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宗睿手捧茶碗閒散的坐在那兒,豎起耳朵聽了兩個小姑娘的埋怨,再望著兩個失敗兄長黑如墨汁的臉,趁機恥笑揶揄。
藍花參和樓天遠一肚子憋屈,正愁找不到地兒發洩,瞟著微生宗睿臉上的笑,只覺得刺眼,於是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毫不客氣的對太子爺進行人身攻擊。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梁大將軍的名字,無故被扯了出來,頓時,暖閣裡溫度驟降。
「誰再亂說話,我捏碎他的腦袋。」梁大將軍面上彷彿罩了一層寒霜。
微生宗純明智的離開位置,跑到酈師白身邊坐下,「有時候還是離他們遠一點的好。」
酈師白贊同點頭道:「嗯,若被狗誤咬一口,要倒霉半輩子。」
樓天遠眼一橫,「老白你說誰是狗?」
酈師白微微一笑,「樓郎別急著承認。」
樓天籟看了半天,不由納悶,低聲道:「小棠姐姐,他們幾個真的是好朋友咩?」當面下絆子,背後捅刀子,被這群人運用得,真可謂爐火純青啊。
藍花棠撲哧笑道:「有一種奇怪的友情,咱們正常人是無法理解的。」
到了用餐的時辰,微生宗睿看了下,覺得九個人坐一桌未免有些擁擠,因此建議再在旁邊擺一桌,藍花棠和樓天籟不同意,說是大過年的擠擠才有氣氛,酈師白開口說了幾句,吩咐下人將椅子擺好,於是接下來九個人圍成一圈,歡歡喜喜的擠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樓天籟拉著藍花棠和聞人小寶,鑽到樑上塵和酈師白中間,故意離那兩個不合格兄長遠遠的。
幾個大老爺們聚在一塊,難免要喝上幾杯,藍花棠找了諸多說辭,硬要喝酒,大過年的,又是跟幾個好友在一起,藍花參便也不阻攔。樓天籟和聞人小寶不甘寂寞,也想舉杯湊熱鬧,可白酒的味道,實在難以接受,樓天籟咬著筷子,有點不開心。
酈師白見狀,喚來江寬,附耳說了幾句,江寬離開後,沒多久便返回,手裡還拎著一個酒罈子。
樓天籟眼睛一亮,推開椅子,顛顛地奔了過去,「伯伯,是給我的甜酒嘛?」
酈師白遞給她,溫柔笑道:「是。」
無論何時何地,丞相伯伯總是最貼心的,樓天籟抱著酒罈,高興地不得了。
樓天遠咬牙切齒,惡狠狠瞪了酈師白一眼,微生宗純臉上的笑容也有點垮,酈師白皆收進眼底,卻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聞人小寶大方的將烤雞翅分給樓天籟吃,樓天籟如今得了好東西,自然也不會吝嗇,給自個兒和聞人小寶各倒了一杯果酒,半跪在凳子上直起身子,嚷嚷著要跟大家乾杯。
酈師白當微笑先舉杯,樓天遠和微生宗純不甘落後,齊刷刷站了起來,然後大夥兒便紛紛舉杯。
碰!
「乾杯!」
「干了!」
樓天籟仰脖一飲而盡,手舞足蹈道:「哈哈,好高興哦。」
藍花棠很快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天籟妹妹,來,咱們碰杯。」
樓天籟:「好啊好啊,喝!」
聞人小寶有樣學樣,羞澀道:「小妹妹,乾杯。」
樓天籟:「來,喝。」
微生宗睿:「兩位小妹子,咱喝一杯!」
「哈哈,喝!」藍花棠彷彿真的很高興,一直在笑。
樓天籟來者不拒,「我先干啦。」
「天籟妹妹,我也要跟你喝一杯。」酈師白和聞人小寶都跟樓天籟喝過酒碰過杯,微生宗純生怕吃虧。
樓天籟笑瞇瞇道:「好呀。」
「我干了,天籟妹妹隨意。」微生宗純並不很能喝,剛被微生宗睿和樓天動用武力摁住,強灌了一通,貌似已經有點頭暈了。
樓天遠一聽這話,立即沖樓天籟使了個眼色——小純潔不是說他干了,妹妹你隨意麼?那妹妹你就隨便抿一小口,任他喝乾一大杯,然後繼續,灌醉他!
樓天籟接收到兄長訊息,但並未完全理解,於是一口飲盡後,再倒了滿杯,「純哥哥,偶還要跟你喝。」
微生宗純受寵若驚,說了聲好,激動地又喝了一杯。
樓天籟再斟酒,揚起下頜,「純哥哥,還敢再來不?」
微生宗純堂堂男子漢,哪能被心儀的小女娃小瞧,當下豪邁道:「天籟妹妹要喝,哥自當奉陪。」
趁微生宗純仰脖喝酒時,微生宗睿眉目生輝,沖樓天籟豎起大拇指——妹子,人才啊!
藍花參笑得騷包,等著看笑話。
樓天籟眨眼吐舌,俏皮可愛。
微生宗純頭暈目眩,放下酒杯,腳下一個趔趄,幸虧扶著桌子,這才沒有倒下,樓天籟不懷好意,賣萌道:「純哥哥,咱們繼續,嘻嘻,偶就喜歡跟純哥哥喝酒。」
微生宗純心花怒放,「好,好,咱們繼續……」模模糊糊,有點看不清周圍的人了,唯有樓家小萌物,形象鮮明生動的,立在他的眼前。此時此刻,在微生宗純的眼中,其他人全是陪襯,只有他和天籟妹妹,才是主角有木有啊有木有?!
樓天籟一杯接一杯的喝,雖然那是用果子釀製的甜酒,但畢竟也是酒啊!樓天遠看在眼裡,急在心中,不時沖樓天籟使眼色,可惜樓天籟正在興頭上,根本瞅都不瞅他,樓天遠喝酒沒喝暈,眨眼眨得倒有些暈了。
眾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樓天籟和微生宗純身上,旁邊的藍花棠自斟自飲,倒無人察覺。
挨著藍花棠坐的酈師白,發現了蛛絲馬跡,不著痕跡的挪開目光,沒吭聲。不該管的閒事,酈師白絕不管。
酈師白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就像親妹子一般,或許藍花棠的事,算不得閒事,但酈師白很清楚的是,他若管了,哪怕僅僅是告訴了藍花參,除了會令事情的發展愈發糟糕外,不會有其它結果。
執著為孽,解鈴還需繫鈴人,看樣子,只能找個機會,從旁點撥一二。
樑上塵空谷幽蘭般沉靜,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難得他身在凡塵間,卻不沾惹喧囂。
將小盅托在手掌心,放到撫弦嘴邊,樑上塵專心致志的,望著撫弦吃燕窩,至於週遭的吵嚷,暫時與他們隔絕了。
聞人小寶十分乖順,垂著腦袋獨自吃菜,偶爾喝一口甜酒,紅著臉偷偷瞄樓天籟一眼。
樓天籟得意忘形,站到了椅子上,「純哥哥好酒量,再來再來。」
「天、天籟妹妹,咱們再、再來喝……再喝……喝……」微生宗純雖努力保持清醒,奈何頭腦發沉,完全不受支配,搖搖晃晃舉杯,還未沾到嘴唇,便整個兒噗通摔到桌子底下了。
「純哥哥,喂,純哥哥,喝醉了麼?」樓天籟趴在桌上喚了幾聲,不見動靜。
微生宗睿和藍花參只顧拍桌大笑,也不管桌子底下的微生宗純是死是活。
藍花參摑掌讚道:「天籟妹子,好本事啊!要知道,以前無論我們怎麼灌,都從未能將小純潔灌倒啊,今兒天籟妹子不過幾句話,小純潔便玩兒命的喝……哈哈哈哈哈哈哈……」
「純兒?」樓天遠蹲下身,拍了拍微生宗純的臉,見其不省人事,便拖了出來,抱到屏風外的軟榻上放著,給他蓋了毯子,然後重新回到席間。
酈師白親手釀造的果酒,清香四溢,藍花參聞見,不由嚥了嚥口水,埋怨道:「老白你不要太偏心啊,今兒兄弟幾個聚餐,就光給天籟妹子帶酒啊?」
酈師白挑起眼皮,「平時到相府喝得還少嗎?」
藍花參道:「那不一樣,今夜是本年度最後一次大相聚。」
酈師白道:「我釀的酒,是用來細品的,而不是被糟蹋。」
藍花參不滿道:「什麼話?誰糟蹋了?」
微生宗睿拍了拍藍花參的肩膀道:「老白的意思是,他釀的酒中珍品,不適合現在這種場合。」
想起方才大夥兒的牛飲猛灌,藍花參覺得微生宗睿所言有理,因而再沒計較了。
為了灌醉微生宗純,十幾盅甜酒下肚,樓天籟難免臉蛋兒泛紅,眼冒金星,神識似乎有些不受控。
望著歪歪倒倒的兩個小女孩,樓天遠擰眉道:「天籟,差不多就行啦,別再喝了,還有小棠也是,女孩子家家的,少喝點。」
藍花棠道:「女孩子家家的又怎樣?過年過節高興嘛,多喝幾杯是應該的,即便醉了,也不打緊。」
樓天籟把酒杯叼在嘴裡,沖囉嗦的兄長做了個鬼臉。
樓天遠道:「女孩子家喝得醉醺醺,成何體統?」
藍花棠反駁道:「成何體統?你們幾個平日裡,做的不成體統的事情還少嘛?」
樓天遠不承認,「我們哪有!」
藍花棠眼底儘是狡黠,捂嘴笑道:「沒有麼?天遠哥哥和白哥哥上演春|宮裡的一幕,可被我撞個正著哦……」
噗——
微生宗睿一口酒未及下嚥,聽了藍花棠的爆料,猛地噴了!
樑上塵抬眸,有欲探究竟的意思。
樓天籟呀的一聲,激動道:「求真|相!」
微生宗睿兩眼裡放出八卦的光芒,附和道:「求真|相!」
樓天遠臉是再沒有的黑,「那是誤會。」
樓天籟壞笑,望著酈師白道:「丞相伯伯,求真|相!」
微生宗睿大笑不止,「丞相大人,求真|相!」
酈師白橫了她一眼,顧自抿了口酒,「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