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的口信?
柳隨雲不由感歎了一句,自家這位師傅在重華峰上的存在感實在太弱了些,自從閉關以後,兩個月來,柳隨雲差不多是第一次明確聽到師傅的消息。
整個重華峰包括師娘在內,誰都不能與閉關中的師傅接觸,只有楚滄山這位師傅本家的侄兒隔上幾天甚至是十幾天才能同師傅見上一面,然後帶來一句話或是幾句話的口信,因此整個重華峰事實上一切都由師娘作主。
師娘對於師傅傳來的口信,似乎是抱著極大的期望,她笑臉盈盈地問道:「南華什麼時候正式出關?今天還是明天?」
今天已經是大年二十六了,離大年三十沒有幾日了,因此在沈雅琴的估計之中,楚南華最遲也會在明天正式出關,只是楚滄山有些窘迫又有些無奈地說道:「老爺說了,此次閉關凝結嬰火,艱辛至極,步步維艱,但是大道之上,自當斬荊披棘,一路向前,絕不可因一二險阻而半途而廢,因此要一氣呵成,大功告成才出關。」
雖然楚南華拐彎抹角地說了一堆名詞,柳隨雲卻只聽出了一個意思,那就是今年春節楚南華依舊不放棄凝結嬰火的努力,閉關不出,只留下師娘一個人過春節了,因此師娘也顯得有些失落,她說道:「大道難行,自當斬荊披棘,一路向前,只是南華閉關太久,難免就同弟子們生疏,他什麼時候出關,有明確的日子嗎?」
楚滄山艱難地搖了搖頭:「老爺沒多說什麼,哎……」
她這一聲感歎也讓沈雅琴覺得有些難受,不過沈雅琴還是提起了茶壺給楚滄山倒滿了,然後說道:「南華不出關,咱們重華峰少了幾分熱鬧,你有空的話,幫我問問,他出關有個明確的日期沒有?畢竟三個徒弟都等著他出關好好親近一下感情。」
「那是那是!」楚滄山品了一口師娘剛剛泡好的冬茶:「夫人這茶,又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沈雅琴說道:「這是隨雲在咱們天霧峰種出的冬茶,雖然不能說到了頂尖的水準,但絕對算得上好茶葉,等會滄山你拿幾兩回去泡著喝吧!」
接過了沈雅琴茶葉的時侯,楚滄山已經灌了小半肚子茶水,雖然鑒於他的特殊身份,有些話他不好開口,但是他也覺得楚南華怎麼也應當要出關:「哎……老爺最近幾年,閉關閉得太頻繁了一些,我知道他心急著早點突破元嬰境界,可是成就元嬰卻何必急於一時,夫人與老爺年紀尚輕啊……」
柳隨雲接過了這個話題,笑著說道:「是啊,師娘正是風華正貌的時代,如果以修士的標準來說,現在師娘恰是二八年華。」
柳隨雲說得有些誇張了,只不過對於金丹期的大修士來說,沈雅琴確實是風華正貌,現在她還不到一百四十歲,而一突破金丹期就有四百八十歲的壽元,突破金丹中期、金丹後期以後更有數十年的壽元增長,如果考慮到師娘突破到元嬰只是時間問題,而元嬰一成,壽元千載,而沈雅琴成就元嬰只是時間問題。
沈雅琴被柳隨雲這麼一說,卻是瞪了他一眼:「嘴巴倒是挺甜,可惜師娘都是百來歲的老人了,哪裡稱得上風華正貌,二八年華!倒是你可不要誤了青春也誤了自己。」
這是在敲打柳隨雲,柳隨雲也不敢頂嘴,只是點心與茶水使勁地往嘴裡灌,時不時還勸楚滄山一起喝茶用點心,楚滄山雖然坐在柳隨雲下首,但是對於這一次茶宴,他也很有興致:「隨雲,真是委屈你了!最初老爺讓你去天霧峰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要種出好茶葉來,至少要三五十年光陰,這一次百仙宴一開,你的名聲已經傳遍整個神霄山了!」
柳隨雲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天霧峰,菜園子外圍更是布設了隱匿行蹤的陣法,因此即便有心,也找不到他的頭上來,他好奇地說道:「外面的師兄師弟,都是怎麼評價我的?」
沈雅琴哧得一聲就笑了起來:「隨雲,你可是吃香得很,這個月把,已經有十幾拔同門上門要替你介紹師姐師妹,成就一對百年之好,順便天天有菜送上門去,至於其餘的,我就不談了!」
柳隨雲真心沒想到自家會這麼吃香,他好奇地問道:「師娘是怎麼回復的?」
師娘不客氣地一邊品茶一邊答道:「一群歪瓜裂棗,就想把我們重華峰最有前途的小弟子騙到手,這也太小看了我沈雅琴了吧?我直接就把他們都給回絕了。」
師娘用歪瓜裂棗這四個字來形容,柳隨雲已經對送上門來的這些女修士有了直接的感覺,雖然未必象師娘說的那麼差,但是柳隨雲估計著也強不到那裡去,更何況柳隨雲還自許為有婦之夫:「謝謝師娘了!」
師娘略帶滄桑地說道:「隨雲,你前程遠大,可不要用情太深,以致於誤了自己……」
柳隨雲覺得師娘不是在說自己,而是說著她自己的經歷,曾經無丹築基的師娘,現在卻遠遠落在了師傅後面去,而楚滄山也是喝飽了茶水,聽到師娘這句話,他猛然站了起來說道:「夫人,我再去看看老爺,說不定還有轉機……」
轉機?沈雅琴的眼睛又燃起了希望,但是她覺得失望的可能居多:「不用了吧,南華這人一向倔強得死,認定死理不回頭,你不用勸他,再說這樣也挺好!」
「我去!」楚滄山把一杯茶水一飲而盡,下定了決心:「夫人,你稍等片刻,我去勸勸老爺!」
楚南華閉關的時候,整個重華峰之中,也只有楚滄山這個本家的侄兒才能去見他,即使沈雅琴與他是百年夫妻,照樣沒有資格去見楚南華。
「應當很有希望的!」柳隨雲用輕鬆的語氣說道:「師娘,我就想不通了,單師兄對宮夫人可是百依百順,師傅怎麼就整天想著閉關啊!」
雖然背後對自家師傅指指點點不是什麼好事,但是陳星睿還是打開話匣子:「師傅與您都是風華正貌,馬上就能晉陞元嬰境界,坐享千載壽元,何必爭分奪秒?我自從加入重華峰以後,整整八年時間,也沒見過幾回師傅了!」
方明岳倒是寬厚得很:「師傅的志向遠大,不僅僅局限於元嬰境界,他還想著早日突破元神境界,不過若是突破了元嬰境界,師傅就可以閒下來了吧?」
只是柳隨雲覺得師傅師娘都擁有三四百歲的壽元,甚至遠遠超過了沒有築基的自己,即使自己築基成功,也不過擁有兩百四十歲的壽元而已,自己過了年已經二十四歲了:「師傅也未免太急了,現在可是過年的好時候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還有在天際的那些年,每年過年都是幸福與溫暖的日子,或許是師傅在心態上是一個真正的老人了?
柳隨雲只能胡亂猜測著:「或許師傅心老了,對於過年這熱鬧就看得輕了?」
柳隨雲想來想去,只能想出這個理由來,而這個時候師娘還在替師傅辯解著:「過年又有什麼好?還是早點突破元嬰來得些,再說了,南華的志向可是直指元神啊!等突破元神境界之後,就有三五千年的壽元了,到時候師傅師娘可以神馳蒼穹,坐著青雲車整天出去轉了……」
柳隨雲打趣道:「師娘,那能不能帶上弟子當個駕車的小跟班,讓弟子也開開眼界?」
沈雅琴輕輕地拍了拍柳隨雲的肩膀,故作嗔怒道:「師傅師娘好不容易過兩人世界,你擠進來幹什麼?打打!」
「嗯……」柳隨雲輕輕地說道:「那時候師娘一定很幸福……很幸福……」
他想起了靈淨山上的顧英華,想起來了身披銀鎧仗劍獨行的郭慧君,不知道在這個春節來臨的時侯,她們過得怎麼樣?
而沈雅琴的眼神之中也帶著期望與光彩,臉上帶著甜美的笑意,正在這個時侯,楚滄山邁著大步走了回來:「夫人,老奴回來了?」
「南華是怎麼一個主張?」沈雅琴神情肅穆地說道:「他怎麼說?」
楚滄山不好意思地給沈雅琴跪下了:「老爺說了,能不能凝結出更多更強的嬰火,關係著突破元嬰期,嬰火若能小成,則突破元嬰期易如反掌,輕輕鬆鬆,所以委屈夫人了……」
沈雅琴神情肅穆,柳隨雲倒沒在她的臉上看到失望或是失落之類的表情,他只是問了一句:「那南華還有什麼說法沒有?」
「有!」楚滄山跪在地上說道:「老爺說雖然不能出關陪同夫人,但是讓老奴帶來了一份小小心意。」
說話間,楚滄山拿出一本黃色封皮的道書,他輕聲說道:「老爺說了,這本道書夫人一定會喜歡。」
沈雅琴接過了這本道書,卻是一個卷軸式的本子,沈雅琴在道書描了兩眼才說道:「南華也是有心了……」
楚滄山繼續說道:「老爺說了,這次閉關至少還需要半年時間,這段時日實在是委屈夫人了,這本道書就算是賀禮了……」
沈雅琴有些寂寥地問道:「老爺就說了這些?沒多說什麼?」
楚滄山跪在地上答道:「老爺就說了這些,沒多說什麼,夫人,老奴還有一件想問一問夫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