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關係。」李君吸吸鼻子,努力地笑笑。
何靖文怔了一下,不明白她為什麼哭了。他沒打她也沒罵她吧?
李君強作不在意地抬頭對他笑,就看到他皺著眉頭。心想,他應該是在琢磨著說什麼話才不傷自己的心。「你不用費心思說安慰我的話,我已經習慣了,謝謝你今天肯來。」
何靖文這才恍然大悟。她把他的話理解成拒絕了!他也是第一次跟人家相親,壓根不知道這三個字就是拒絕別人的前奏。如今一聽,有些急了,一把拿掉李君手裡的抹布,扶著她的肩頭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
李君心裡難受著呢,但是對上他的視線還是尷尬萬分。只看了一眼,便跟被燙到似的低下頭去。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跟擰布條似的。
「李君,我是個離過婚的男人。又是個當兵的,不像別的男人有很多時間陪著自己的媳婦。我也沒有很多的錢,當然過日子是沒問題的。如果跟我結婚,還一定要隨軍,我不能接受兩地分居。但是我如果娶了一個女人,我一定會對她好,一輩子對她好。如果你能接受,那麼我們就結婚。」
何靖文一口氣把話說完。經歷了前妻的背叛,也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他也不再想愛與不愛。如果兩個人能夠好好地過日子,日久生情也一樣可以幸福。
李君猛打抬起頭來,眼睛瞪得大大的。怔怔地看著他,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你、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結婚?」
以前相親的時候,也有人想跟她結婚的,但要麼長得很寒磣,要麼人品或者性格有些問題,或者是經濟特別拮据的。雖說她不是挑剔的人,但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給嫁了。所以兜兜轉轉,一直到現在。
李君對何靖文肯定是很滿意的,首先他外形高大挺拔,又是當兵的,很容易讓女人感受到安全感。聽說他是個少校,年紀輕輕有這樣的軍銜,那麼這個人的人品肯定是沒問題的。她也聽說當兵的人最疼老婆……這一條條加起來,李君可以說是一下子就喜歡上何靖文了。她以為何靖文對自己也是有點意思的,所以剛才一聽到「對不起」三個字,就覺得一下子跌倒了地獄。現在聽他的話,又一下子被拋到了天堂,所以有些不敢置信。
何靖文微微一笑。「如果你願意的話。」反正對當兵的人來說,閃婚是常事。他們的時間太少了,沒辦法像普通人那樣慢慢戀愛才結婚。或許正是因為閃婚太多,而一些影視題材多宣傳軍人的形象導致一些女人把軍人的生活想像得太美好,結婚後才發現壓根不是那麼回事,所以婚變的幾率很高。
「我願意的!」李君急忙忙的喊。生怕他變卦似的。隨軍而已,她可以接受的。
何靖文再次忍不住笑了,他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可愛。「那我回去打戀愛報告和結婚報告,等報告下來就馬上去等級結婚。我忘了說,如果沒有盛大的婚禮,你介意嗎?」
李君急忙搖頭。「但是,你、能不能陪我回家見我父母?」
「當然。我不介意你家那邊辦一場酒席,費用我會負擔的。但是我老家不辦,有沒有問題?」已經有過一次婚禮了,他是不願意再來一次的。至於李君那邊,他總要對得起人家姑娘。
「沒問題,沒問題。」李君連答了兩次,心跳快得好像要蹦出胸口來。
兩個人相視而笑,或許他們在一起會幸福的。
當幸若水和鷹長空牽著手回來,聽到何靖文的決定,幸若水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她呵呵地伸出手,一把拍上校的手臂。「鷹長空,你的兵比你還有效率啊。」
只是相親見面,不但看上了,還連結婚擺酒的事情都敲定了。這效率,都可以參與吉尼斯記錄的評比了。
鷹長空和何靖文同時摸摸鼻子。
李君則臉都紅了,一直紅到脖子和耳朵。低下頭,左腳一碾一碾的踩著地板,壓根不敢看他們。
幸若水咯咯直笑,對於自己第一次做媒就完美成功表示很驕傲。「哎呀呀,看來我很有做媒人的天分呢。」
這話一出,鷹長空寵溺地笑了。
李君的臉紅得更厲害,像是要滴出血來。
兩個剛剛成為一對兒的人出去約會去了,把媒人和媒人的老公留在家裡大眼對小眼。
「不行,我得去看看佩詩和我的乾兒子。」幸若水也有快兩個月沒見到譚佩詩了,怪想她的。
鷹長空惟命是從,給媳婦兒穿上了厚厚的衣服,開著車直奔譚佩詩家裡。傅培剛也休假,估計也在家裡呢。
果然,兩個人拿著東西進門,譚佩詩一家人都在,正在逗傅凌雲小朋友呢。
「哇,乾兒子,快讓乾媽抱抱!」幸若水推開礙事的夫妻兩,撲到嬰兒床前。
鷹長空看她的動作,嚇得膽戰心驚。這還大著肚子呢,還敢衝鋒陷陣!「媳婦兒,你小心點,自己還大著肚子呢。」
幸若水不好意思地一笑。又轉過頭去,伸手去逗小樂樂。小傢伙半歲了,已經會坐了。虎頭虎腦的,特別像傅培剛,可愛極了。
「咿呀……」小傢伙抓住她的手指頭,嘴裡咿咿呀呀的。不一會,就扯著她的手,往自己嘴裡塞去。
這可愛的動作,逗得幾個大人都忍不住笑了。
譚佩詩伸出手來,捏捏他的小臉蛋。「笨兒子,抓到什麼都往嘴裡塞。」又笑著對幸若水道,「這還是輕的,他自己還抱著腳丫子往自己嘴裡塞呢。也虧得他骨骼軟,能夠得著。」
幸若水聞言,忍不住笑了。「哎呀,我們小樂樂是不是長牙牙啦?來來來,讓乾媽看看,看看哦……」
小傢伙還很配合,咧著嘴巴笑得正歡呢,嘴裡發出脆嫩的聲音。抓著幸若水的手,上下顛簸。要不是雙腿還不夠力氣,估計都能站起來了。
逗了一會孩子,又跟譚佩詩談談公司的事情。譚佩詩現在沒去上班,但已經在慢慢地接管公司的事情。畢竟孩子也有這麼大了,又有譚媽媽幫忙看著,每天還是能抽出一點時間來。
從譚佩詩家出來,幸若水又繞到公司去,跟大家打了個招呼。當然,第一件事自然是發紅包。也幸好幸若水在車子裡想到了,所以當場買了紅包裝好了才上來。
大家看到她都很熱情,女孩子都大膽地伸手去摸摸她的肚子,感受小寶寶的存在。
「若姐,他現在開始動了嗎?踹你的時候會不會很疼啊?」
「我聽說胎動的時候,你的手摸哪裡他就會踹哪裡,是不是真的啊?」
「小寶寶,趕緊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
一個個興奮得跟什麼似的,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最後是夏默跑出來,說了一句:「都不用幹活了是吧?欺負我們男同胞不能摸是不是?」
別說男女授受不親,但說鷹長空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男人們就不敢造次。畢竟,誰也不願意等下被人逮著揍個半死!當兵的人,拳腳都厲害著呢,揍一頓估計半個月都爬不起來。
幸若水看到大家都挺好,個個熱情洋溢的,心裡也很高興。她有些意外的是,梅彥婷倒沒有之前那樣高漲的熱情。雖然她也沒有很明顯的表現,但是幸若水能看得出來。
等大家都散了,幸若水走過去,敲敲她的桌子。「怎麼了,好像情緒不太高昂啊?」
梅彥婷笑了笑。「沒有啊。」又說,「昔夢姐,別人懷孕了皮膚都會變差,你懷孕了皮膚還越來越好了,真是讓人羨慕。」
幸若水摸摸自己的臉,她自己沒感覺的。「有嗎?」
「真的,不信你問問別人。」梅彥婷很羨慕幸若水,覺得好像所有好事都到了她身上,真是幸福。
幸若水笑笑,沒再糾結這個問題。「真沒事嗎?有事可以跟我聊聊。」
「真沒事!」梅彥婷笑著點頭。幸若水當初已經勸過她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也沒什麼好說的。
「那就好。」幸若水拍拍她的肩頭。又跟其他人聊了幾句,就跟鷹長空離開了。上一年的年終獎發的不少,所以大家都很有幹勁呢。
「媳婦兒,看來你這個老闆還做得不錯啊。」鷹長空摟住媳婦兒雖然漲了但依然纖細的腰,笑著道。這些員工都很喜歡這個老闆。
幸若水也笑了。「因為我給錢很大方啊,現在像我這麼大方的老闆很少了。」
鷹長空也點點頭。
因為今晚要歸隊,所以兩個人回別墅檢查了水電煤氣和門窗,就開車直奔另一個家。這一次,幸若水不覺得一點傷感。
回到部隊,天早就黑了。也虧得鷹長空的視力好,否則黑燈瞎火的還要抱著個孕婦,在平地走路都很艱難,別說是山路。
隨著他的邁步,身體上下有節奏的顛簸,幸若水慢慢的都睡著了。一直安心地睡到部隊裡,才被鷹長空給叫醒。雙腳落地的時候,還站不穩,揉著眼睛像個孩子似的迷糊。
「醒了嗎?」鷹長空看到她可愛的樣子,聲音裡都是笑意。抬手撥開她臉上的髮絲,看著她迷濛的雙眼。
幸若水對他微微一笑。「到家啦。」
最平常不過的語氣,卻讓鷹長空心裡綿軟得厲害。忍不住將聲音放得更柔,生怕再高一點聲調就能把她給嚇著了。「很困?」
心裡考慮著,要不要真的抱她進去好了。但願明天不會被當成反面教材來批判才好。
幸若水雖然睡得迷糊了,但還是把一些東西記得清清楚楚的。山裡的風冷得厲害,吹一吹就清醒了。「沒事,走吧。」
撐到回家,幸若水就撐不住了,一頭倒進鷹長空的懷裡就睡眼氤氳。眼皮子沉得厲害,好像用火柴棍都撐不開似的。
鷹長空失笑地將她接住,一把抱起來,放到沙發床上躺下。給她找好了睡衣,才抱著她進浴室替她洗澡。整個過程中,幸若水都安心地睡著,眼睛都沒睜一下。
鷹長空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一會,微微一笑,換上訓練服,消失在夜空當中。
一場相親會之後,幸若水又回到了部隊,又恢復了安安靜靜的生活。
也不知道是懷孕的緣故,還是真的缺鈣缺得厲害,幸若水連續幾天夜裡抽筋。睡著睡著,小腿就疼得厲害,她嚶嚀著,疼得要哭了。
鷹長空彈跳起來,打開燈一看,小腿上的青筋突起而且都縮成一團了,腿腹硬邦邦的跟石頭似的。看媳婦兒疼得眼裡都冒淚水了,一邊心疼得厲害,一邊趕緊給她捏一捏揉一揉。
偏偏抽筋這玩意它不是捏一捏馬上就好的,往往要疼好一會才有效果。幸若水委屈得嚶嚶地哭,像個孩子似的。非要他像哄孩子一樣的哄一番,才乖乖地又睡著了。
鷹長空為此夜裡都沒睡好,生怕她腿抽筋了而自己沒能第一時間發現。為此又是上網查又是請教嫂子,總算確認這主要是缺鈣的緣故,於是想著法子給她補鈣。最好用的一個法子就是給她熬骨頭疼湯,既能滿足食慾,又能補鈣。還咨詢了醫生,盡可能餐後陪她散散步,睡前給她伸展小腿,照顧得特別仔細。
有一次蔡雅琴嫂子看到了,羨慕地對若水說:「你家男人可真的是把你當寶貝似的護著。」
幸若水盈盈一笑,心裡也是甜蜜蜜的。日子雖然有些單調,但是禁不住兩個人之間的甜蜜,倒也過得舒心。
這天下午,幸若水正坐在電腦前寫東西呢,她正寫到男女主角的甜蜜之處,突然,她渾身一陣,眼睛瞪得老大。好半天,才緩緩地眼睛往下看,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
剛才、剛才是不是……幸若水不能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剛才好像肚皮被踹了一下。
像是跟她心有靈犀似的,肚子裡的小傢伙又踹了一下,力氣還不小。
「啊——」幸若水一聲尖叫,倏地站起來。她的孩子會動了,他會動了!
幸若水抱著自己的肚子,整個人狀若瘋狂。她一邊大笑著,一邊在原地團團轉,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又傻了一會,她突然撲向電話機,她要給長空打電話。可是拿起話筒才想起,他出任務了。她有些失落地放下電話,愣了一會,又拿起話筒撥通b市的號碼。
「若水,怎麼啦?」楊紫雲的聲音都是跳躍的,顯然心情很好。她現在日子過得很滋潤,就喜滋滋的等著孫子出生。現在孩子還在娘胎裡呢,她跟人聊起的時候就已經很得意了,要是生下來,還不知道得意成什麼樣。
幸若水一聽到她的聲音,就忍不住笑意更深。「媽,他動了!」她的語氣跟得了大獎似的興奮。
楊紫雲那端怔了一下,跟著一聲尖叫!「啊,我的乖孫子會動啦!哎呀,太了不起啦!」
幸若水撲哧一聲就笑了。只要是正常的孩子,到了四五個月都會動的,跟了得起了不起沒關係吧?這當奶奶的,也真的興奮過了頭了。也虧得公公和爺爺不在家,否則估計媽媽會更高興,而且又會上演一場搶奪電話的大戰。
接著,楊紫雲開始給若水講當年她懷鷹長空時候的事情,一起分享著胎動的那種微妙的心情。直說得口乾舌燥了,才依依不捨的掛了電話。
放下話筒,幸若水撫著腹部,特別想鷹長空能馬上回來,讓他也感受一下孩子的調皮。她心裡很期待,他第一次感受到胎動時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從這天開始,孩子就不時地在幸若水的肚子裡伸胳膊伸腿的,精力十足。幸若水心想,估計真能如自己所願,懷的是個男孩。上校要是知道是男孩,肯定又要叫起來了。
想到這個,幸若水不由得掩著唇吃吃地笑。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用力地在她肚皮上踹出一個個小包來。她似乎還能聽到他發出稚嫩的笑聲,正在響應母親的心情。
每天感受孩子的運動,成了幸若水的最重要的事情。孩子很調皮,他像是有意識了。她把手放在什麼地方,他就往什麼地方伸胳膊腿,鼓出來的包此消彼長,特別好玩。幸若水都把它當做一種遊戲,每天跟孩子玩。有時候還會跟他說話,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聽懂了。
大約過了一個星期,鷹長空出任務回來了。這一次任務完成得很順利,也沒有戰友受傷,所以他心情很好。洗去一身的異味,就火急火燎得往家裡跑。
這時候是下午三點多,幸若水剛剛睡醒起來。肚子餓得快,所以正吃著水果看某個娛樂節目呢。上校突然從窗戶爬進來,也幸好她習慣了,才沒被嚇壞。
「媳婦兒,想我沒有?」鷹長空摟住嬌妻,低頭就是一個深深的吻。
幸若水被他吻得嬌喘吁吁,軟軟的倚在他的懷裡,水霧氤氳的眸子看著他,有著濃濃的笑意。抬手,摸摸他鬍渣邋遢的臉,幾天沒刮鬍子都扎手了。仰頭,咬了一口,留下清晰的牙印。「像個野人!」
鷹長空低頭啄她的紅唇,固執地問:「有沒有想我?」低啞的聲音透著性感,散發著魅惑的味道。
「想!」幸若水大聲地承認。她現在已經不覺得承認自己的心情是一件需要害羞的事情了,所以總是最直接地回應他。摟著他的脖子,仰著頭笑看著他,撒嬌道,「那你呢,有沒有想我?」
鷹長空的大掌落在她的腰側,將她的身體按向自己,兩個人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我想不想你?」
「流氓!」幸若水又忍不住紅了臉。她可以大聲地告訴他想他了,卻還是不能習慣這樣赤裸裸的**告示。每一次都被他逗弄得臉上身上都火辣辣的,不管經歷多少次卻總是像第一次一樣的羞澀。
鷹長空貼著她敏感的耳際,低低的笑,聲音充滿了磁性。「媳婦兒,我現在就想流氓你了,怎麼辦?」
幸若水伸手,想要掐他的腰,可那裡結實得很,根本掐不動。她唯有嬌羞的瞪他,微微拉開一點兩人的距離,撲上去又一口咬在他的下巴上。正要說什麼,卻先呀的一聲叫了起來。
鷹長空渾身一震,像是受到了某種極度驚嚇似的倏地瞪大了鷹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若水看。過了一會,開始緩緩地低下頭,將視線定在她的腹部,依然是一眨不眨的。「媳婦兒……」
他的聲音是顫抖的,可見他有多激動。要知道,他即便情緒外露,也不會如此的明顯。
幸若水嘴角一翹起,笑瞇瞇地看著他。她這些天一直在期待他的表現,如今終於看到了。「怎麼了?」她裝瘋賣傻,就為了看他逗人的反應,是不是有點惡劣呢?
鷹長空眼睛已經是直的,手指著她隆起的腹部,依然顫抖著聲音問:「他剛才……是不是動了?」
「是啊,他剛剛踹了我一腳。」幸若水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只覺得因為他的反應,心裡的歡樂又深了一層。
「他踹你?」鷹長空的聲音又高了。然後不等她回答,他急忙的退開一點,又急忙忙的把手貼在她的腹部。因為沒感覺到他有在動,於是一隻大手在來回的移動位置,想找到那個會動的點似的。「媳婦兒,他怎麼不動了?」
幸若水撲哧一聲笑了。「我也不知道,可能他嫌你反應太慢了,不高興地去睡覺了。或者你經常不在家,他不記得你,所以害怕躲起來了。」平常她一個人在家逗他的時候,他動得可積極了。
「那怎麼辦?」鷹長空的手還在她的肚子上移動著,探索者,但孩子就是不肯動一下。他只好可憐兮兮的抬起頭來,向媳婦兒求助。
幸若水笑靨如花,調皮地眨眨眼。「我也不知道怎麼辦,要不你跟他說說話,求求他?」她是開玩笑的。
沒想到,他直接當真了,左腿一曲單膝跪落在地,將臉貼在她的腹部上。
幸若水一聲驚呼,伸手去拉他。「傻子,我開玩笑的,快起來吧。」
鷹長空微微一笑。「媳婦兒,沒事。我也想跟我們的孩子打聲招呼,她不能一直不理爸爸的是不是?」
幸若水便什麼也不說,她明白,他也想享受孩子胎動的時刻。這個傻爸爸對孩子的愛,比起她來只多而不會少。
從窗外看進來,便清楚的可以看到,一個頂著大肚子的女人站著。一個半跪下來的男人一手摟住她的腰肢,臉靜靜地貼著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另一隻手在肚子上來回的移動似乎在探索著什麼。很溫馨的畫面,讓人忍不住發笑,然後笑中有淚。
「寶貝,我是爸爸,來,跟爸爸打個招呼好不好……」鷹長空開始諄諄善誘,想哄孩子給他踹那麼一腳。
幸若水低頭看著他,眼裡滿是灼熱的淚水。她緊緊地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這一幕她曾經在電視裡看到過,那時候便覺得溫馨,如今自己成了畫面的主角,更覺得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
這是生活的奇妙,總能在一些最平凡的瞬間,帶給我們以無法想像的感動。
「媳婦兒,他不理我!」鷹長空努力了半天也沒得到回應,於是抬起頭來向媳婦兒申訴,一臉的委屈。他的表情很傻,沒有半分平常的精明幹練。
幸若水再次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伸手把他拉起來。「你先起來再說。他可能真的睡著了,不是不理你。」
鷹長空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很認真的說:「媳婦兒,我覺得他可能真的是兒子,所以還在娘胎裡就跟他爹不對盤了。人家不都說,兒子生下來就是跟爹搶女人的嗎?這回慘了,虧大了!」
幸若水樂不可支,伸手輕拍他的臉。「人家那胡說八道的渾話,你也相信,虧你還是個特種兵上校呢。不過說好了,要是真的是兒子,你可不許欺負他。」
鷹長空更委屈了,只差沒淚眼汪汪的瞅著她控訴。「媳婦兒,你現在就開始偏心了。」
幸若水只是笑。手落在自己的腹部,才剛剛移動了兩下,掌心下就起了一個調皮的包包。
鷹長空自然是看見了,大聲叫道:「媳婦兒,讓我摸摸!」說著拉開她的手,又把自己的大掌放上去。可是孩子真的跟他作對似的,就是不動。
鷹長空委屈到了極點,可憐兮兮的抬頭看著若水。「媳婦兒……」並暗暗地在心裡下決定,等這小子生下來,一定要好好地打他屁股!
幸若水笑著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上。「寶寶,這是爸爸。不可以再調皮了,跟爸爸打個招呼吧,寶寶乖哦……」
她有耐心的拉著他的手慢慢的移動位置,沒多久,有力的一腳就揣在了他的掌心裡。
幸若水一抬頭,就看到丈夫掉著下巴瞪著眼睛的傻氣表情。她一邊抿著唇笑,一邊想,要是能把這些畫面拍下來就好了。她鬆開手,讓他自己去探索。
孩子可能是把媽媽的話聽進去了,又或者爸爸的誠意感動了他,終於肯跟爸爸玩起了伸胳膊腿的遊戲。
鷹長空跟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似的,看著掌心所到之處隆起的一個包包,玩得不亦樂乎。咧著一口的白牙,那樣子要多傻便有多傻。要是被那些兵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知道還會不會繼續信服敬佩他。
「好了。」幸若水抓住他的大手,不讓他再玩下去。「他還小,需要休息,不能玩太久。」
鷹長空這才依依不捨的撫摸著她的肚子說:「寶寶,你快去睡覺吧,爸爸下次再陪你玩。」戀戀不捨的收回手,雙手摟住若水的腰肢。
幸若水微微一抬頭,額頭與他的相貼。
「媳婦兒。」鷹長空啞著聲音喚她。剛剛孩子在他手心裡踹的那一刻,他差點沒忍住掉眼淚。那種感覺太微妙,縱然他語言能力並不差,卻依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似乎只有人體最自然的反應,才能表達那種微妙的感受。
「嗯?」幸若水淡淡地笑著,看向他更加深邃的眸子。裡面波光湧動,似乎從裡面能看到他波動的心湖。他是最出色的特種兵,可現在只是一個傻氣的准爸爸。
鷹長空蹭了蹭她的額頭,說:「我覺得幸福得要爆掉了,怎麼辦?」
幸若水咯咯地笑,踮起腳尖吻在他的唇上。她也有同感,也同樣不知道怎麼去表達,心裡似乎要溢滿了。
鷹長空反客為主,摟著她深深地吻。鬆開她的唇的同時,一把將她抱起來,進入他們的臥室。小心翼翼地主意著她的腹部,雙雙跌倒在床鋪裡。
窗外,冬日的陽光燦爛,在天地間染上一層美麗的霞彩。雖不能完全驅逐冬日的寒冷,卻讓人更有信心期待春天的來臨。
屋內掀起一股灼熱的**浪潮,深愛的兩個人緊緊地糾纏在一起,分享著彼此的溫度彼此的熱情。重重的粗喘,細膩的嚶嚀,都是幸福的見證。
等鷹長空吃飽喝足之後,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下來。而他懷裡的嬌妻,早已經疲憊地睡去,臉龐嬌艷如花,連身上的肌膚都粉紅嬌嫩。他忍著體內再次掀起的騷動,飛快地拿過毛巾替她擦乾身上的汗水,用溫暖的被子將她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張嬌俏的臉龐。
手落在她的臉上,只見她輕輕地在他掌心蹭了一下,便接著沉沉睡去。安靜的面容,讓他的心裡也一片寧靜。
鷹長空在這一刻,想起了電影《特洛伊戰爭》裡阿克琉斯的一句話:「在我戎馬一生中,是你給我了最後的平和。」
作為一名特種兵,有的時候跟戰神阿克琉斯沒什麼區別,一樣是殺戮,一樣是雙手染滿了血。哪怕特種兵殺的是壞人,但生命就是生命,鮮血就是鮮血,沒有什麼好壞之分。這也是為什麼,有些人通過了所有殘酷的訓練,卻在第一次出任務殺人之後一蹶不振。那種看著生命在自己手中消失的感覺是很可怕的,如果沒有足夠堅強的意志,如果沒有足夠堅定的信仰,是根本無法面對的。
鷹長空之所能成為高鶚口中「最優秀的特種兵」,就是因為他有鋼鐵一般的意志,磐石一樣的信仰。每一次出任務,在殺人的過程中,自己也可能被對方殺死,在取捨之間是要有足夠的冷靜沉著的。說得難聽一些,或許叫冷血。
有的人出任務回來,要好一段時間來適應。但有的人洗個澡,不到半個小時又可以回到訓練場上與他的弟兄們一起奮戰。而鷹長空屬於後者。
有時候在任務中充當狙擊手的身份,總能聽到對方罵他冷血之類的話。鷹長空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冷血無情。可是若水的出現,給了他最足夠的證明:他不是冷血無情,他雙手沾了再多的鮮血,也只是為了自己愛的人,為了保護更多普通的善良的人!
若水每次都跟他說,遇上他是她的幸運。鷹長空想,她肯定不知道,遇上她對他來說更是一種救贖。從事殺人的事情久了,不管是正義還是邪惡,內心其實需要一片寧靜的天地來淨化那種殺戮的罪惡。除非變態,否則沒什麼人真的覺得殺人是一件充滿樂趣的事情。而若水之於他,便是這樣一汪清泉,能夠讓他在裡面洗滌去所有的污垢。
他對若水的依賴,遠遠的多餘若水對他的依賴。只是若水不知道,而他也不會告訴她。不是為了面子,只是他不願意解釋,不願意對她提及那種殺戮的罪惡。
鷹長空微微地彎下腰,傾身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謝謝你,我的愛人。
沉睡中的佳人嘴角微微的彎起,淡淡的笑容足以讓人在瞬間平復內心的狂躁。
鷹長空看看時間,該準備晚飯了。穿上衣服,心內平和的進入廚房去為妻子洗手作羹湯。冰箱裡塞滿了食材,是他給了勤務員一個單子,讓他按著單子不時的來補充食材。看來,勤務員很認真的做好了。
因為動作熟練,還不到半個小時,四菜一湯就上桌了。湯是若水早就放在火上熬著的,這會正滿屋子飄著濃郁的香味,讓人食慾大振。
雖然捨不得打擾嬌妻的睡眠,鷹長空卻不得不狠心把床上的人給叫醒。「寶貝兒,該起床了。」鷹長空整個的將她抱到懷裡,輕輕地捏她的小鼻子。
幸若水悠悠地睜開眼睛,迷茫的看著他,過了一會才慢慢地清醒了,對他微微一笑。「老公。」聲音有些沙啞,有著撒嬌的味道。
「乖,先起來吃飯,吃過飯再睡。」鷹長空開始動手給她穿衣服。這件事他已經做過很多次了,所以也很熟練。不一會,就把她包得嚴嚴實實的,確保不會凍著。
幸若水揉著眼睛,讓他幫自己穿上毛茸茸的棉拖鞋。在他的陪同下洗漱之後,總算是清醒過來了。腰酸得厲害,可見下午那一場情事持續時間不短。她忍不住,微微紅了臉。幸好睡暈未消,看不出來。
「明天要產檢了。這一次,老公一定陪你去。」鷹長空摸摸媳婦兒的臉蛋,之前兩次產檢的時間,他都剛好出任務,沒能陪她去,心裡一直惦記著這事呢。雖然有大嫂子陪著,但到底不是自己陪伴,自然是不一樣的。
幸若水嘴裡含著排骨呢,沒法說話,於是對著他甜甜一笑。雖然看到別人的丈夫陪著妻子來產檢,她也會很羨慕,但心裡倒不會怪責於他。她比誰都明白,如果有一點可能,他都不願意讓她自己去醫院的。況且這部隊的醫院,不是軍人就是軍屬,婦產科外的女人,多半都是自己來的,一點也不奇怪。
鷹長空輕輕舒了一口氣,她越是不會因此鬧情緒,他便越覺得對不起她。難怪有人說,聰明的女人不會用鬧來爭取男人的寵愛,而是乖巧得讓他心疼,他自己就乖乖的寵你了。這話自然不是絕對,倒也有幾分道理。
第二天,鷹長空就請了假,早早的陪著媳婦兒去醫院檢查了。他還用保溫桶帶著早餐,就是想著媳婦兒一檢查完了就可以吃早餐了。
幸若水之前的檢查,結果顯示一切都很好,所以她並不擔心。在門外等著的時候,不時的能聽到醫生說什麼有流產跡象之類的話,讓她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腹部。
「別緊張。」鷹長空握住她的手,微微笑著安慰她。
幸若水就真的覺得不緊張了。孩子在她的肚子裡,她知道孩子好著呢。只是天下的母親都會這樣,畢竟還看不到孩子,他也不會說,總免不了有杞人憂天的時候。
檢查出來,鷹長空正打算帶著媳婦兒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讓她好好的吃早餐呢。沒想到,迎面碰到一個女人。
「鷹隊長,身體不舒服嗎?」女人很年輕,穿著白大褂也無法掩蓋她的漂亮。特別是那雙大大的會放電的眼睛,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喜歡了。
幸若水怔了一下,這才發現,是除夕那天一直在看他們的那個女孩子。如果上一次她只是猜測,那麼這一次完全可以肯定,這個人喜歡她的丈夫!
想到這裡,幸若水微微轉過頭去,看了鷹長空一眼。看吧,你的桃花又來了!
鷹長空心裡一頓,表情都苦起來了。完蛋了,媳婦兒要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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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這個胎動還是一個同事懷孕的時候去感受的,也不知道寫得好不好呢。
週末要加油寫結局啦,眨眨眼,居然要結局了,偶也有點捨不得呢。昨天有親親一看到大劫難就來找我算賬,說我是後媽呢。嗚嗚,若愛是親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