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東海比平時遲了晚了大半個時辰起床,這還是被惡夢驚醒的緣故。
宿醉的感覺可不好,錢東海只覺得額頭隱隱作痛,更怕他驚懼的是惡夢中的情形,在夢中他為了騰挪資金搶購那件極品法寶,結果被人裡應外合坑得一塌糊塗,最後整家東海仙商資金鏈斷裂,債主紛紛上門逼債,逼得錢東海有家都不敢回,只能躲在外面看著幾十年經營下來的成果一件件地被人搬得于于淨淨。
這樣的場景讓錢東海直冒寒氣,明明已經是五月端陽,但是錢東海心中的驚懼卻是一陣強過一陣,生怕那惡夢的場景成為現實,好半會他想起來：「昨天夢裡坑我的,好像是自家外甥,那可是自家人？我怎麼會夢到這樣的場景？」
錢東海這家東海仙商歷史不長,從開業時的小鋪子到現在的七家聯號,也不過是五十年的歷史,在神霄山完全只能算是新生的嫩苗,與那些老資格的大仙商完全沒法比。
雖然錢東海經營有力,五十年時間就把仙商經營蒸蒸日上,一年比一年興旺,但是東海仙商的地位在神霄山上有些不上不下,與最頂尖那一批仙商總有些看不明白的差距,雖然方方面面似乎都不比這一批最頂尖的仙商差,但卻只能算是一流中的二流,多多少少有些距離。
因此錢東海對於東海仙商在神霄山上的位置格外注意,昨天魚腸仙商登高一呼,錢東海明明手裡連一件極品法寶都沒有,卻是第一時間跳出來要參加這一次仙商之間的大比,牛皮吹到天上去,也算是出盡了風頭,事後更是被灌了一肚子的酒水,直到現在才醒來。
只是現在錢東海腸子都悔春了,自己憑什麼要出這個風頭啊,那可是一件極品法寶啊
以東海仙商的底蘊,咬咬牙一件極品法寶也是能弄得到的,可是卻要把整家仙商的流動資金幾乎都抽空了,更何況這次投機萬一失敗,這件極品法寶不能在靈寶大會出手的話,那恐怕整個東海仙家都要被這件極品法寶拖跨。
何況這段時間東海仙商事事不順,眼見旺季將至,但是方方面面都沒有擺平,不但今年收購物資的靈石沒著落,前兩年庫存多得讓人發愁,幾家常有來往的靈石鋪甚至有抽回頭寸的打算,更不要說外面的競爭對手一個個虎視耽耽,隨時準備把東海仙商打倒在地,再踩上一隻腳讓錢東海一輩子都不能翻身。
哎……錢東海都不知道從哪裡抽調這麼一件極品法寶的頭寸,他恨不得現在就跑到仙商公會,向大家坦白昨天晚上純粹是自己吹牛,但是一想到這種坦白要付出的代價,錢東海又覺得騎虎難下。
錢東海在自己房中呆了半個時辰,平時讓他興致勃勃的三姨太也難以勾起他的興趣,正所謂一文錢尚且難死英雄漢,何況錢東海要應付的難關都不知道可以買下多少小國大城了。
錢東海好不容易走出了三姨太的房間,讓廚房備上幾樣清粥小菜,時間卻是已經到了中午,只還是食不知味,才吃了兩口,四姨太家的妻侄十萬火急地走進去說道：「姑父,靈寶盟送來了聯盟的招牌,您看看是不是掛出去？」
靈寶盟,這是十六家仙商臨時想出來的名字,倉促之間十六家仙商意氣相通,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名字,就直接用了很是庸俗的靈寶盟之名,倒也算應景,酒桌上仙商們一致決議十六家仙商都要掛出靈聯盟的招牌不說,互相還要相互支援。
只是這靈寶盟的招牌掛出去的話,那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錢東海只覺得自己腦後搜搜地冒著冷氣,瞪了這個辦事一向風風火火的妻侄一眼,最終卻是笑了笑。
昨天夢裡賣了他可是一向最為小心瑾慎的親外甥,倒是夢裡這個妻侄始終站在自己這一邊,不離不棄,雖然不知道會作這樣的夢,但是錢東海總覺得其中必有因緣：「你去好好招待靈寶盟過來的朋友,莫要著急,招牌先不著急掛出去」
只是一刻鐘之後,這個妻侄又風風火火地趕回來了：「姑父,靈寶盟的招牌已經掛出去了。」
什麼？錢東海真是大驚失色,他知道自己這個妻侄辦事太沖,這下真是沒有開弓沒有回頭箭,硬著頭皮也得拿下一件極品法寶再說：「怎麼這麼急了？」
「柳記靈石坊的蕭管事上門了,剛好看到這靈寶盟的招牌送到咱們店裡,就問我們東海到底是不是靈寶盟的成員,我當即叫夥計與靈寶盟的朋友幫忙掛出去了」
柳記靈石坊借給東海仙商一萬三千靈石作為流動資金,只是柳記對於這一筆款項的借出很不滿意,不但私下準備調回頭寸,而且錢東海私下與柳記的夥計溝通過,即使東海仙商能繼續借到這筆流金資金,利息至少也要多提五個點。
一萬三千靈石對於柳記來說,只是若於筆巨額借款中的一筆,但是對於東海仙商來說,這筆資金如果被抽走的話,今天接下去的生意基本就不用作了,只能吃老本了,即使多提五個點的利息,錢東海也要保住這筆借款,好歹一年也不過是多支出六百五十靈石而已。
因此錢東海一聽說蕭管事來了,當即放下了筷子：「蕭管事來了？怎麼不早說,我馬上去見他,等會……他的態度怎麼樣？」
「見到我們東海把靈寶盟的招牌掛出去,蕭管事的態度很好現在就在店裡轉著,我找了一個機會就趕來通知姑父了」妻侄問道：「這靈寶盟的招牌在蕭管事心中地位不低啊」
錢東海點點頭：「我不急著見蕭管事,你再去蕭管事那裡試探一下,有什麼時候消息趕緊通知我
只是妻侄風風頭頭地一走,錢東海就想起自己少年那次偷竊的經歷,坐立不安,驚惶不定,生怕有什麼壞消息傳來,只能在自己的私人小廚房裡焦慮地踱來踱去。
千萬別讓柳記把這筆借款抽回去,那今年接下去的生意就沒法作了,直到自家妻侄的腳步打破了錢東海的焦慮,他故作鎮靜問道：「大侄子,蕭管事怎麼說？」
「蕭管事問咱們最近是不是要準備收購新的靈甲,靈石是不是有些周轉不開,他們柳記多借八千靈石給我們臨時周轉,舊債和新債的利息都可以下降兩個點姑父,這靈寶盟的招牌果然能派上大用場啊」
下降兩個點的利息一年也是減少三百靈石的利息而已,對於東海仙商這樣的大仙商來說,倒也不算什麼大筆的支出,但是柳記多借八千靈石,而且利息不增反減,對於東海的影響就大了,光是利息上的讓利就是上千靈石了。
錢東海一時間滿意起來：「很好很好先不著急答應蕭管事,蕭管事若提要見我,就說我出去驗貨,一時間回不了,咱們現在加入靈寶盟,身份就不一樣了」
平時蕭管事要提要見錢東海,錢東海哪怕睡在女人肚皮身上,也要第一時間趕過去,只是現在他佔據著主動權,可以靜觀變化。
只是錢東海在後廳坐鎮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有一種坐不住的感覺,從來沒來往的張記靈石鋪主動上門倒是一件小事,但是他們願意提供兩萬靈石額度的長期借款卻讓錢東海嚇了一大跳,更何況利息可以在柳記現在的基礎上再降一個點,雖然還是比柳記的新條件高一個點,錢東海卻是滿意極了。
這可是兩萬靈石的額度啊還有一家中型靈石鋪也上門了,正在前台與掌櫃們談細節,但是最讓錢東海欣喜的是,掛出靈寶盟的招牌,自己東海仙商七家聯號的生意居然一下子比平時增加了一成。
這麼一個靈寶盟的招牌,居然能讓自己的生意比平時強了一成,就是錢東海自己都不相信這樣的事實,這可是實實在在多出了一成生意啊
而且方方面面都對東海仙商加入了靈寶盟加入了反應,幾家靈石鋪原來千方百計地要從東海仙商抽回頭寸,現在不但不說抽回頭寸,而且還願意提供新的額度,甚至還願意在利率上讓利若於,甚至有些平時沒來往的靈石鋪都在試探著東海要不要借新款。
平時一再要求先全款後發貨的幾家上游供貨商,現在也願意延長債期,至少放棄了堅持十幾年的全款支付,只要求東海仙商這邊支付大部分款項,甚至連東海仙商出去談業務的幾個管事也報回來了好消息,有了靈寶盟的招牌之後,許多以前打不開的渠道,現在似乎都有向東海仙商開放的跡象。
就連錢東海都沒想到,一個靈寶盟的招牌,居然會造成這樣巨大的變化,導致這個晚上錢東海一個晚上都沒睡好,一晚上就掂記著怎麼利用這個靈寶盟的招牌讓東海仙商再上一個新台階。
他終於知道自己以前與那些頂級大仙商那看不見的差距在哪裡了,而現在他已踏入了頂級大仙商的行列了,只是第二天起來一個意外的消息還是讓錢東海震驚莫名,讓他下了最後的主意：「這次至少要拿出一件准靈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