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得到溫雅那邊可靠的消息，張一凡就不怎麼在乎這個郭一軍了。
郭一軍在建築這個行業混了個勉勉強強，他看中了歐菲爾公司那兩處地。現在雙江市新規劃區好一點的地段，基本上被搶光了。
如果他郭一軍拿了個差點的地段，不論是建商舖還是住房，未必能賣得出去。如此一來，他豈不是要虧死？
因此他就瞄上了歐菲爾公司的兩塊黃金寶地，這兩塊地皮是當時市委市政府特批的。位置特佳，也是很搶手的地皮。
不只是郭一軍，很多的投資商都看得眼紅，但是他們偏偏又沒這個實力。對於雙江市而言，不管是誰？能一次性砸出五六十個億來搞開發，他們同樣可以給予最大的優惠。哪怕是將整塊地皮，白白送給投資商，這才政府來說，也是一件很划算的事。
但是象歐菲爾這樣的大投資商，整個天底也恐怕也找不出幾個來。如今突然接到溫雅的消息，張一凡當然很自然地排除了郭一軍想加入的想法。
吃飯完後，張一凡也沒給他明確的答覆，只說這事考慮考慮。郭一軍就塞過來一個紅包，被張一凡拒絕了。
目前，他還不想得罪殷省長，所以對郭一軍也就表現得比較態度曖昧。
週二的時候，張一凡剛剛進辦公室，李偉進來給他倒茶的時候，表現出一種扭扭捏捏的味道。張一凡知道他有話說，便問了句，「你有話就說吧！」
李偉跟張一凡也有近一年了，但是兩人的關係，一直沒能達到像以前秦川那種深度，這一直是李偉心裡的遺憾。所以平時的時候，他有什麼事情，也不敢跟張一凡很大膽地提。
剛才上班的時候，李偉來得比較早，就坐在那裡看了會報紙。上面的一頭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
山陽縣昨天發生一起交通事故，新光村的前任村委會主任劉永，昨天因為車禍離奇死去。看到這個消息，李偉的心無由地打了個顫。
他對劉永這個名字，簡直是太熟悉了，因為這個傢伙是唯一一個敢在市委書記辦公室裡向自己討水喝的人。
劉永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了呢？
前幾天殷省長在這裡視察的時候，他還攔駕上訪，李偉就覺得這裡面肯定有文章。
他把今天早上的報紙拿過來，恭恭敬敬放在張書記面前。
「砰——」
簡直是無法無天！
張一凡看完報道，拍著桌子站起來。報紙上寫得含糊，似乎有影射的味道。張一凡哪能看不出來，記者在報道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一起蓄意的車禍。
上次劉永過來告狀的時候，自己原本以為叫李偉打個電話下去，他們應該能辦理這等小事。誰知道沒幾天，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就沒有了。
張一凡雙手撐著腦袋反思了一陣，長長地歎了口氣。他抓起電話撥過去，「葉局長，今天陪我下鄉一趟。」
葉亞萍覺得有些古怪，張書記為什麼突然打這麼個電話？張一凡只在電話裡叫她帶上三五個人，目的地倒也沒說。具體幹什麼葉亞萍心裡也沒底。
而且張書記要求的是，不要開警車。
葉亞萍不知其意，她還是照辦了。
半小時不到，葉亞萍便整齊出發，來到市委大樓下面候著。
來到雙江市這麼久了，張一凡很少到下面的市縣去視察，因為他太不喜歡前呼後擁，再有十幾個記者扛著攝相機，寫一些做秀的報道。
叫上葉亞萍，自然就安全係數高一些，他再叫上秦川，李偉，前前後後才三輛車子便出發了。
連司機也是臨時得知，今天要去山陽縣。
走到上次通過的那條路上，張一凡有點觸景傷情，老宋就是在這裡被人撞死的。想到老宋，張一凡便問了李偉一句，「老宋女兒的工作落實了嗎？」
李偉回答，我已經跟民政局打過招呼了。
張一凡也沒有追問，李偉便在心裡暗暗記下了這事，趕明兒再去催催。
趕到山陽縣的時候，張一凡也不進縣城，讓司機直接開到新光村的位置。葉亞萍什麼也不說，也不問，只是叫司機跟在後面。
她摸了摸佩在身上的槍，琢磨著張書記此行的用意。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張書記怎麼突然要來這山村呢？坐在葉亞萍身邊的一個幹警也看過了今天的報紙，他一句話提醒了葉亞萍，「葉局，張書記是不是看到今天早上那報紙了。」
葉亞萍早上沒來得及看報紙，她便急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幹警回答，「是關於一個村委會主任，被人為撞車死亡的報道。」
「人為撞車？還有這種事？」葉亞萍抹了把汗，「報紙在哪？」
剛好車上有份今天的早報，有人遞了過來。葉亞萍抓在手裡，仔細地看著這篇報道。
車子不知不覺，就到了新光村。
村裡很熱鬧，找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是今天搞選舉的日子。難怪這麼多人匆匆匆忙忙的，好像趕集一樣。
很巧，剛好碰到新光村搞選舉，村委會的辦公樓前的廣場上，坐著兩個頭髮梳是油光可鑒鄉鎮幹部，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提著四條煙過來，每人分了一條。年輕人便坐在兩人對面，三個人說說笑笑。
「譚鄉長，要不等下去釣魚？」
「好啊！」一個西裝革領，梳著反西式的中年人，從兜裡抽出支煙，年輕人馬上就湊過去給他點火。
譚鄉長吸了口煙後，頗有派頭的道：「下午釣完魚，晚上去世外桃園唱歌，你去安排一下。」年輕人一個勁地點頭。
「沒問題，沒問題。」
另一個相對年輕一點的中年人道：「劉三，這次你當先上村委會主任，是應該好好慶賀一下。譚鄉長喜歡唱歌，我可喜歡按摩，要不唱完歌後，你再帶我們去敲敲背。」
「放心吧，王主任，全套，全套！」
年輕人媚笑著回答。
山坡上，幾個鄉鎮府的幹部，分成四個組，每個組各提著一隻箱子。這些人手裡拿著選票，挨家挨戶地去填票。
其中一個人道：「填個屁啊！我們幾個自己填了不就得了？」
「不行，那樣太過份了！」
「過份？哈哈……如果你覺得過份，就不要跟著去了。」
「你們兩個吵個屁，劉三哥的目標是百分之百通過？而且都要他們心服口服自己填選票。別磨嘰了，譚鄉長他們還在等，這事要在二點鐘之前搞定。」
幾個人又提著箱子挨家挨戶串門，一個年輕人很粗魯地敲著大門，「填票了，填票了。」
從屋裡走出一對年勸夫婦，「今年的票多少錢一張？」
「選劉三哥就二十，選其他人一分沒有。」
有人拿出六十塊錢，「這是你們家的三票。」
年輕女人接過六十塊錢，推了男人一把，「愣著幹嘛？快填啊！」
等四人提著箱子走後，那男的對女人道：「你拿人家錢幹嘛？說好了選劉秘書的。」
「選誰不是選？投票還有錢，傻子才不要。」女人瞪了他一眼，「你沒看到劉永去上訪，被人給弄死了嗎？」
男人不說話了，只是暗自搖頭，這年頭好人不一定有好報！
女人知道他在嘀咕，便哆嗦了句，「我也知道劉永叔死得冤枉，如果他不去跟劉三爭這個村委會主任，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了。你還不識相一點，跟劉三斗，你鬥得過來？沒聽到人家放出風氣，不投他的票，別想有好日子過。現在人家拿錢買票，你有什麼不服氣的，要是你有錢，你也拿錢買去？」
「你知道個屁，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今天拿了他二十塊錢，明天他就要你二千。你以為劉三是什麼好東西。」男人氣乎乎地回屋去了。
這時，另一房人家那邊卻起了衝突，有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拿著一把鋤頭守在門口，「你們誰敢進我家門，老子今天就鋤死誰！看看你們誰有這相狗膽。想要我投劉三的票，你們做夢！」
中年人舞了舞鋤頭，一付要與人拚命的樣子。
提箱子的年輕人道：「劉叔，你不要執迷不悟，今天你這票填也得填，不填也得填。反正這八十塊錢給你了，你們家的四票我們幫你填了。」
「我鋤死你們這些畜生！助紂為虐，沒一個好東西。新光村誰不知道他劉三打的什麼主意，還不是自己想承包村裡的煤礦。村委會主任要是他當了，這煤礦就成了他私人的。」
「好了，好了，劉叔，我們也不多說。你這幾票要不要都是一樣，劉三哥這村委會主任當定了。人家譚鄉長指名了要他當，你不服氣去找譚鄉長去。」
「譚初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一丘之貉。他這種人，盡早被抓起來判刑。」老頭憤憤不平地罵道。
幾個人在劉老頭罵罵咧咧下跑掉了，有人道：「他們家的四票怎麼辦？」
「你豬頭啊！他們不填，我們幫他填。劉三哥說了，不管用什麼方法，也要保證全票通過。」
「md，這死老鬼不上道，要是依我平時的性子，揍死他！」
「細猛子，不要亂來，今天是劉三哥當選村委會主任的好日子，不許打人，觸了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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