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過春節了,沙縣飄來一場罕見的大雪。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政府機關的各科室也都在做過年前的準備,年關年關,每個部門都異常的忙碌起來。
就在大雪的第二天,百畝鄉傳來一個消息,那裡的中學教學樓,因為大雪而倒塌,學生們正忙著期末考試,不得不因此教學樓倒塌的事而暫時中止,整個學校也因此提前放學。
百畝鄉在沙縣來說,算是一個偏遠的鄉鎮,那裡雖然地勢開闊,卻因為沒有豐富的礦產,它的經濟就落後其他鄉鎮至少十年的光景。
張一凡從秘書秦川那裡得到這個消息,便組織了一個慰問團,當天下午就趕到了百畝鄉。
跟張一凡隨行的,有民政局局長譚科,教育局局長韓正先,辦公室副主任宋翠萍。還有幾個隨行的秘書和科員,一共十餘人,坐上八輛小車,乘著風雨向百畝鄉趕去。
譚科和韓正先都是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只不過兩者有很大的本質區別。民政局的譚科中年發福,挺著個還不算太大的**肚子。中等身材,稍有禿頂。平時說話的時候,總喜歡不時用手理幾下頭髮,將光禿禿的地方給打理一下。
而韓正先完全是一付學者風範,乾瘦乾瘦的,戴著一付眼鏡,要是換上一身長衫,還真有點像古代的教書先生。
辦公室的副主任宋翠萍,三十五六歲,是那種模樣比較周正,又比較時尚的現代女性。雖然張一凡很少跟這些人打交道,但是平時也能聽到別人對她的評價。
從工作能力上來講,她應該是個不錯的好幹部。但每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總有一些見不得光的話。再加上宋翠萍長得還不錯,風言風語就更多了。
宋翠萍與宣傳部的許飛燕,都說是沙縣四大班子裡的兩朵金花,卻在背後流傳著一種說法,有人說宋翠萍是因為鄭書記才爬上來的,而許飛燕則是跟市委一位領導的曖昧,所以這兩年,兩個漂亮的女人在仕途上步步高陞。
這就是情場風流,官場得意。但在張一凡看來,宋翠萍看上去不像那種風流的女人。今天幾個人一路,張一凡和秘書坐在那輛奧迪車裡,一路上也沒什麼多話。
今年的這場雪,下得好大好突然,匆促的人們顯然沒有太多的準備,路邊隨處可見來不及收拾的菜地和農作物。
積雪堆起在路邊,足足有半米多高,八輛車子行駛在彎彎的山道中,緩慢地前進。
通往百畝鄉的公路,還停留在那種石子路面,沆沆窪窪的,挺巔波人。外面的樹上,掛滿了亮晶晶的冰條,一根根順著樹枝樹葉垂吊下來。
沙縣的風很冷,很急,吹得令人睜不開眼睛。張一凡的車裡早開了空調,車窗關得死死的。偶爾在路上,也能看到一二個步履蹣跚的行人,他們帶著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這支莫名的車隊。
八輛小車,只有張一凡和民政局譚科坐的是奧迪,韓正先坐的是廣本,宋翠萍坐的是桑坦納。最後面的二輛麵包車,裝的是送往學校的救助物資。
從縣城到百畝鄉,平時都要走一二個小時,加上這兩天下了大雪,路上滑得很。二個小時過去了,才走了大半段路程。
落在後面的幾個民政局的科員,已經在暗自腹誹,說張一凡死要面子活受罪,搞面子工程。像這樣事情,打個電話或者大雪過後再來處理,反正又死不了人。
教學樓都倒了,現在去也不是亡羊補牢,徒增無益。
譚科雖然在心裡也有這種想法,但是嘴上還是狠狠地批評了幾個嘴巴臭的傢伙,要是這話傳到張一凡耳裡,他這輩子就科員到頭了。
一路上,張一凡看到陸陸繼繼有些人往裡面走,他就問坐在前排的秦川,「這裡沒有通公共汽車嗎?」
秦川苦笑道:「像畝鄉這種窮點的鄉鎮,哪裡有通車的可能?偶爾有幾輛進出城裡的車子,也都是一些頭腦活絡的人從報廢部弄來的舊車子,做為交通工具。這種車子俗稱黑車,沒有安全保障,一旦交警隊或者公路局查的時候,他們就潛伏不出來了。碰上這種下雪的日子,更加就沒有人肯出車,所以進出百畝鄉的人,只有告訴兩條腿走路。」
張一凡就奇怪了,不是早在二年前,沙縣就打出口號,村村通公路。為什麼百畝鄉反倒不如柳水鎮呢?至少柳水鎮每天還有兩班車子來往。
對於縣長的置疑,秦川就解釋道:「村村通公路沒錯,有沒有車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上面撥下全款,他們修出來的路還不是石子鋪墊的爛路。以前溫縣長也查過這事件,後來卻不了了之了。」
聽秦川的語氣,好像很欣賞這個溫縣長的,於是他就問了句,「你跟溫縣長很熟嗎?」
秦川遲疑了一下,搖搖頭,「他是縣長,我只是辦公室一個小科員,談不上熟。」
張一凡還想問,秦川就指著面前道:「張縣長,快到了。」張一凡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塊路碑上寫著百畝鄉三個大字。
此處四公里,就能到達百畝中學。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天空一片灰濛濛的,好像隨時又要下雪似的。
張一凡看看時間,估計今天晚上要回沙縣就有點困難了。他就讓秦川傳個話下去,後面開快一點,馬上就到百畝鄉中學了。
秦川打了個電話,把話傳下來。後面立刻有了熱烈的反響,馬上就到百畝中學了,到了百畝中學,今天的使命就算完成。因此,大多數人心裡暗暗高興。
柳海是一個合格的司機,在張一凡與秦川說話的時候,他從來不插嘴,沉默寡言。雖然路面很滑,他把車子也開得很穩。
又過了半小時,車隊才到達了百畝鄉中學。一排車子緩緩駛進了百畝中學的大門,一個老頭子從窗口探出頭來喊道:「你們是幹嘛的?」
秦川早就下了車,對著門衛老頭喊道:「大爺,我們縣裡的慰問團,來看你們學校來了。」
「什麼?月餅團?都什麼時候了,還送月餅啊?」門衛的耳朵有點背,沒有聽清楚秦川的話。
秦川又扯著喉嚨喊道:「是慰問團。你們的教學樓倒了,我們過來看看你們學校。」
這時,韓正先從車上下來,讓身邊的助手到面裡去找校長,跟這個老頭子半天說不清楚。他朝秦川道:「秦秘書,等一下吧,我叫人去通知校長了。」
由於今天組織的慰問團張一凡臨時決定,沒有事先通知下來,因此校方並不知道。很不巧的是,教學樓的倒塌,把電話線給崩斷了,電話也打不出去。
由張一凡親自帶隊的車隊進了學校的大門,不遠處就看到一棟垮了大半邊的二屋教學樓,現在還在風雨之中顫顫微微,那沒有倒塌的一半,好像隨時都會塌下來的樣子。
張一凡下車,看著這座中學,佔地不大,一共只有五座建築。估計兩棟是教學樓,一樓是老師辦公加宿舍樓,還有一座是學生宿舍。另外旁邊有一座單層建築,估計是食堂之類。
這幾棟樓房都很陳舊,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另一座教學樓隱隱可見裂隙斑斑,就像一個生命垂危的老人。
中學的校長蔣光磊聽說縣裡組織的慰問團來了,急急從宿舍裡跑出來,連鞋帶都沒來得及系,拖拉著奔跑在雪地裡。
從來沒有見過大官的蔣光磊,只認識慰問團中的韓正先。譚科,宋翠萍等人紛紛鑽出車子,剛才在路上,宋翠萍車上的空調壞了,凍得她一臉俏臉紅撲撲地,有幾分誘人。
幸好她今天穿的是羽絨服,才逃過了把屁股凍成兩瓣的浩劫。站在風中,少*婦成熟的風韻盡顯無疑,把站在她旁邊的譚科眼珠子都盯出來了。
這個騷女人,還真有料,那胸鼓得發酵了的饅頭似的,讓人恨不得衝上去捏兩把。這標緻的騷蹄子,真是好了鄭茂然這老鬼。
這邊,韓正先朝蔣光磊喊道:「蔣校長啊,縣裡聽說你們的教學樓倒塌了,張縣長親自前來慰問了。」
蔣光磊聽說縣長大人都來了,當下鼻子裡一酸,心裡那個感激啊!這麼大的風雪,幾十里的趕過來,蔣光磊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這位傳大的縣領導了。
看到慰問團的這些人,蔣光磊就朝肚子最大的那個跑去,拉著譚科的手,感動得一把鼻子一把淚,「謝謝張縣長,謝謝政府的關懷,我代表百畝中學所有的老師和三百多名學生,感謝您。」
蔣光磊一激動,忍不住就要跪下去,可把正在意*的譚科給嚇懵了。連連搖著手,尷尬無比地道:「你弄錯了,弄錯了,我不是張縣長。」
什麼?這個肚子大的居然不是張縣長,那張縣長在哪?蔣光磊當然不會去猜測譚科身邊這位俏生生的少*婦會是堂堂一縣之長。
剛才他的衝動,讓所有人都變得有些尷尬,韓正先恨不得當場找塊豆腐撞死,只怪自己一時沒說清楚,不過這蔣光磊也太性急了點,居然不等自己說完,就跑去謝恩了。
韓正先叫了一聲,「蔣校長,這位才是我們的張縣長。正是他不畏嚴寒,組織了慰問團,千山萬水趕赴這百畝鄉來的。」
「這……這……這位就是張縣長?」要不是韓正先親口說出來,蔣光磊打死也不會相信,這裡最年輕的一位居然是張縣長,天啦?他才多大?做自己的學生還差不多,這麼年輕的縣長,實在令人不敢相信。蔣光磊完全懵住了。而張一凡一直帶著溫和的微笑,從容而自信地站在那裡。
「張縣長,我謝謝您了——您是我們學校的恩人啊!」半晌,蔣光磊突然大喊一聲,拜倒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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