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琴在柳隨雲身上反覆掃了好幾回,大致確認之後才問道:「隨雲,你除了這枚借來的符種之外,應當還是武道雙修吧,你修煉的是什麼功法?」
柳隨雲老老實實地交代道:「弟子修煉的是極元煌雷鍛神錄。」
陳星睿不由脫口而出:「柳師弟,這不是那雲鵬上人的成名功法嗎?」
沈雅琴卻是嘴角一笑:「那便好了,看來師娘沒看錯人,你可有什麼奇遇沒有?這極元煌雷鍛神錄雖能速成,但是煉化氣血魂魄之後的殘渣卻往往沉澱體內,日後極難進步,我看徒弟你身體卻是精純無比,不像留下什麼後患的樣子。」
「弟子曾經在落星山中有一番奇遇,遇到了一對強大無比的小女仙在空中飛舞,那時候絲絲靈雨飄落在弟子身上,弟子只覺得渾身舒暢無比,一身舊傷盡去,那時候就是一整桌酒菜都能吃得下了。」
沈雅琴細細問了些細節,柳隨雲也照實說,只是省去了最關健的部分,沈雅琴最終還是沒問出什麼究竟:「那是甚好,我且問你,雖然我神霄宗功法不計其數,甚至有不少金丹期的功法,但是你如果要轉修其它功法,就要一切重新開始,你還願意不願意修煉這門極元煌雷鍛神錄?」
她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我不曾修煉過極元煌雷鍛神錄,但是指點你一番卻是足夠的,你有這番奇遇,想必也能比常人走得更遠,這門功法說不定也可以直指金丹。」
柳隨雲答道:「弟子願意,弟子等不及那麼多時間!」
「好!」沈雅琴當即決定下來,她看到桌子有一張不知誰放在上面的宣紙,就走過去開始對折起來,一邊對幾個徒弟說道:「這次就替隨雲架住這梁子了,雲鵬上人是吧?」
「是的!」柳隨雲答道:「師娘真仙道體,不必為弟子區區小事勞心,一切由弟子來處理便是。」
沈雅琴纖手飛動,看得柳隨雲眼花繚亂,她嘴裡說道:「我說過,不會讓徒弟吃虧,那就不會讓徒弟吃虧,好了!」
柳隨雲已經看到一張普普通通的白紙,已經在沈雅琴手裡折成了一隻紙鶴,也不知道是何用處。
柳隨雲隱隱記得,在落星山遇到的對手之中,似乎也有人灑出來這樣的紙鶴,見長就長,與沈雅琴折出來的千紙鶴極為相像:「師娘這是?」
「先別急!」沈雅琴告訴柳隨云:「我來添上幾筆。」
沈雅琴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隻紫毫筆,就在這張小巧玲瓏的千紙鶴上隨意添了幾筆,紙鶴變得更加生動了起來,接著沈雅琴帶著笑意對著紙鶴說了一句:「神霄山沈雅琴,有請歸湖洞雲鵬上人至重華峰一聚!」
柳隨雲還沒明白師娘這只紙鶴到底是幹什麼的,這張紙原本只是隨意放在桌子上的宣紙罷了,折成的紙鶴與世俗的千紙鶴也並無什麼區別,就算師娘對著紙鶴說上幾句話,難道還會有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成?
只是下一刻,柳隨雲完全被沈雅琴鎮住了,只見沈雅琴一提筆,紙鶴就迎風飛去,見風就長,瞬息之息變得活靈活現起來,撲哧撲哧地扇動著翅膀,扇動的冷風撲面而來,不一會就完全變成了一隻飛翔在雲海之間的仙鶴,與柳隨雲見過能登載修士的仙鶴並無絲毫區別。
但是讓柳隨雲驚奇的地方並不局限於此,只見這只仙鶴越長越大,雖然越飛越遠,越飛越高,在柳隨雲眼中的大小卻是始終差卻不大,柳隨運這才驚覺,原本放在沈雅琴掌心的這只紙鶴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隻比整間屋子還要碩大的巨鶴。
這真是真仙手段!
柳隨雲佩服得五體投地,看到巨鶴飛入雲海之中,柳隨雲當即就給沈雅琴跪下了:「讓師娘勞神費心,弟子實在不安,弟子不知道如何感謝師娘的再造之恩。」
「一點小事而已!」沈雅琴卻是輕鬆得很:「我們去找個地方坐一坐,雲鵬上人若在歸湖洞的話,鶴兒應當很快就能飛回來!」
柳隨雲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一想到沈雅琴掌心中的纖纖紙鶴,居然能在瞬間變化成那樣的雲間巨鶴,這實在是真仙手段。
這紙鶴是怎麼變化出來的,柳隨雲完全搞不明白,他只知道他離這樣的真仙手段還有天壤之別。
煉氣期修士施展道術的距離是很受限制的,煉氣初期不過是十丈而已,煉氣中期到了二十丈,煉氣後期才能增加到三十丈。
但是根據柳隨雲的感覺,這三十丈純粹是一個理論上的最大距離,真正能操控自如的距離,還是十丈到十五丈之間,過了十五丈就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到了二十丈外,他感覺完全是逞能了,不但沒了半點準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威力卻十不存一。
後面縱然有什麼煉氣大成、准築基之類的境界,也不過讓道術的極限稍稍增長那麼幾丈而已,只有突破築基期,才能讓道術的殺傷距離達到百丈,正所謂世俗所說的「糜爛半里」。
築基期道術的威力極限在什麼程度,柳隨雲並不清楚,想必至多也就是二三百丈而已,而普通的金丹修士,也只能是在築基期的操控距離上再作進步,達到五百丈或者一千丈就已經是極限了吧?
可是自家師娘這一手太驚人了吧,那纖纖紙鶴變成了巨鶴之後,遁速驚人,不一會就已經飛出了幾百丈,而且越飛越高,越飛越快,一個時辰怎麼也能飛出幾百里甚至幾千里吧?
雖然不知道雲鵬上人居住的歸湖洞到底在什麼地方,但是光是神霄山就方圓萬里,一想到沈雅琴一隻紙鶴傳書萬里之外,柳隨雲心中的敬佩之情怎麼也壓制不住,師娘果然不是普通的金丹修士啊!
沈雅琴卻是帶著一眾弟子在星光下找了個石桌坐下了:「都坐下,都坐下,鶴兒沒這麼快回來,師娘等會給你們泡壺茶,還有,明岳,等會有客人上門,你給我收拾乾淨點!」
「知道了,師娘!」關明岳怎麼也是一位築基大成,柳隨雲也不知道他怎麼收拾,只見瞬間之後,關明岳已經酒意盡去,英氣勃發,再也聞不到一點酒氣,已經是一條錚錚硬漢:「師娘,要我去拿茶具嗎?」
「去吧!」沈雅琴叮囑了一句:「隨雲,你坐下吧!」
「嗯!」柳隨雲趕緊老老實實地坐在石凳上,卻見四周小橋流水,溪水叮呼,花繁葉盛,亭台相連,相映成趣,正是讓人眼不瑕接,多半是自家師娘的手筆。
「對了!」沈雅琴卻是問了柳隨雲一句:「剛才忘記問了,你這枚借來的符種,是從哪借來的?」
柳隨雲照實說了:「這五嶽靈符是內子的,能有三山五嶽之力,因為就借給弟子用在宗門比試上了。」
「你娘子?」沈雅琴卻想起了什麼:「剛才把你叫來,卻忘記通知她一聲,你怎麼不提醒我一句。」
「弟子也忘記了!」柳隨雲也想起來了:「想必單師兄會把一切都安排妥當的。」
「還是我來吧!」沈雅琴瞅了一下四周,終於找來了一張黃色的麻紙,也就是半尺有餘,她提起紫毫筆在這黃麻紙上寫了幾個字:「柳隨雲已入重華峰楚南華門下,一切皆好,莫以為忘……」
柳隨雲還是第一次看沈雅琴寫字,柳隨雲雖然不大懂字,但也覺得這字行雲流水,字字豐美,幾乎是美到極限了:「師娘果然是真仙天姿,便是寫字都這麼好看……」
沈雅琴一邊寫問道:「你娘子住在哪裡?我交代一聲。」
「那太謝謝師娘了!」柳隨雲答道:「住在紅楓客棧,我走的時候她還說叫我少喝酒,早點回去,沒想到一見師娘真仙道體,就把這事忘了,太謝謝師娘!」
黃麻紙不大,沈雅琴的字寫得更小,不一會已經寫滿了百餘字,沒等黃麻紙上的墨水乾燥,沈雅琴纖手一拍,這張黃麻張已經像覆了一層黃金一般,接著沈雅琴手一揚,金紙已經變成了一道金符,就朝神霄山外飛去。
「放心好了!」沈雅琴回答道:「不用牽掛,我這枚神符一到,自然會有人連夜把你娘子安頓好,只是我跟你講清楚,咱們重華峰是有規矩,師娘也不會為你破例。」
「師娘放心。」柳隨雲答道:「她本來就是等我進了神霄派,就準備回娘家去。」
「那就是你的不是了!」沈雅琴笑道:「規矩是死,人是活的,你進了我們重華峰,雖然不是什麼值得大操大辦的事,但總歸是件喜事,怎麼也得把新娘子在重華峰上留上一月半天,師娘這點情面總是講的。」
正說著,那邊關明岳已經提來了全副茶具:「師娘,茶葉來了!今天柳師弟入門大喜,用什麼茶葉?」
沈雅琴已經起身擺放茶具,她也不用什麼柴火,提來了小溪裡的溪水之後手一揚,茶壺上已經升起火來,長袖一揮,帶著幽幽清香的茶葉已經如同濱紛的落英飄落而下:「今天你們柳師弟入門,是件可喜可賀的事,師娘讓你們嘗一嘗蒙頂甘露!」
「謝謝師娘了!」陳星睿趕緊說道:「都說蒙山頂上茶,揚子江中水,今天算是托了柳師弟的福氣,能嘗一嘗這真正的蒙頂甘露了!」
水還沒燒開,茶香已經四溢,關明岳在一旁與柳隨雲說著話兒:「柳師弟莫急,咱們師娘的茶藝,在咱們整個蒼穹界也是頂尖中的頂尖,咱們得慢慢品才是!再說了,這夜快深了,這茶剛好可以提神。」
柳隨雲答道:「謝謝大師兄,師弟我三五日不合眼,問題倒是不大。」
「可是誰知道鶴兒什麼時候能回來!」方明岳答道:「雲鵬上人可是出名的蠻橫啊。」
正說著,沈雅琴已經提起了茶壺:「嘗嘗師娘泡的蒙山甘露,看看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