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黑的時候,張一凡在路邊一家餐館吃了點飯,順便打聽了一下柳水鎮的情況,誰知道鎮裡根本就沒有旅館。不過餐館老闆告訴他,你不如到巷子裡問問,說不定有拉客留宿的。
站在街頭,張一凡有些為難了。要不要通知鎮裡的陳書記?
如果通知陳書記的話,自己暗訪的計劃就落空了,看來還是到巷子裡碰碰運氣,也許能碰到拉客留宿的。
剛走開,腰間的擴機響起,看看號碼,卻是胡雷那小子在呼叫。
胡雷是通城縣鼎鼎有名胡氏集團胡志明唯一的兒子,未來接班人,也是通城有名的闊少。大學畢業之後,一直隨父經商,如今在通城早有了他自己的產業。
張一凡是胡雷的死黨,大學同學,關係匪淺。自己以前在縣城當秘書的時候,胡雷經常拉張一凡去**。
現在是九六年,胡雷早有了自己的手機,摩托羅拉翻蓋的那種。雖然是模擬機,但他的手機在這個年代,屬於很時尚,很漂亮的款式。整個通城縣裡,也少有人用得起。
張一凡當了一年縣長秘書,也不過配了個bb機,還不是中文的。堂堂一個公務員與胡雷相比,顯得有些寒酸。
琢磨著胡雷可能還不知道自己被調走的消息,於是便來到鎮上的街道中,朝前面一家公用電話亭走去。
撥通胡雷的電話,胡雷看到這個號碼奇怪地問道:「你怎麼去鄉下了?」
張一凡平靜地回答,「我昨天接到調令,現在已經到了柳水鎮。有事嗎?」
「靠!你真無語,好好的秘書不當,跑到那鳥不拉屎的窮鎮有個屁用?」胡雷劈頭蓋臉說了幾句,突然想到什麼,「是不是有人看你不滿意了,故意整你?要不要我找人幫你活動活動?」
「呵呵……那倒不是,你不要胡來。」張一凡在電話裡自信地笑笑,按古代的說法,自己這次來柳水鎮,也算是欽差大人的身份。只是官場上有些事,不能對胡雷說得太明白,沉吟道:「這事以後見面慢慢說吧,我還得找旅館睡覺呢?」
「靠!真賤!」胡雷罵了一句,本來想找張一凡一起去**的計劃只得暫時架空。
張一凡掛了電話,「老闆,收錢。」
公用電話亭的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禿頂,剛才張一凡在回電話時,一對眼珠子賊溜溜地轉過不停。張一凡這身打扮,讓他一眼就認出是個外地人,此刻他走過來,按了一下計價器,「十五塊。」
「十五塊?」剛才明明看到計價器上顯示只有五塊,這下被他一按,死無對證了。這個老頭有問題!
張一凡本來伸進口袋裡的手又縮了回來,冷冷地望著這個店老闆。「剛才明明是五塊,為什麼要收十五塊?」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五塊了?前面還有個一你沒看到!」店老闆很橫,凶巴巴的樣子。見他又是個外地人,更是有些不客氣,「「哆嗦個屁啊?利索點!」
看樣子如果不給的話,他就要叫人修理自己了。只是目前張一凡並不想暴露身份,也就從身上掏出了錢包,扔了十五塊在櫃檯上。「你這是典型的亂收費!敲詐外地人!」
店老闆鄙夷不屑地哼了一聲,「老子就是亂收費,你能把我怎麼樣?」
張一凡也沒理他,離開的時候,記下了這家電話亭的門牌號。
柳水鎮竟然亂至如此!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張一凡暗暗下定決心,必出重拳,好好整頓一下這股歪風邪氣。
整整一天的所見所聞,簡直是觸目心驚,要不是自己微服私訪,這些精彩的內容,恐怕就沒法得知了。連個電話亭的老頭都這個腔調,真不知道柳水鎮的人民是怎麼過的?
難怪有人說,柳水鎮有雁過撥毛之稱。
真是副爛攤子!看來自己這次的擔子壓得不輕。
剛離開電話亭,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婆悄然出現在身後,「年輕人,要住宿嗎?」
終於碰到拉客的了,聽到聲招呼,張一凡並不怎麼著急,點了支煙。
「多少一晚?」
「房間有好壞,你看看再說吧!放心,我不會貴你的。來柳水鎮的人很多都住我這,放心吧,我們是規矩人,不會欺生的。」老婆婆挺會說的,幾句話就打消了客人的顧慮。
其實張一凡根本沒有猶豫的必要,因為除此之外,他還沒有碰到其他拉客的,而且這柳水鎮,估計也沒什麼生意,拉客的自然就少得不能再少。
「行!看看就看看吧!」張一凡隨老婆婆進了一條巷子。這時,電話亭裡的老闆看到兩人消失的身影,閃過一絲陰笑,然後撥了個電話。
兩人七拐八拐,來到一棟兩層樓的住房。還沒進門,遠遠就聽到屋裡傳來一陣嬰兒啼哭。
有人哄著孩子從屋裡出來。「乖寶寶,別哭了哦,媽媽給你餵奶。」
等婦女抱著小孩出來的時候,張一凡發現,這不是下午碰到的那個柳紅嗎?
柳紅剛捋起衣服,露出一對白白的,渾圓的胸部給孩子餵奶。奶頭塞進小孩嘴裡,小孩便不哭了。柳紅也看到了張一凡,「你怎麼還在這裡?」
柳紅被奶水充盈得圓鼓鼓的胸部,暴露在灰暗的夜色裡,張一凡有些不好意思了。以前也見過女人哺乳,但柳紅這胸,這身材給張一凡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懷裡的孩子約摸**個月大,柳紅的身子卻早已恢復過來,一米六幾的個子,橫抱著孩子站在那裡,別是一番風味。
如果柳紅生活在五彩繽紛的縣城,一定是個標準的美女,只是鄉鎮的庸俗氣習讓她過早變成了孩子他媽。
「柳紅?」
這不正是中午碰到的那個柳紅嘛?張一凡忍不住叫了一句。柳紅的婆婆平時也經常拉客回來,柳紅本沒有在意,聽到張一凡叫她,這才看了過來。、「你還沒回去?」
對於張一凡的出現,柳紅也很意外。這個濃眉大眼的小伙子,給了她很深刻的印象,所以張一凡叫她的時候,她一下就想起來了。
老婆婆看了柳紅與張一凡一眼,對張一凡道:「你跟我來吧!房間在樓上。」帶張一凡上樓的時候,婆婆朝柳紅喊道:「等下你過來把房間打掃一下。」
柳紅應了聲,抱著孩子回屋去了。角落裡,閃過柳紅公公陰沉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柳紅豐滿的屁股,一直消失在臥房裡。
「既然你認識柳紅,我算便宜一點,給二十好了。」老婆婆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跟張一凡開了價。
房子好像是新建了三五年不久,二十塊睡一夜,總比打個電話花了十五塊強。張一凡也懶得還價,只是道:「我可能在這裡住幾天,要是有什麼事,還請關照一下。」
聽說張一凡要長住,老婆婆的臉上就出現了笑容,「好的,請儘管放心住。我這就叫柳紅送水壺,被子過來。」
趁著老婆婆下樓的工夫,張一凡大致打量了番房間的環境,屋裡燈光有些暗,估計只有十五瓦的燈泡。房間還算整齊,只是空了些日子,灰塵不少。走道裡就有樓梯,可以直接通到一樓,上下倒也方便。
自己乾脆就在這裡住幾天,將柳水鎮的一些情況摸清楚之後,再到鎮裡上任。正琢磨著該如何著手整頓這個混亂不堪的小鎮,柳紅抱著被子和水壺上來。
「真想不到,婆婆拉來的客人居然是你。」柳紅朝張一凡笑了笑,很快就在屋裡忙開了。看著柳紅利索的身影,張一凡拖了把椅子坐在一邊,跟柳紅聊開了。
「你們這裡平時生意還好嗎?」
「哪裡有什麼生意,這個月來,你還是婆婆拉來的第一個客人。」柳紅邊說邊鋪開了被子。「我們這裡條件不怎麼好,你將就著對付吧!有什麼事隨時可以叫我。」
柳紅就這樣坐在床邊,整理著床鋪,看著柳紅這麼勤快,一會兒就快將屋子打掃乾淨了,張一凡原以為今天晚上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覺,可誰都沒想到,幾個聯防隊的人衝了進來。
這些人打著長長的手電,將昏暗的屋子裡照得雪亮。
「把手舉起來!」
一個戴著聯防隊標誌的平頭用手電照著張一凡的眼睛,「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賣*嫖娼。把身份證拿出來!」
柳紅正在鋪床,聽到這句話,身子顫了顫,轉過身來大喊道:「你們胡說!人家只不過是來住店的。」
啪——有人衝過去扇了柳紅一巴掌,「都堵在床上了,還敢頂嘴!」
「住手!」張一凡霍地站起,大喊了一句,原本只想好好睡一覺,沒想到惹出這麼多事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就住個旅館嘛?這聯防隊的人怎麼來了?還安了個賣*嫖娼的罪名,柳水鎮真夠亂的。張一凡一臉嚴峻,指著打人的平頭道:「你們是什麼人?也太無法無天了。」
「喲呵——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老子是聯防隊的,聯防隊的你沒看見嗎?」這人挺囂張的,指著衣袖上的紅袖章耀武揚威道。
張一凡只看了一眼,便記住了他鼻子邊上的那個黑痣。
站在張一凡面前的另一個高個平頭應該是他們的隊長,這人打量了張一凡幾眼,見此人居然臨威不懼,又描了描被抽倒在床邊的柳紅,「先把他們帶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