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柳隨雲對於沈雅琴只是崇拜得五體投地的話,現在柳隨雲已經抱定決心,以後不管風雲如何變幻,都要堅定地與師娘站在一邊。
師娘這手段真是鬼神莫測,她是一刻之前就說出雲鵬上人與縱雲真人到達的消息,而現在還有一刻鐘這兩位金丹修士才能御劍飛至,也就是說整整兩刻鐘之前,師娘已經發現了兩位金丹修士的蹤跡。
這是何等驚天動地的手段,兩位金丹修士飛遁兩刻鐘,柳隨雲知道那時候他們必定在神霄山外,說不定還在萬里之外,沈雅琴居然身坐重華峰,居然對於萬里之外之事掌握得如此細微入化。
這太誇張了吧?
柳隨雲完全被震得說不出話來了,約莫一刻鐘後,他已經聽到楚滄山在外面嚷道:「歡迎雲鵬上人與縱雲上人兩位大仙光臨重華峰,放禮花……」
重華峰上已經閃現出無數煙花,鑼鼓震天,這才把柳隨雲從思索中震醒回來,他剛想站起來,沈雅琴卻是說了一句:「坐著,等著他上來!」
楚滄山在重華峰上依舊響蕩著:「雲鵬上人與縱雲上人兩位仙人光臨我重華峰,是我重華峰的驕傲,在我重華峰的歷史又譜寫了新的一頁,我重華峰上下對兩位仙人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
「每次都要玩這樣的虛禮。」沈雅琴很無奈地說道:「我一向不喜歡這樣的接送往來,所以都交給楚執事負責了。」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柳隨雲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但是已經看到兩個修士手捧著鮮花朝著這邊走了過來,臉上都帶著喜氣。
左邊的這位應當就是與自己苦大仇深的雲鵬上人吧?他這人不像個金丹修士,倒像是個真正的糟老頭,頭髮都快掉光了,臉老得都快沒法看了,柳隨雲第一時間就想起了安知魚來。
嗯,這雲鵬上人應當也是那種壽元將至的金丹修士吧,雖然他從紙鶴上傳來的聲音還算健郎,但當面一看,卻已經快到了氣血兩衰,金丹崩解的地步,那種衰老的感覺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
而旁邊那位縱雲真人就年輕得多,如果說金丹修士至少有四百八百歲的壽元,那麼這位縱雲真人似乎才過三百歲而已,他神氣十足,一手捧花,一手握劍,彷彿就要在重華峰顯一回威風。
雲鵬上人氣血兩衰,一看到沈雅琴就已經彎下腰來了:「沈仙子,十餘年不見,您還是芳華依舊,老鵬卻是真正老了,這次蒙你數萬里傳書,請我上重華峰一聚,老鵬顧不得與縱雲有約,就趕緊趕過來了!不知道沈仙子有何事相邀?」
他說話低聲下氣,這才讓柳隨雲回到了現實,並不是每一個金丹修士都與師娘一樣,有著驚天動地的本領,這位雲鵬上人或許才是真正普通金丹修士的寫照。
柳隨雲甚至有一個感覺,就是雲鵬上人與縱雲上人聯起手來,也未必接得下自己師娘的分景劍一擊,師娘果然是太厲害了!
「雲鵬上人,縱雲上人……到這邊坐!」沈雅琴話雖客氣,臉上卻不假顏色,也不讓三個弟子退下去,顯然是把這兩位金丹修士當作自己弟子一級的人物了。
「好好好!」雲鵬上人不像是個金丹修士,沒甚骨氣,已經拖著縱雲上人坐了過來:「不知沈仙子有何事相邀?十餘年不見,沈仙子依舊是風采依舊,老鵬卻是真正老了。」
沈雅琴只有一句話:「喝茶!」
不過她還是站了起來,幫雲鵬上人與縱雲上人把茶杯倒滿了,別看縱雲上人一臉驕氣,可卻是極識貨的:「蒙山頂上茶,揚子江中水?」
雲鵬上人彷彿是那些鄉下土老財一般,一聽到縱雲上人這麼一說,差點把茶水灑了:「蒙頂甘露?果然是蒙頂甘露,老鵬有福氣啊!」
沈雅琴也不客氣,給幾個弟子都一一倒滿了:「放心,這次茶水管飽,一別十三載,上人依舊是風采依舊啊!」
柳隨雲這才知道師娘與雲鵬上人是故交,而雲鵬上人也堆出一張笑臉說道:「沈仙子過獎了,沈仙子過獎了,老鵬是老了,雖然突破了金丹期將近三百春秋,卻是再無半點進步,倒是沈仙子十三年才剛剛突破金丹中期,現在已經金丹後期,想必離金丹大成也相去不遠了……」
柳隨雲登時想起了這極元煌雷鍛神錄的莫大後患,進入築基期進步開始緩慢起來,到了金丹期後再難寸進,只是自己得了五嶽靈符經之後,隱隱已經有了對應的辦法,何況他本來尚有修煉上的殺手鑭。
沈雅琴對於雲鵬上人的恭敬並不放在心上:「區區一個金丹後期,算得上什麼!南華現在已經離假嬰只差一線距離,我卻連金丹大成都未達成,這真算不得什麼。」
「南華道友要成就假嬰了?那更讓老鵬羨慕了!」
果然與柳隨雲想像得差不多,沈雅琴已經是金丹後期的修為,就是金丹大成也是指日而待,只是自家師傅似乎更為變態,居然到了立即就能突破假嬰的地步,雖然假嬰不是突破元嬰的必備之課,但是修士成就成嬰之後,已經擁有元嬰修士的部分威能,素來被稱為小元嬰。
沈雅琴放下茶壺,聲音不大,卻是有著石破天驚的效果:「雲鵬道友莫要謙虛,我看你對突破金丹中期很有把握!」
現在雲鵬上人卻是笑得比哭還要難看:「沈仙子說笑了,就憑老鵬這幾手鄉下把式,也能突破金丹中期?」
柳隨雲方知自己竟是小看了這雲鵬上人,這雲鵬上人雖然修煉的是極元煌雷鍛神錄,在金丹初期浪費了將近三百載光明,但是哪一個能成就金丹的散修不是大智大勇之輩,他居然硬是憑借自己的智慧、勇氣、毅力與探索有望突破金丹中期,走出前人不曾走出的道路。
就連與雲鵬上人一起趕來重華峰的縱雲上人也是大為詫異:「雲鵬老友,真有此事,那是恭喜了!」
只是縱雲上人的臉變得有些怪異莫測起來,而雲鵬上人現在連蒙頂甘露都沒心思喝了:「沈仙子,沈仙子說笑了!我這把老骨頭,怎麼可能突破金丹中期,怎麼可能。」
「鵬道友,莫要客氣了!」沈雅琴說話有如流敞的溪水一般,卻給了雲鵬上人以致命一擊:「我看雲鵬上人突破金丹中期,與我家南華成就元嬰,都是一般機遇!」
「說笑了,說笑了!」雲鵬上人臉色真是難看,彷彿自己心底最大的秘密被人揭開了:「不過百年探索,總算有所得而已,突破金丹中期機會不大,機會不大,機會實在不大,就是突破了金丹中期,也不過多上了三五十年壽元而已。」
可是在場的人都坐落了雲鵬上人有望突破金丹中期的看法,要知道沈雅琴可是說他突破金丹中期的機會,與楚南華成就元嬰的機會是一樣的。
而楚南華可是神霄派驚才絕艷的後起之秀,無論是引氣煉氣築基金丹都是一氣呵成,毫無半點阻礙,現在馬上就能成就假嬰,就是突破元嬰也是吃飯睡覺一般輕鬆,真正的挑戰就看他能不能成就元神。
沈雅琴這麼一比,雲鵬上人只能繼續說道:「多上三五十年壽元又能如何,老鵬在金丹短期都困了三百年,難道能在三五十年光陰之內再進一步?哎……」
他話裡唏噓不已,縱然他智勇雙全,有真正大智大慧,又有莫大機緣,但是哪一個修士不是與天爭命,他散修出身,不若楚南華與沈雅琴能有宗門護持,先天就有天壤之別,此生恐怕只能止步於金丹中期了。
沈雅琴卻是輕輕一笑:「上人難道就真想要不再進一步?真的願意就此困頓於金丹中期?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雲鵬上人開始還是唏噓不已,但是聽到沈雅琴最後一句,卻是直接站了起來,又喜又驚地問道:「沈仙子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因為他在金丹初期困頓了三百年,好不容易才找到突破金丹中期的一線生機,所以他對於自己再進一步已經不抱希望,數十載春秋怎麼可能讓自己再作突破。
要知道極元煌雷鍛神錄煉化之後的殘渣深入體內深處,任他用什麼法子都無法將之化解,步入金丹期後,每一絲每一毫的進步都往往代表驚人的光陰、丹藥與精力,還好自已大智大勇,總算找出突破金丹中期的一條小道。
可是他已經無法放棄極元煌雷鍛神錄這門功法,若要轉修其它功法,那一切修為盡為烏有直接壽元耗盡當場殞落,因此這樣的絕境已經折磨了他三百多年,現在突然聽到沈雅琴這麼說,那真是驚喜莫名。
沈雅琴可是神霄宗精英修士,雖然年輕輕輕,但是見識上卻是不知強過了自己多少倍,有她相助,或許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希望,他已經活了將近四百歲,就是突破金丹中期,也不過是活上一百來歲而已,可是雲鵬上人卻只想向天再借五百年。
他抱著手彎腰說道:「沈仙子若有什麼吩咐的話,請開口便是,雲鵬莫不從命了!」
沈雅琴卻是輕輕一拍柳隨云:「這是我新收的弟子,柳隨雲!對了,他還有一個別名,徒弟,你自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