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裡,張一凡總是有接不完的應酬,喝不完的酒,一些要好的人紛紛前來祝賀,請他去吃飯。
吃飯自然離不開酒,但是從那以後,張一凡都盡量控制自己,頂多喝個六成便不再喝了。
過了五天之後,手頭的工作基本上交接完畢,林書記那裡還是沒有動靜。張一凡也一時猜不透他的心思,也許林書記這幾天避而不見,就是為了讓張一凡安心的交接。
直到第五天下午,剛好是週六。葉大明打電話來叫他,讓張一凡到林書記辦公室來一趟。張一凡等這一天好久了,他知道林書記應該有話要跟自己說才對,否則就有違常理了。
張一凡進來之後,葉大明還像以前一樣,倒了杯茶之後悄悄地退出去,並把門帶上。林書記坐在那把椅子上,平靜地看著張一凡。
突然發現,林書記彷彿老了不少,頭上多了幾絲白髮。再看林書記的面容,的確是沒有往日的精神,依稀可見的淡淡憔悴,讓張一凡心頭有種酸酸的感覺。
畢竟是多年的老領導了,突然要離開他,張一凡自己也有些不捨。他與林書記之間,像戰友,像父子,又像生死兄弟。這幾年,兩人一直在同一條戰線上,共進退,同艱苦。
辦公室裡很靜,林書記看著張一凡,久久沒有說話。牆上的時鐘,答答地響著,快下班了。林書記端起茶杯喝了口,這才道:「一凡,在通城的這段日子裡,你辛苦了。」
這是林書記對自己工作的肯定,「林書記……」張一凡剛開口,林書記就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張一凡只得停下來。
「其實我並不是不贊同你去沙縣,你是我一手扶上來的,我當然希望你能走得更遠,更高,但是我總覺得馮書記這種做法,太過於性急了點。沙縣可不是個好地方,雖然那裡的經濟排名居整個地區前三,但是它的局勢很複雜。你去了之後,要小心,凡事低調冷靜。」
聽了這話,張一凡心頭一暖,感動得快要流眼淚了。
看來林書記這幾天,都在考慮這個問題。自己何德何能,讓自己的領導如此牽掛?馮書記如此急於提撥自己,張一凡當然心裡清楚,那是看在董副書記的面子上,他這麼做多少有種表功的心態。
做為市一級領導,馮書記能爬到這個位置,能不能再進一步,這屆至關重要。為官者當然為百姓辦事放在第一位,但是關係脈絡也很重要。張一凡就成了他與省裡勾通的鈕帶,馮書記自然不能白白錯過。
而張一凡也已經別無選擇,他只有二年的時間,如果兩年之內做不出成績,他就失去再去與父親談判的籌碼。
這兩年對他很重要,也可以說是決定他以後命運的兩年。因此張一凡並不擔心沙縣的複雜,而是怕自己沒有這個機會。
男人總是要出去闖的,志在天下,仗劍而行,這就是古代俠客的風範。
張一凡之所以離開家族,就是想自己獨自一人闖蕩天下。避護下的雄鷹,終究不能高飛,溫室裡的花朵,終究經不起風雨。要想飛得更高,跑得更遠,只有靠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
天下之大,我何而不往?
張一凡就是這樣的心裡,所以他才願意接受了組織部的安排。
「謝謝,林書記,您的話我一定謹記在心裡。」張一凡鄭重地道。
林書記站起來,走到窗邊,窗戶遠處正是新城開發區,那裡一片塵煙,轟轟烈烈大搞建設。那裡,也曾是他與張一凡心中的理想藍圖。
林書記指著那天土地,對張一凡道:「這裡是你的娘家,以後有空回來看看。」
張一凡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然後林書記就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行的,努力吧!你的成就必定在我之上。」林書記語氣中那份誠懇,竟然讓張一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只是用力地點點頭,「不管我走到哪裡,您永遠是我的老領導。」
「不說這些話了,兩個大男人,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馮書記這個狡猾的傢伙,居然從我手裡把人挖走。」林書記轉過身來,回到辦公桌旁邊。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付字畫。
攤在桌子上把它打開了,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立刻映入張一凡眼前。「海納百川,壁立千仞。」
林書記的意思是,要張一凡做到有容,無慾。張一凡天資聰明,自然一看就懂。這幅字是林書記的手筆,而且還是新裱上去不久。
「你跟了我幾年了,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幅字你拿去吧!」
沙縣是個經濟發達的地方,受賄的官員較多,聽說前任縣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被雙規了。所以林書記就這樣暗示著張一凡,為官一任,要造福一方。
雖然不要求張一凡做個絕對的清官,但一些不該拿來錢萬萬不能拿。張一凡用心地捲起字畫,懇切地道:「謝謝林書記教誨,一凡一定銘記在心。」
林書記露出一絲笑容,「晚上到我那裡去吃頓飯!算是給你餞行。」
「我一定到!」張一凡響亮地回答。
還沒下班,張一凡就打了個電話給何蕭蕭,「你去幫我把家裡的兩條熊貓煙和酒準備一下,晚上我要去看老領導。然後你再到超市買點中年女人用的補品。」
「好的。」何蕭蕭立刻趕去了超市給張一凡準備禮品。
晚上七點,張一凡開著自己的那輛車子來到林書記樓下,林書記住三樓,以前張一凡給他當秘書的時候,天天在這個門洞裡等他。
敲開門後,開門的竟然是林書記家的獨生女林鴛。林鴛見到張一凡,一點也不覺得驚奇,朝客廳裡叫了聲,「爸,張秘書來了。」
然後她就很熱情的接過張一凡手上的東西,這時,林書記老伴從廚房裡出來,「你這孩子,來就來了,還買這麼多東西幹嘛?」
林鴛扔了雙拖鞋給張一凡換上,走進客頂後,林書記就從書房出來。林書記這人沒有其他的嗜好,除了喝點小酒,最大的愛好就是書法,聽林書記老伴說,他年輕的時候,得過不少獎品。
後來雖然從了政,他還是一直沒有放棄過這種愛好。另外,抽煙是林書記最大的毛病,當有問題想不明白的時候,他抽得特別厲害。
所以張一凡這次帶來家裡放著的兩條熊貓煙,還有兩瓶上好的五糧液。煙和酒都是為林書記準備的,補品是給林書記老伴的禮物。同時,張一凡還帶來了一份神秘的禮物,一台筆記。
這台筆記價值一萬多,惠普的,本來想在走的時候,送給林書記正在讀大學的女兒,沒想到今天林書記親自請了自己,張一凡就免得跑一趟。
更巧的是,林鴛也在。
看到張一凡提著一大堆的東西,林書記就有些不悅,「你這是幹嘛?要犯錯誤的。」
張一凡笑了,「老領導言重了,你跟我什麼關係?兩條煙兩瓶酒又不是行賄。這幾年多虧了您提撥,我才有今天,你就當是晚輩孝敬你的吧!」
林書記老伴挺喜歡張一凡的,聽他這麼會說話,就接下了禮物,一個勁地說:「這孩子,真是的,得花多少錢啊?買這麼貴重的禮物。」
林書記也沒辦法,指著張一凡道:「你這是讓我犯錯誤,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張一凡笑著回答。
林書記家裡沒請保姆,飯菜都是她自己做,以前張一凡來的時候,總是很親切地叫道:「阿姨,我來幫你吧!」
林書記老婆就連連擺手,「你是客人,去陪老林坐坐吧!他啊捨不得你呢!」聽到自己被老婆出賣了,林書記就走了書房。
這時,張一凡朝林鴛招了招手,林鴛就湊過來,「什麼事?張大秘書。」
「還叫秘書,人家早就常務副縣長了,過幾天就調到沙縣去任縣長,這孩子有出息。」林書記老婆一臉憐愛的看著張一凡,心裡總有一種很欣慰的感覺。
「噓——」張一凡做了個手勢,悄悄地道:「到你房間裡去!」
林鴛跟張一凡也是挺熟的,兩人年齡雖然差五六歲,她對張一凡這人挺有好感。要不她老媽也不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了。
看到兩人賊兮兮地進了女兒的閨房,林書記老伴笑了笑,假裝沒看到。
兩人進了房間,張一凡立刻被那種淡淡的香氣人迷住了。嗯!他聳了聳鼻子,深吸了一口,真香!
「那當然了。這可是我的房間。」林鴛翹起小嘴,得意地笑了笑。
「我送你一樣東西。」張一凡提著一個包,平放在林鴛的床上。拉開拉鏈後,一台嶄新的筆記就呈現在眼前。
「哇塞——筆記?」林鴛一陣欣喜,立刻就撲了過來。
「噓——」張一凡示意她小聲點,要是讓林書記知道了,肯定不會答應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林鴛吐了吐舌頭,一臉可愛的模樣。
張一凡把電腦拿出來,交給林鴛的時候,林鴛簡直是喜上眉梢,捧著心愛的筆記本,一臉陶醉。「謝謝你,一凡。」
突然,她放下筆記本,跑過來在張一凡臉上親了一下。
嗡!張一凡瞬時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傻傻地愣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被人強吻了!天啦!
閱讀最新最全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