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滑坡,一股巨大的泥石流從山坡個灘塌下來,山坡下幾棵大樹瞬間被淹沒在泥石流中。有兩棟破舊的土坯房子,在泥石流巨大的洪峰下,瞬息不見了。
自然界巨大的毀滅力,又一次讓人類見識了它的力量,無論是多麼強大的對手,都將在它的彈指間灰飛煙滅。
剛剛還在向黃秘書長建議,準備放棄這個撤離計劃的舒鄉長和陳書記,臉色瞬間一片蒼白。好在剛才那兩棟房子,只是村裡兩棟老房子,裡面住的人早已經搬到了馬路邊上的新居。
村裡的一些群眾,看到剛才那一幕,也不禁嚇得臉色蒼白。黃秘書長當機立斷,立刻叫了大家趕快動手,把大家迅速轉移。
一直在堅持的群眾,剛剛見證了自然界最大的破壞力,一個個都不敢再出聲了。幸好剛才滑坡的面積並不大,只是後山一小片而已。
幾輛早已經準備好的大汽車,將老人和兒童先行送上了去安置點的路上,黃秘書長又組織人,讓村幹部帶隊,把兩個村的人都召集起來,準備撤離這裡。
沒想到有兩位八十多歲的老人,死活也不肯離開自己的房子,說什麼死也要死在自己家裡。黃秘書親自去做了思想工作,還是沒有成效。
八十多歲的老人了,聽力不好,管你是秘書長還是鄉長,在他們眼裡,都比不上自己這家裡舒服。而且他們也不知道,秘書長是一個多大的官。
張一凡三人剛才從水庫上方,看到了剛才後山泥石流的一幕,眼睜睜地看著兩棟舊房子淹沒在泥石流裡,三人立刻就從水庫大壩趕過來。
「為什麼還沒有把群眾轉移?」
以黃秘書長為首的一群人,看到張市長從水庫那裡過來了,立刻就迎過來。「張市長,這裡很危險,你們還是先撤吧!」
張一凡看到兩個村裡,至少還有三百多人沒有撤走,立刻就對黃秘書長道:「馬上打電話到市長,要求組織幾輛大巴,盡快將群眾轉移。」
這裡風大,雨大,每個人都穿著雨衣,瓢潑大雨淋得眾人眼睛都睜不開。時不時,空中傳來一陣陣雷鳴聲,轟隆——一道道閃電,撕裂了虛空,在眾人頭頂上劈哩叭啦做響。
嗤——叭——水庫正在洩洪,臨水河裡的水如萬馬奔騰,浩浩蕩蕩一洩千里。
水勢太大,太急,河床邊上的一些小樹苗紛紛被河水捲走。
「張市長,雨太大,你們還是先回鄉政府吧?」
張一凡搖搖頭,朝兩位老人家的土坯房裡走去。
這是一棟兩層樓的土坯房,陳舊的大門上,油漆剝落的痕跡可以看出這房子已經有好些年份了。兩位八十多歲的老人,危危顫顫地坐在陰暗的房子裡。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風雨飄搖。
「老人家,這裡很危險,為什麼不肯隨大家一起轉移?」張一凡走進屋子,坐在兩位老人家的對面,很親切地問道。
兩位老人看了眼這位濃眉大眼的年輕人,還以為又是鄉政府的什麼人。老頭就衝著張一凡喊道:「你們不要勸了,我們在這裡過了幾十年,死也不會離開這裡的。」
「老人家,政府只是幫忙你們渡過難關,等洪水過了,很快就送你們回來。房子還是你們的房子,家還是你們的家,你們在那裡會過得很舒服。你看這麼多群眾都去了,難道你們還不相信政府?」
老頭搖搖頭,只是很警惕地看著張一凡。
這時,舒鄉長擠進來,「老人家,這位是我們東臨市的市長,特意來看大家的。」
剛才來了個秘書長,現在又是什麼市長。秘書長這官他們很多人不知道有多大,但市長這麼大的官,再怎麼沒見過世面的人,也知道是多大的官。
「你真是市長?」老頭猶豫地看著張一凡,突然說了句,「市長的話我相信,不過,你這才多大的娃,真的是市長嗎?」
聽了老頭子的話,大伙就笑了,黃秘書長點點頭,「這就是我們新任的張市長,你看下這麼大的雨,他心繫大家的安危,到這裡來看大家了。老人家,你們就聽從上面的安排,趕快離開這裡吧,這裡真的很危險。」
老頭子搖搖頭,「你們還真會騙人,舒市長是從我們這裡出去的,從小看著他長大,你肯定不是市長。」
老頭子的話,讓大家很尷尬,張一凡只是微微一笑,「對,老人家,我就是代表舒市長來接你們的。他說這裡很不安全,要把大家接到安全的地方去。」
聽張一凡這麼說,兩位老人就有點動搖,「年輕人,你不會騙我們吧!」
「我們怎麼會騙兩位老人家呢?你看,這是你們的舒鄉長,這是你們這裡的陳書記,他們的話,你們難道還不相信?」
沒想到老頭子搖著頭道:「他們的話,更加不能相信了。不過,我還是相信你。」
「哈哈……」
老頭子的話,惹得大夥一陣哄笑。突然,村長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後面又發生塌方了。大家得馬上撤離。」
黃秘書長再也顧不上兩位老人家的固執,叫了幾個人背起兩位老人就往外面撤。柳海對張一凡道:「哥,不能再等了,我們也趕快走吧!」
幾個人剛剛撤離了那土坯房子,後山又傳來一陣轟隆的巨響。又有更大的一片塌方下來,轉眼之間就將剛才那棟土坯房子給吞沒了。
那兩位老人家看到自己的倒子被泥石流吞沒,頓時號淘大哭起來。我的房子啊——!
「張市長,我們回市裡嗎?」秦川看到張一凡在剛才的雨中,衣服都有些濕了。就想勸他回市裡,免得感冒了不好。
張一凡搖搖頭,「還是到安置區去看看。」
舒家鄉的臨時安置區,被定在一所中學的教學樓裡,幾百號人都被安置在這裡。舒家鄉的條件還算好,鄉政府就在對面,在舒亞軍以前的照顧下,鄉政府比一般的鄉鎮經濟條件都好。
張一凡在安置區看了一圈,便回了市政府。
臨前時,他對舒鄉長和陳書記交待了,一定要好好安置受災群眾,尤其是老人和小孩的生活,一定要照顧到位。
舒鄉長和陳書記連連應道,請張市長放心,我們一定竭盡全力,把工作抓好。但是張一凡走了之後,舒鄉長就一臉鄙夷,鄉政府財政有限,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幾個村全部轉移,好大一筆開支,他就在琢磨著如何對策。
張一凡一行剛回到市裡,天已經黑了。雨還在無止無休地下著。
一行人就在市招待所裡休息了會,大家洗了個澡,張一凡正躺在那裡看今天的新聞,秦川端了杯姜茶過來。
「張市長,喝杯姜茶吧!」
張一凡接過茶,眼睛還是盯著電視。剛好這時,秦川身上的手機響了,秦川立刻問了句,電話裡響起濟州段書記的聲音,「秦秘書,張市長在不?」
秦川看了一眼,向門外走了幾步,壓低聲音道:「張市長剛從舒家大壩回來,屁股還沒坐熱,有什麼事嗎?」
段書記很急地道:「濟水河垮堤了,淹沒了好幾個村莊。」
秦川立刻用手摀住了話筒,濟水河垮堤了!這麼大的事,怎麼現在才報告上來!看來這件事隱瞞不下去,只能向市長匯報了。
他就問了句,「什麼時候的事?」
段書記道:「十分鐘之前,現在全縣處於緊急戒備狀態,正組織人手在護堤。」
秦川道,「我馬上匯報張市長。」
張一凡聽到秦川在那裡嘀嘀咕咕,似乎是有什麼事情不想驚動自己,他就問了句,「什麼事?」
秦川捂著電話,「濟州段書記打來電話,說濟水河垮堤了,缺了個十幾米的口子,現在有好幾個村莊被困。」
張一凡立刻放下杯子,「把電話給我!」
秦川只好把電話遞過去,張一凡立刻沉聲問道:「段書記,情況怎麼樣?」
濟水河的情況,張一凡還算比較瞭解。以前修通濟渠的時候,他曾經在地圖上研究過這條河流。
在通濟渠沒有修好之前,濟水河年年水患,河堤經常垮堤。今天的水災特別嚴重,濟水河果然出了問題。
當初在柳水鎮的時候,他就提醒過與自己打交道的濟州水利局,但當時張一凡身份地位相差很懸殊,別人也不當回事。後來張一凡去了沙縣,自然也沒有什麼心思去管別人的事。
剛剛調到市裡之後,水利建設這一塊,也不歸自己管,誰能想到,舒亞軍一出事,自己接下這攤子,就碰上了天災**。
聽了段書記在電話裡的匯報,濟水河的災情,搶險刻不容緩。如果口子再撕大一點,受災面積將會進一步擴大。
張一凡當機立斷,盡一切力量,搶險救災,這邊我立刻向省裡請示,請示軍隊支援。
掛了電話之後,張一凡立刻給董副書記打了電話,匯報了濟水河的情況。董副書記聽到濟水河災情氾濫,當下也不敢疏忽,立刻就給省委書記打電話,商量怎麼應對這次突如其來的災難。
其實,現在的湘省,不只是東臨地區,整個湘江流域,受災都比較嚴重。東臨市的災情,還不是算最糟糕的。很從沿江流域,已經水災成患,十幾座中小城市被水淹沒。
張一凡與董副書記通了電話之後,立刻就與當地武裝部取得聯繫,組織抗洪救災隊伍,連夜趕赴濟州。
救災工作,刻不容緩,雖然剛剛夜幕降臨,武裝部立刻與駐當地武裝取得聯繫,兩個連隊的武警官兵立刻就開赴了災區前沿陣地,加入了濟州搶險救災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