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正說著電話，秦川就敲門進來了。
他不由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回答秦川，只是對何蕭蕭道：「晚點打給你。」何蕭蕭在那頭聽到了張一凡辦公室裡的聲音，不由點點頭，「嗯！」
掛了電話之後，張一凡這才抬起頭問了句，「有什麼事嗎？」
秦川沒想到自己這會來的不是時候，正要退出去，張一凡已經掛了電話，他就道：「張市長，時間到了，是不是可以出發？」
張一凡看看表，都三點了，今天約好去開發區的幾家外資公司視察的，於是他匆匆站起來，拿了包就道：「走吧！」
前段時間，開發區一些外資商反應了些情況，說開發區的管理比較混亂。以前舒亞軍當市長的時候，張一凡基本不上管那攤子事。
招商引資和開發區的事，都由一個姓江的副市長在抓，江副市長是東臨市多年的老幹部，據說抓經濟很有一手。
自舒亞軍瘋了之後，張一凡身為常務副市長，暫時接管了這一切。既然有問題，總是去看看。他也沒叫其他的，更不像舒亞軍那樣，警車開道，前呼後擁，還有好些記者跟在後面。
好不容易引進的外資，張一凡只希望他們能在這裡扎根，加大投資，將企業搞得更好，更強大。因此，在張一凡的計劃中，總有一份是為經濟建設做鋪墊的。
開發區到底存在著多大的問題，張一凡還不太清楚，三個人坐著車子，很快就來到了開發區。
東臨市開發區主任是劉啟明，這個人還是馮書記時期提上來的幹部，會開發區主任至少五年了，張一凡對他卻不是很瞭解。
到了開發區後，張一凡前沒有去開發區辦公室，而且直接進了一家叫科龍文具的企業。令三人很意外的是，門衛聽說是市政府的車，非但沒有很熱情的打開門，反正一付很鄙視的眼神。
秦川朝門衛喊了句，「把門打開，張副市長來了。」
門衛這才朝車看了一眼，很不情願地啟動了電動門的開關。
看到車子在辦公大樓停下，門衛立刻朝辦公室裡打了個電話。張一凡很奇怪地問道：「為什麼他們看到市政府的車子，表現這麼冷淡？」
秦川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能搖頭。
張一凡就對柳海道：「你把車開到後面去。」
然後，他就與秦川走進了辦公樓。
剛進大門，科龍公司的老總匆匆走來，看到張一凡後，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說道：「哎呀，張市長親自大駕光臨，罪過罪過！」
張一凡本來是去另外幾家工廠的，看到科龍公司最近，就順便看看。沒想到堂堂一個副市長，居然在一個門衛那裡吃了憋。
科龍的老總姓潘，兩年前才搬到這裡。潘總將兩人引到辦公室後，立刻就叫秘書倒了茶。張一凡坐下之後，便直接問道：「潘總，聽說貴公司有撤資的想法？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聽聽你們的心聲，到底是為什麼？」
五十多歲的潘總，一看就知道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他伸手摸了摸差不多謝了一半頭髮的頂，說話就有點不自然。
「張市長，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們這些投資商，政府說話不算話，單方面毀約，我們的生意難做啊！」
張一凡到東臨市的時間不長，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竟然引起十幾家外資公司有撤資的想法。
他一邊問，秦川就在一邊做筆錄。
張一凡喝了口茶，看著潘總道：「你說政府單方面毀約？能具體一點嗎？」
潘總眼神不定，閃閃躲躲的樣子，似乎有些擔心什麼。看到張一凡目光灼灼，他猶豫了好一會，才吞吞吐吐地道：「張市長，要不您到別的企業問問吧？看看他們的想法。」
秦川就不爽了，望著潘總道：「張市長親自關注這件事，你有什麼就說什麼，吞吞吐吐乾嘛呢？如果你能張市長都信不過了，那我認為，你不管在哪裡投資都不會有好結果。」
張一凡見秦川說得有些過了，便喊了一句，「秦川，注意一下措詞。」
秦川立刻閉上嘴巴，心裡卻對潘總很不為然。
張一凡就道：「你有什麼就說什麼吧，我以常務副市長的名義擔保，一定給你們所有的投資商一個合理的說法。」
潘總見張一凡態度堅決，也不像那些其他的領導，來工廠看看，只為吃一頓飯，然後拿了紅包就走人，也不見解決實際問題。
他吸了口煙，「既然這樣，我也不瞞張市長了。當初招商局和開發區將我們引進來的時候，說好了是三免五減半，可現在地過了一年多，他們就開始找各種名目和借口，開始向我們徵收各種稅了。」
「這還不算，現在開發區的人，經常隔三差五到工廠裡來搞突襲，動不動就開罰款單。搞得人心惶惶，光是上個月，他們開出的罰單就有近五六十萬。我們工廠也開了八萬多塊。你說這樣下去，還有我們這些外資生存的活路嗎？」
潘總說話的時候，很小心地看了看張一凡，發現張一凡臉上沒多大變化，他才敢繼續往下說。
竟然有這種事？張一凡回頭問了一下秦川，「市裡最近有文件說要取消這些優惠政策嗎？」
秦川搖搖頭，「沒有！」
潘總就道：「我沒有騙你們，不信可以問問其他的企業，現在的開發區，簡直就像……」潘總說到這裡，立刻就打住了。硬生生地將強盜兩個字給*了回去。
這時，工廠大門口傳來一陣吵鬧聲，又是剛才那門衛跟幾個穿著稅務局衣服的人在吵架了。潘總從窗戶去朝下看，無奈地搖搖頭，「看，他們又來了。」
張一凡和秦川走近窗口，果然看到幾個穿著稅務局制服的工作人員，正和剛才的門衛在大聲地爭吵。門衛估計是聽了老闆的話，讓他看到這些人不要開門，而幾個稅務局的人便要硬闖。
他們在樓下的聲音很大，其中一個人道：「信不信老子開車撞了你這破門，你還得給老子乖乖地將車子修好。」
守在門口的兩個保安，得到了老闆的許可，他們也不將對方放在眼裡，反而打電話叫來了五六個保安，大家便守在大門口僵持起來。
剛才那個說話的稅務工作人員，把手一揮，「就不信老子今天進不了這門。」然後他就衝上車，發動車子，猛踩著油門，朝人家公司的電動門瘋狂地撞了過來。
砰——一聲巨響，稅務局那輛車子的頭部，把科龍公司的電動門撞了個稀里嘩啦！車頭上的兩隻大燈，頓時也撞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