麼,他有幾次信又是提到我的?」
阿九就有些無奈,這才發現,兩三個月間,四姑娘竟然瘦了一個圈,不由驚道:「四姐姐,你是不是病了?」
四姑娘苦笑道:「有什麼病啊,能吃能喝能睡,不過是個混吃等死混陽壽罷了。」
這還是熱情開朗,又爽性的四姑娘麼?幾時變得如此多愁善感,又悲觀厭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