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七年二月二十九日早晨七點
蘇瑞率領三百旅終於擊潰了日軍第五師團十一聯隊,佔領了劉家湖,打通了通向臨沂縣城的通道。
一名參謀連蹦帶跳的跑進了龐炳勳的軍團司令部,高聲喊了起來:「軍座,軍座,我們有救了……有救了!援軍來了!」
「光當!」
一個椅子被絆倒在地上,龐炳勳豁的站了起來,瞪著眼睛對參謀問道:「真的,來的是哪只部隊?帶隊的長官是哪位。」
這名參謀嚥了嚥口水,眼裡道:「軍座,是三百旅。帶隊的長官聽說是一名姓蘇的上校,職部也沒聽說過。」
「姓蘇的上校,三百旅旅長?」
龐炳勳眼中露出了一絲疑惑之色,這個三百旅從前沒聽說過啊,是從哪冒出來的。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眼下的重點就是援兵來了,可見戰區司令部並沒有拋棄他們,這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裡,龐炳勳把手一揮,「走,一起去迎接咱們的援軍。」
當龐炳勳率領眾人出去的時候,迎接到的卻是一群黑乎乎的泥猴模樣的軍人。要不是看到眾人手中都拿著武器,龐炳勳還以為過來的是一群剛從地裡犁地回來的農民。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龐炳勳的嘴巴咧得像頭河馬。
正在龐刑訊發愣的時候,為首的一名身材中等的泥人啪的一聲給他敬了個禮,大聲說道:「報告龐軍團長,職部三百旅旅長蘇瑞奉戰區司令長官之命前來增援,請您訓示!」
…………
二十分鐘後,匆匆換了一身新的軍服的蘇瑞坐在龐炳勳的司令部裡喝著勤務兵送來來的白開水長長的舒了口氣。
龐炳勳就坐在蘇瑞的一旁。感激的對蘇瑞說道:「哎呀,忠信老弟,這次的救命之恩老哥哥我是沒齒難忘,今後但有所求老哥哥我一定幫忙!」
蘇瑞看著面前這個頭髮花白已經年至六旬的老人,心中暗暗歎氣,誰能想到這個在臨沂和日本人打得你死我活的將軍,幾年後竟然投靠了日本人,當上了二鬼子。雖說當時的情況也屬無奈,但在氣節上確實是有虧的。
放下了茶杯。蘇瑞笑道:「龐司令過獎了,你我同屬**戰鬥系列,相互救助那是應該的,談不上什麼感激不感激,況且您真正要謝的應該是李長官才是。若非李長官急令我部火速增援臨沂並派出火車幫助我部趕到臨沂的話。我部哪有這麼快就能替您結尾呢。」
龐炳勳目露感激之色道:「忠信老弟言之有理,李長官的大恩大德我是很感激的。」
說到這裡,龐炳勳目露感激之色。這倒不是龐炳勳在演戲,而是實實在在的真情流露。
在徐州會戰之前,龐炳勳的第三軍團面臨著被撤編解散的危險。蔣委員長的嫡系部隊就在他的周圍,他們像餓狼一樣,等待著第三軍團撤編解散。中央軍就是靠著吞併這些雜牌軍來擴充自己。但是龐炳勳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應付這種局面還是有一手的。你要撤編,我就通電抗日。你總不能叫我龐炳勳不抗日吧?
蔣委員長無奈,只好將他派往第五戰區。但是只定編四個團。第三軍團有五個團,每個團都是足額的,要歸並一個團,往哪裡歸呢?無法歸並。只有解散。龐炳勳氣得真想掉淚,老子都已經來前線抗日了。還受這份窩囊氣。
最後還是李長官拉了他一把,當時勳有兩件事是需要給予解決的。首先是武器裝備,第三團雖為一個軍團編製,實際上只轄五步兵團,約有一點三萬人,步槍八千支,手槍九百把,重機槍六十挺,輕機槍六百挺,迫擊炮六十門,山炮四門,戰馬三百匹。整個軍團就這一點家當。而蔣委員長還要將他的一個團歸並,不歸並就解散,否則停發部隊糧餉。
李長官當即提筆給第五戰區兵站總監石化龍寫了一道手令,要石總監盡量補充龐軍團的彈藥和裝備。同時掛電話給武漢統帥部白崇禧副參謀長,把龐將軍的苦衷告訴了白崇禧,請他馬上向蔣委員長請示,收回軍政部的成命,維持第三軍團的現狀。軍政部很快回電說,奉委員長諭,龐部暫時維持現狀。
說句實在話,龐炳勳這大半輩子都在軍閥混戰中倒來倒去,還從沒有碰上李長官這樣體恤部下的司令官,當時的他當場老淚縱橫,一把抓住李長官的手握著不放開。
難怪現在龐炳勳一聽到李長官的名字就會目露感激之色。
蘇瑞笑了笑,不再提起這茬,轉了個話題道:「龐長官,現在貴我兩軍已經會師,下一步作戰如何繼續還望長官訓示。」
龐炳勳苦笑道:「忠信老弟過謙了,老哥哥我眼下已經傷亡過半,只盼著能守住臨沂就萬事大吉了,哪裡有什麼作戰計劃呢。這種事還是忠信老弟來安排吧。」
「這……」
蘇瑞猶豫了一下,論軍銜職位,龐炳勳是中將軍團長,他才是上校旅長。論資歷,人家當兵的時間比自己吃飯的時間都多,他哪敢對這名軍中老蔣指手畫腳,傳出去還不得被人說閒話啊。
正在蘇瑞猶豫的時候,一旁的梁治卻是對蘇瑞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答應下來。蘇瑞雖然不明白原因,但他料定梁治不會害他,猶豫了一下後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職部就暫時越俎代庖了。」
「嗯,這就對了嘛。」龐炳勳看到蘇瑞答應下來,便鼓勵道:「忠信老弟你放心,這次老哥我以你馬首是瞻,第三軍團誰敢不聽你命令不用你說話,老哥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如此就委屈老哥了。」蘇瑞問道:「那敢問龐長官所部現在還剩下多少人馬?」
龐炳勳皺著眉眉頭想了想,「娘的,打了幾天仗,兄弟們死傷過半,現在全軍團能拿得動槍的只有六千人左右了。」
「六千人?」蘇瑞皺著眉頭算了一下,自己的三百旅原本有近七千多人,拋開警衛營、炮營、火力營、輜重營外,包括補充團在內的作戰部隊約有三個團大約有五千人左右,經過今天凌晨的這場激戰,現在他的三個團還有四千三百多人。
也就是說他和龐炳勳兩支部隊聯合起來的話,作戰部隊約有一萬人,可要對付的卻是城外一萬六七千名日偽聯軍,這個難度確實有些大了。
想到這裡,蘇瑞並沒有輕易的做出決定,而是對龐炳勳說道:「龐長官,第三軍團已經打了好幾天了,部隊一定很疲憊,這樣吧,您把城西娘娘廟至大嶺一線佈防交給我們就好,第三軍團只防守城東一帶,您看這樣可以嗎?」
龐炳勳一聽,心中一陣感動,這位忠信老弟還真是個厚道人,娘娘廟至大嶺一線是日軍進攻的重點,蘇瑞這麼做那可是在把火力往自己身上吸引啊。
他感激的緊緊握住了蘇瑞的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看到龐炳勳激動的模樣,蘇瑞微微一笑道:「好了,龐長官別客氣了,咱們還是趕緊命令部隊換防吧,否則再過一會日本人的飛機就該來轟炸了。」
「對對……還是趕緊換防吧。」
就在蘇瑞和龐炳勳忙著換防的時候,日軍第五師團長阪垣征四郎正對著佐佐木五大佐大發雷霆。
「你這個笨蛋,一個聯隊加上近兩千偽軍的兵力,竟然連劉家湖都受不住,你簡直辱沒了大日本皇軍的威名,你怎麼不當場剖腹以謝天皇,你還回來幹什麼?」
此時,阪垣征四郎對面的佐佐木五兩邊臉上佈滿了掌印,那都是剛才阪垣盛怒之下賞給他的。只見佐佐木五低著頭不服的說道:「師團長閣下,這伙支那軍作戰意志非常頑強,他們裝備了非常多的自動武器,而且還有重炮的掩護。而我們呢?只有步槍和機槍的第十一聯隊連一名援軍的影子都見不到,師團長閣下,仗打成這樣,按照支那人的說法,那就是非戰之罪啊!」
「呵呵……看不出你對支那文化倒是挺有研究的。」
阪垣征四郎卻是被佐佐木五大佐給氣樂了,「按你這麼說今天凌晨的失利的責任應該讓我來背負囉?」
「不敢!」佐佐木五再次鞠了一躬,「卑職只想請師團長閣下給十一聯隊一個機會,讓十一聯隊作為第一梯隊進行衝鋒,將我們的聯隊旗插在支那軍的陣地上!」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你們聯隊還是趕緊下去休整吧!」
阪垣征四郎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他下去。對於佐佐木五發出的『豪言壯語』阪垣就當他放了一個響屁,放了也就放了。就憑他剩下不到一個大隊的兵力還想將聯隊旗插上支那人的陣地,佐佐木五也太會做夢了吧?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直到上午八點三十五分,第五師團的各個部隊這才全部抵達進攻位置。
隸屬第三飛行師團的六架九二式重型轟炸機和八架九三式雙發輕型轟炸機同時飛到了臨沂上空,開始了他們的例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