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助理提出將槐花鄉中學改名為家明中學,而且承諾將家明中學,建設成為設施和教學質量一流的中學。
張一凡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正準備同意的時候,教育局長在段書記耳邊輕輕地嘀咕了一陣。段書記立刻就皺起了眉頭,我們自己建不想學校,人家出錢免費捐建,你們還提條件?再說金助理又沒有提什麼過份的要求,只不過將學校改為捐贈人的名字罷了。
在段書記看來,金助理提的這要求,一點也不過份。如果李老先生願意出資,將學校重建了,肯定這裡的設施都會完善。只是沒想到,他們這些學者如此迂腐。
張一凡看到教育局長和段書記在那裡嘀咕,就猜到了中間肯定有什麼衝突,不由問了句。於是段書記便跟張一凡做了匯報。
「張市長,槐花鄉中學這個校名還是五十年代,當時一位省委領導親筆題名的,而且這位省委領導正是從槐花鄉走出去的幹部,因此,厲鄉長和校長的意思,能不能請張市長和金助理再考慮一下,不要改這個學校的名字。」
張一凡聽他這麼說,就看了眼校門口那幾個大字,果然寫得蒼勁有力,有幾分書法的味道。雖然沒有落款,但依然可以看出,不應該出自凡家之手。
既然槐花鄉的人,想保留一點屬於他們的古跡,那麼這個校名還是保留得為好,只是金助理那邊估計就有些不痛快了。、人家贊助這麼多錢,投資一所學校,難道真讓人家一不圖名,二不圖利?他們這些真的有些迂腐。現在是活人要留名,死人也要留名,而槐花鄉的人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張一凡想了下,這事暫且不提,看看等下能談到什麼樣的程度再說。
校長帶著大家在校園裡走了一圈,這座佔多畝的學校,十來分鐘就逛完了。然後校長請大家到會客室裡坐坐。
進了會客室,眾人看到這裡只不過是一間大點的房子,沒有沙發,只有幾條長凳,中間擺著幾張課桌。一個年輕點的女老師給大家倒了茶,也許是從來沒有見過大場面,今天突然看到這麼多的大官,端茶的時候,手都有點發抖。
水是普通的水,茶是漫山遍野最普通的茶,這會客室不大。張一凡陪金助理坐下之後,其他的人就只有站著的份。
張一凡叫了段書記和那校長,讓他們也坐下,以便瞭解情況。其他的人,幾個重要成員,像秦川和秘書長則站在張一凡身後,金助理從香港帶來的那個秘書,也規規矩矩矩在最在他身後,歐陽媛媛沒有過來,留在了市區。
而今天的這件事情,由省報和省電視台,還有東臨市電視台以及報社,全程報道。沈婉雲和楊咪都在,還有幾位攝影師,扛著機子對著張一凡和金助理掃來掃去。
張一凡和金助理聽著校長講解學校的情況,段書記在旁邊也不說話,聽到濟州的教育事業如此落後,設施與香港完全是天壤之別,聽得張一凡都有些老臉發紅。
以後沒有下學校視察的時候,還真不知道他們的落後,現在下來看了之後,才發現中國農村的教學水平,居然還停留在六七十年代的模樣。
於是他就想到,教育事業,光靠別人贊助改變不了現狀,關鍵還得自力更生,把更多的精力和資金投到教育上來。
他就悄悄對秦川下了指示,將這些問題記錄下來,回去的時候,好好核實一下,每年的教育經費到底有多少?這些錢是不是都如實落實到了每個該用的地方。
在張一凡與秦川悄悄交流的時候,站在後面的教育局長臉色微微一變,有些很不自然。濟州是個相對的窮縣,多山的丘陵地帶,唯一一處平原都給洪水掃遍了。
濟州縣區也是東臨地區裡最小的縣城,整個縣區呈一條狹長的橢圓形,東西長不到四公里,寬余不足二公里。它的發展就是沿著以前的老省道一直延伸。
像這麼一個相對貧困的縣城,要拿出更多的錢來扶持教育事業,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而且張一凡在縣城呆過,越是貧困的地方,官員越貪。
因此,他想叫秦川回去的時候查一下,有沒有挪動教育經費的現象。但是今天不適合談這個問題,只能一筆帶過。
大家在槐花鄉中學呆了足足三個多小時,一行人就準備回縣城了。沒想到剛剛出了學校的會客室,來到校門口時,有十幾個民辦代課教師衝過來,一下就跪在張一凡一行人面前。
他們也分不清哪個是張市長,哪個是段書記,只是聽說今天有大官要下來視察,他們十幾個民辦教師就趕過來了。
有幾個年紀大點的女老師跪在地上,哭訴著自己已經有半年沒有發工資了。還有幾個男老師,也默默地跪在那裡,雖然沒有象女教師那樣哭訴,卻表情哀默。
段書記臉色大變,很惱火地看了厲鄉長和鎮書記一眼,不是早通知你們,要做好教師樣的工作,怎麼又出了這樣的亂子?
聽到那幾個民辦教師的哭訴,學校和教育局長的臉色都不好看,只是市長和金助理在場,他們又不好發作。這些人明明跟他們說好了,沒想到還是半路殺出來。
現在學校都倒閉了,正式教職工的工資都有二個月沒發了,哪來的錢發他們這些沒有轉正的民辦代課老師的工資?
張一凡朝幾位跪在那裡的老師喊道:「大家都起來吧,我是代市長張一凡,你們有什麼話慢慢說。」
聽到張一凡這麼講,大家將信將疑。這麼年輕的大男孩,會是代市長?不過他們看到校長和鄉長都老老實實,畢恭畢敬地站在後面,連個屁都不敢放時,心裡就相信了幾分。
張一凡就問了他們的情況,這些代課老師把自己肚子裡的苦水一腦古倒了出來。
他們十幾個人,都是有七個是槐花鄉中學的代課老師,還有五六個是下面小學的代課老師。十幾個老師中,大的有五十幾歲,小的也有三十來歲。張一凡知道,在農村裡,這種非正式的代課老師現象比較普遍。
主要原因是,鄉下的教學環境差,一些有能力,有背景的老師都不會到這種地方來教書,只有一些沒什麼背景的人,才會被分配到這樣的,當一個默默無聞的臭老九。
在九十年代末,老師的代遇並不是很好,而眼前這些人,正是從社會上招來那些高中學歷,有一定基礎的人來當代課老師。
關係好一點,跑得勤快一點,也許五年十年之後,能跑個正式職工。什麼時候給你辦個轉正,關係不好,又不愛跑動的代課老師,有人教了一輩子,還是個代課老師。
這些代課老師的工資比正式工還要低,一個月也就四五百塊,有的甚至更低。正是這樣的工資,還被拖欠了大半年之久,你叫他們這些人怎能不急?
聽了這些情況,不等張一凡開口,段書記就出來道:「我是濟州縣委書記段振林,關於拖欠教職工工資的事情,我向你們承諾,將在一個月之內徹底解決,請大家放心地回去吧!」
大家聽說縣委書記表態了,一個個站起來,本能地退到路邊。金助理看到那些因拖欠工資而攔路的十幾個民辦教師,暗自搖了搖頭。
真沒想到,大陸的現狀,還停留在這種生活水平。這與他們平時接觸到的官場人物,他們的生活百態,完全是天壤之別。
對於大陸的體制,金先生自然知道一二,有人可以花天酒地,有人卻只能為了一份可憐的工薪,惶惶度日。中國的現狀,一直存在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兩極分化的現狀。
車隊經過了濟州縣城的時候,車隊沒有停留,段書記知道張市長一行不會在濟州過夜,就率四大班子的人送到了交界處。
回到東臨市之的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黃秘書長早通知了市招待所,大家就在招待餐廳裡用餐。
歐陽媛媛在警衛人員的保護下,今天玩了一天,聽到張一凡回來了,她就歡天喜地地回過來。大家在用餐的時候,金先生喝了些酒,對大陸的現狀,發表了一些感概。
雖然李氏集團在通城的步行街項目開展得還不錯,但今天的現狀,讓他不得不有一些感慨。金助理的話,讓張一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金助理看到的現狀,普遍存在。
而今天他們看到的,還不是最偏遠山區那些窮地方的教育,如果他去了貴州,甘肅等地,看到大西北的孩子上學的情景,估計他都看不下去了。
金助理突然頗有感慨地端起杯子,「一凡市長,今天我托大叫你一聲老弟,我們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槐花鄉中學的事情,我會盡力跟李老先生多做工作。既然我們是朋友,我也就實話實說,如果槐花鄉中學,不肯用李老先生的名字,那我想這筆贊助是有限的。兩棟教學校重建的事我可以代表李老先生做個決定,其實的事情,我就愛莫能助了。希望你不要怪我商人本色!」
「那就謝謝金兄。」兩人碰了一杯後,金助理感慨就更多了起來,「其實,你們政府漏洞很多,如果政府把那些用在吃吃喝喝上面的錢,用來做這些公益事業,我們咱們中國應該是世界上最大強的國家。可惜,很多人不理解老百姓的痛苦。今天我喝多了,說了糊話,你不要見意,不過我希望,你是一個好官。」
金助理的話,讓在坐的人聞之變色,心道這個金助理也太大膽了,如此直言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