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無城再傻也知道不能讓老媽住下,再說他也不忍心看著自個兒老婆被折騰,什麼吃中藥,那麼苦的東西,他老婆不能吃。
於是阮無城轉過頭對方凝說道:「我有事跟我媽說,你先上樓吧!」
方凝巴不得自個兒能夠脫身呢,她看向婆婆說道:「媽,我先上樓給您準備一下被褥!」
「好!」馬蘭看向方凝時的表情還是很溫和的。
只不過等方凝上了樓之後,兩人同時冷下了臉。
阮無城壓低聲音說:「媽,我們日子過的好好的,您來攪和什麼?」
馬蘭不幹了,轉過頭盯著他質問:「什麼?你說我攪和?我為了誰啊,我還不是為了你們?你看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沒個孩子像話嗎?我不是為你們好?」
「媽,我正在努力,方凝的身體檢查過沒問題,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這樣弄,給她壓力多大?」阮無城都快急赤白臉了。
馬蘭看起來更急,她語速加快,「我給她壓力?我連提都不敢提,你看看誰家的結婚這麼多年也沒孩子的?」
「什麼就這麼多年了?不就四年嗎?你看孟浩天家也沒孩子,難道不正常?」阮無城把現成的例子拉了出來。
「你怎麼就不跟有孩子的比?一笙蜜月裡就有了孩子,還是兩個,我就不要求你們生兩個了,先生一個總可以吧!再說了,我也沒有對她做過分的要求,只是看個中醫,現在看中醫的人很多,沒有毛病調理一下身體也是好的,你怎麼就那麼排斥呢?」馬蘭不依不饒地說。
「我就是不想您干擾我們的生活,您在這兒住著,我們會不方便!」阮無城本來就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現在說這麼多,早就不耐煩了。
「你這是有房子,人家沒房子不都是一家子住一起?你現在大了,嫌媽煩了是吧,小時候你離不開我的時候怎麼不嫌我煩呢?你這個白眼狼,我白把你拉扯大了!」馬蘭越說越傷心,心裡酸成了一片。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您這樣不好,給我們壓力太大,反而更難生出來!」阮無城還是顧慮方凝在樓上,所以不敢往大裡鬧,都是壓著勁兒。
「你們壓力大,那我壓力就不大?你不知道今天我看著一笙的兩個孩子,我恨不得都抱走一個,有時候想起這事兒我晚上睡著睡著就醒了,醒了就想,我的孫子是什麼樣的,我恨不得趕緊抱抱他,我就是想有個孫子,孫女也有,我又不重男輕女,難道這麼簡單的事都叫為難嗎?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阮無城從來沒見過自己的媽媽哭,更沒見過媽媽的情緒崩潰成這個樣子,一時間他也有些無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馬蘭不是一個惡人,基本上她是一個善良的人,方凝嫁進阮家,她從來沒有苟待過方凝,反而真的對她像對女兒一樣。
可畢竟不是親生的,當初馬蘭那麼喜歡一笙,滿心期待著一笙能嫁進阮家,可惜一笙已經是殷權的妻子。人最怕的就是被比較,不是還有一句話叫「媳婦是別人的好」,雖然她不是刻意地去比較,可有的時候她看到程一笙跟孩子們,腦子裡總是忍不住感歎一句,為什麼他的兒子沒有殷權命好。
這麼長時間渴望能有下一代,這種渴望積壓在她的心裡,時間一長,也就成了壓力,此刻她只是將這種積壓的情緒一下子釋放了出來。
人的哭聲是具有穿透力的,此刻馬蘭的哭聲,穿透了門板,傳進了靠上的方凝的耳中,她輕輕地歎了聲氣,走到床邊坐下,看來考驗她的時刻終於到了,她的婆婆等不急了!
過不多時,阮無城進來了,他一臉糾結與無奈,證明剛才是誰贏誰輸。如果當娘的豁出來跟兒子鬧,大概沒有幾個兒子能抗得住。更何況一向走氣質路線的馬蘭如今開始學習走潑婦路線,開始阮無城肯定能被收服。等阮無城發現自己老媽的陰謀後,孩子估計也差不多生出來了。
這次馬蘭打定主意要想辦法呆到方凝懷上孩子了,她等不了!
「老婆……」阮無城為難地開口,只是叫了一聲,話就哽在喉中。
以前他瀟灑的時候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他也會有今天,被老婆老媽夾在中間的為難日子。
方凝笑了,說道:「老公,媽過來住那很正常啊,你看看一笙,那還一大家子住呢,我沒事!」
雖然方凝心裡不好受,可是她看到他為自己爭取了,結果雖然不盡人意,可也只能這樣,她總不能逼著阮無城跟馬蘭斷絕母子關係吧。她看不得阮無城夾在中間難受。
「可這次不是單純的住在這裡,你也看出來了,她要帶你去看中醫,我怎麼受得了她折騰?」阮無城坐過去,著急地說。
方凝佯裝輕鬆地說:「其實這是好事啊,咱們每天晚上回來能吃到現成的晚飯,還有媽認識的中醫肯定比較厲害,要是我的話,沒準都約不上時間,調理一下身體也是好的!」
「可是那中藥,太苦了……」阮無城捨不得自己老婆受罪。
「要是能真的懷上孩子,苦點怕什麼?」方凝說道。
阮無城抱緊她,情緒有點激動,他感受到了方凝的包容與忍耐,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如此,估計如果換成別的女人,早就反抗了吧。
馬蘭得償所願的住了下來,大晚上的她不睡覺,開始制定計劃,如何早些努力把自己的孫子召來。
深夜裡,孟浩天醉熏熏地進了家門,他衣衫半敞,身上一股酒味兒、煙味兒,還有各種女人的脂粉味兒,這是從哪兒出來的,不用想都能知道。
鄔婉心此刻已經淡定下來,她躺在床上悠閒地翻著雜誌,看孟浩天這個樣子就進來,然後聞到那股難聞的味道,她嫌惡地皺了皺眉。
孟浩天看到她,也是一皺眉,然後語氣惡劣地說:「你別以為我睡了你,從此就不同了!」
其實他今天還真沒抱女人,他只不過在那種地方喝喝酒,看別人胡鬧,他心裡亂的很,一向他決定冷落到底的女人,他居然碰了,他有點不適應,並且今天的事讓他非常的生氣。他在想對策,他避免讓鄔婉心以為這就是能走近他身邊,然後管他的借口了。
鄔婉心譏誚一笑,說道:「孟浩天,這是我想跟你說的!」她把書放到床上,目光正視地看向他說:「今天我去找你談離婚的,沒想到正好趕上我發酒瘋,不過也沒關係,我權當被狗咬了一口,現在咱們談談,什麼時候離婚吧!」
孟浩天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目瞪口呆地問她:「你說……你要離婚?你可想好了,萬一我要是答應,你就沒有反悔餘地了!」
鄔婉心好笑地說:「我既然說出來自然就不打算反悔,這下你也可以解脫了,不是嗎?」
孟浩天狐疑地看她,結婚這麼長時間她都沒有說離婚,怎麼現在突然提起離婚?這裡面,肯定有問題!以他的腦子認知,今天兩人剛剛在一起,她還是第一次,正常來講,她應該對自己死求爛求的不要拋棄她才好,怎麼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提離婚的!
鄔婉心見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繼續說道:「我們雖然結婚也有幾年了,但是我不打算要你什麼東西,只要你把我的嫁妝換成錢還給我就行,記得是還給我,不要還給我家,你聽明白了?」
孟浩天冷笑一聲,說道:「我偏要還給你家,怎麼著?」
鄔婉心無奈,這男人就非願意和你擰著來,怎麼著?她聳了下肩,說道:「你要非這樣,那就隨你,我也能接受,畢竟我們之間沒有夫妻情份可講!」
「我們下午可是剛剛在一起,你現在就說沒夫妻情份可講,是不是太冷血了?」孟浩天冷笑著反問。
「我說過了,我就當被狗咬了,難道我還要咬回來不成?真是可笑!反正我們也要離婚了,我不用再忍你,你就給個痛快話,什麼時候能去辦手續?」鄔婉心臉上露出一副迫不及待要離婚的表情。
孟浩天氣道:「鄔婉心,你什麼時候忍過我?」這女人從嫁第一天起就毒舌的要命,現在居然還說忍他?說話也不先開口想想?
「孟浩天,你別說廢話了,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從我嫁到你們家起,你就一臉嫌惡,既然你這麼多年一直容忍我在你身邊,現在給你機會離婚,你磨嘰什麼?可別說你跟我上了床之後,發現你愛上我了,那就太可笑了!」鄔婉心為了達到離婚的目的,說話譏誚難聽的很。
孟浩天反而倒冷靜下來,他看著鄔婉心,盯著她,用一種令人發毛的目光盯著她。
鄔婉心絲毫沒有不適,反而淡定的很,她就那麼坐著等他的回答。
他開口了,卻不是她想要的那兩個字,他質問道:「鄔婉心,說實話,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男人了?」
鄔婉心笑了,似乎覺得他這個問題非常的好笑,她將手閒適地搭在沙發扶手上說:「孟浩天,你天天左擁右抱的,我有個把男人也不算什麼吧!只可惜我有做人的操守,不像某些人跟禽獸不同,更何況,如果我外面真有男人,還會把第一次給你?你是自我感覺太良好還是太自戀了?」
孟浩天氣得一噎,這女人說話簡直是太難聽了,偏偏他還無言以對,他瞪著她,她卻不緊不慢地站起身,神態跟語氣,都像女王一般傲慢,她一邊上樓一邊說:「孟浩天,今天你才跟我證明了你是個男人,可別在離婚問題上別彆扭扭的不像個男人!我等你的離婚協議!」
她翩然離去,留下孟浩天在下面目瞪口呆半天回不過神來。
鄔婉心回到房間裡,她坐在床上,一反剛剛的閒適,臉上帶著凝重而深思的表情。果真和她想的一樣,孟浩天是不可能把嫁妝還給她的,給了她的家,相當於沒給她,那她還被掌控在家族手中,關鍵是她連養活自己的機會都沒有,家裡一定不會讓任何公司收留自己的,而她也沒有能力去工作。
千金小姐,不需要工作,家裡只要她嫁的好就行。
程一笙,幾年了,她就等這麼一個機會,討好老爺子果真是對的,這不就帶著她輕易見到了程一笙!
不錯,自從她嫁人之後,孟浩天這副德性讓她徹底對婚姻失去了幻想,她就想著找一個靠山,她不斷地挑選,最後程一笙進入到她的眼中。
程一笙以平民身份嫁入豪門,她不僅沒有迷失自我,還在事業上開闢出新的天地,達到新的高度,這次她看到程一笙的家庭和睦,那就是萬千女人的楷模。並且,殷權是不會將鄔家放在眼裡的,如果自己真的在程一笙那裡工作,鄔家不但插不上手,還有可能想方設法的接近程一笙最後接近殷權。
這就是她等待的機會,今天她的表現也都是刻意設計過的,目的自然想引起程一笙的興趣,能夠同情自己。
「同情」她用了這樣的一個詞,鄔婉心眸光一黯,一個千金小姐,竟然要人來同情,還是一個平民。可事實就是如此,她光鮮嗎?除了錦衣玉食,又有誰不嘲笑她的?就連孟浩天在外面的那些野女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裡,這樣的太太做起來又有什麼意思?連尊嚴都談不上。
到今天她才明白的一個道理,如果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是不會得到別人尊重的。所以她不介意什麼同情不同情,她也不要什麼面子不面子,只要將來能夠養活自己,維持生活,只要自己的命運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些金玉珠寶放棄了,又有什麼呢?
而今天,她得到了程一笙的承諾,她的人生又有了希望,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這一夜,兩人睡的都不安穩,鄔婉心已經希冀未來。孟浩天卻一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雖然他不喜歡鄔婉心,可這種事情不在自己手中掌握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第二天一早,殷權睜開眼就感慨,「老婆,你給糖豆跟糖糖都給了手帕,為什麼沒給我做呢?」
程一笙笑了,問他:「我說,你一個大男人也用手帕?」
「糖豆也是要往男子漢方向培養的,你給他手帕,就不能給我了?」殷權十分不滿地說。
「你說你還當爸的呢,一個手帕都要跟兒子爭,回頭我給你縫倆,行了吧!」程一笙無奈地說著,就要起床。
「就縫兩個?」殷權想著糖豆那一堆的手帕。
「怎麼?兩個還不夠你用的?最近又要忙了,我可沒功夫!」程一笙一邊換衣一邊說:「魏丹想方設法的要得到我的選秀節目,我得好好想想今年節目怎麼搞!」
殷權一方面喜歡她的優秀,另一方面又埋怨她太忙,不能多陪自己。他追問道:「你的節目不是要遇到瓶頸了?我看乾脆給她得了!」
「遇到瓶頸就要放棄嗎?你可不是這樣的人啊,你腦子裡又算計什麼呢?」程一笙回頭瞥她一眼,然後說:「我的事業正在上升期,別給我扯後腿啊!我去看看孩子們!」
殷權有一種挫敗的感覺,娶個太聰明的老婆也不好啊,腦子轉的太快了,這麼快就洞悉他的想法?
糖糖一睜眼就跑到糖豆的房間裡,她喜歡媽媽給的禮物,她要去看看媽媽給糖豆什麼禮物。
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糖豆在擺弄著手帕,為什麼她的手帕都是花的,就沒有哥哥這淺淺的好看顏色?好東西不嫌多,一下子她就看眼裡拔不出來了。
糖豆一看糖糖進來,下意識就要收自己的手帕,她可不是沒有搶自己東西的先例,事實上她經常搶自己的東西,偏偏爸爸每次都向著她。
糖糖小魔女衝過去就要搶,怎奈哥哥動作快,已經把手帕給收起來了。她拼了命的就要搶,怎奈糖豆為了不被她搶走東西,很用心地練習胎拳道,雖然現在還是初級,但小糖糖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糖糖搶不到,心裡不甘,算計著怎麼把哥哥的東西搶到手。
糖豆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他能分辨出,這是媽媽的腳步聲,他立刻把自己的手帕盒子扔到糖糖手中,手帕散落出來,好像是糖糖抓出來似的。
都說男孩子像媽媽,雖然是雙胞胎,可只有糖豆繼承了媽媽耳力好的特點,這是他的優勢。小糖糖正在發呆,納悶怎麼哥哥剛才還護得要死的手帕,突然扔到自己懷中了?
程一笙走進門,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糖糖抱著屬於糖豆的禮物,糖豆微微撅著嘴,有點委屈,有點無奈。
糖糖看到媽媽進來,傻眼了,也立刻明白糖豆的意思。她此刻心裡就是想,為什麼進來的不是爸爸?
殷權自然也要去看寶貝女兒,不過他又不知道糖糖在糖豆房裡,所以肯定要撲個空。
「糖糖,媽媽不是送給你禮物?你為什麼要搶哥哥的?」程一笙的聲音有些嚴厲,她一直覺得糖糖被殷權慣壞了,自己如果再不嚴厲點,將來恐怕要養出個任性的女兒,那不是她所希望的。
「媽媽,我沒搶哥哥的,這是他給我的!」糖糖也不傻,趕緊解釋,只可惜她太小了,還不能把事情說清楚。
「糖糖,小孩子不能說謊!」程一笙走過去,坐到她面前說:「你以前多次搶哥哥的玩具,我可都看到了,這次雖然媽媽沒看到,但我也不想冤枉你!」她轉過頭看糖豆問:「糖豆,糖糖是不是搶你手帕了?」
糖豆如實說道:「媽媽,糖糖一進來看到我抱著手帕,就撲上來搶了!」
人家說的沒錯啊,事實就是如此,只不過後面糖糖沒搶到的事,糖豆沒說。
這小子如此腹黑,這麼小就會這些,像誰呢?
糖糖一聽,急了,趕緊說:「我沒搶,這是糖豆給我的!」
「跟你說了多少遍,要叫哥哥,不許直接叫名字,沒有禮貌。好孩子不許說謊,你是不是進來就搶哥哥手帕了?」程一笙嚴厲地問。
沒辦法,不怪程一笙錯怪,誰讓糖糖前科太多,仗著受老爸寵愛隨便搶哥哥的東西,程一笙能相信她就怪了。
糖糖不敢說謊,一心想,她進來的確要搶哥哥的手帕,於是承認了,「是!」
沒找到糖糖的殷權走進來找寶貝女兒,結果糖糖一看到爸爸,便委屈地撲過去哭叫:「爸爸,我沒搶糖豆的手帕,是他給我的!」
殷權其實也不太相信糖豆會主動給糖糖東西,不過一看到女兒哭成這個樣子,他的心就軟了,先哄了不哭再說:他抱著糖糖哄道:「噢,爸爸知道了,你沒搶糖豆的東西!」
程一笙一看,氣壞了,這不是把孩子慣壞了是什麼?她走過去氣沖沖地說:「殷權,剛才糖糖可是跟我承認了,她一進門就來搶糖豆的手帕,現在又不承認,我好好跟她說說,你別護著!」
「你看孩子哭成這樣,要不算了?」殷權見老婆發脾氣,氣焰也漸弱。
「你這次算了,她下次犯錯誤哭的更厲害!」程一笙生氣地說。
殷權猶豫,「可是……」
「可是什麼?糖糖,跟我過來!」程一笙說著,從殷權懷裡抱糖糖。
糖糖哪裡敢放手,她緊緊地抱著殷權的脖子大叫道:「爸爸、爸爸!」
殷權的這個心啊,簡直碎一地了。他的手也抱著孩子,雖然嘴上沒說,但明顯的不想把糖糖交給發脾氣的老婆!
「殷權?」程一笙聲音不大,可十分的威嚴,殷權聽的出來,如果不按她的做,她就得跟自己發脾氣了。
沒辦法,他只好把糖糖給了程一笙,但還不放心地囑咐,「糖糖,趕緊跟媽媽承認錯誤,那個一笙,別打孩子啊!」
嘮叨的他倒像個母親。
程一笙沒理他,把糖糖拎去她的房間。
殷權長長地歎了聲氣,想訓兒子趕緊穿衣服,他抬眼一看,兒子已經穿的整齊,在地上立正看自己呢。他沒火氣可發,糖豆小朋友小聲地說:「爸爸,我去刷牙洗臉了?」
這麼懂事的兒子,殷權挑不出錯來,他心裡也知道是糖糖不對,所以沒辦法跟糖豆發脾氣,於是只好點頭,嚴厲地說了一句,「動作快點!」
糖豆忙點頭,一蹓小跑就跑進了衛生間。這裡不管是水池子還是馬桶全是小型的,糖豆早就可以生活自理。他進了衛生間,偷偷地沖鏡子裡笑,叫那個小魔女老欺負他,這回總算是給她教訓了。
殷權憂心地站在糖糖房間門外,聽著裡面糖糖的哭聲,恨不得破門而入,可是再想想跟老婆冷戰的日子不好過,又只能暫且忍下。
屋里程一笙的面色稍軟,問:「哭夠了沒有?哭夠了跟媽媽說說話!」
這也是用的心理戰術,糖糖見撒潑沒用,媽媽又主動說了這話,她只能點點頭,哭聲也從大哭變為抽泣。
殷權一聽女兒的哭聲怎麼沒了?更加著急,不會是老婆把女兒打暈了吧!殷權的手放在門把上,還沒擰,心裡又想起老婆的怒容,他的手又放下了,再等等、再等等!他的耳朵緊貼在門上,想聽聽裡面的聲音。
程一笙見女兒的哭聲小了,抽泣暫時忽略,畢竟小孩子不可能說不哭就不哭的,大人心理也要有個過程。
「今天你犯了三個錯誤,第一,總不叫糖豆『哥哥』,一著急的時候就犯。第二,你搶哥哥的手帕。第三,見了爸爸又想告狀,還說謊,這叫惡人先告狀,你知道嗎?」
糖糖忙點頭。
程一笙問她:「那你重複一下媽媽剛才說的三個錯誤!」
糖糖傻眼了,她沒好好聽。
程一笙就知道,她說道:「我再重複一遍,這回記住了。」
糖糖趕緊點頭。
程一笙將剛才的三個問題簡單重複,然後說:「好了,你說吧!」
糖糖癟著嘴說:「第一,我得叫哥哥。第二,我不搶哥哥的東西了。第三……媽媽我忘了!」
她還小,記不住這麼多話。
外面的殷權聽不到什麼聲音,他恨這房門隔音太好,回頭得拆了重換。他心裡著急,轉身看爺爺走了過來,他心中有了一記,快步走過去說:「爸,您趕緊叫糖糖快點,她要上幼兒園了!」
殷宗正的步子突然停住,他原本就是來看孩子們的,他的目光狐疑地在殷權臉上打轉,要是平常殷權護糖糖護的跟什麼似的,生怕別人比他跟糖糖近,現在主動讓別人接近糖糖,這不合常理。
殷宗正活這麼大歲數,沒點心眼是不行的,他問:「是不是一笙在訓糖糖呢?我先下去吃早飯了!」
殷宗正說著,轉身下樓了。
「誒……」殷權氣得握拳,這老爺子聽到他的聲音跟沒聽見似的。
一笙訓孩子的時候,家裡人都聰明地躲了,誰也不肯得罪一笙。
殷權就納悶了,什麼時候這家裡,一笙成老大了?所有人都聽一笙的,不聽他的,他的威嚴哪裡去了?
殷權又返回到門口,還是什麼都聽不見,此刻他真是羨慕死老婆耳力好的本事了,他想著要不要在糖糖房間裡安個竊聽器?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糖糖由程一笙拉著,走了出來。
一看見女兒帶淚的小臉,殷權什麼想法都沒了,他馬上彎腰想抱女兒,糖糖拽著媽媽的手說:「爸爸,我得去幼兒園了!」然後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殷權的手落空了,心裡也跟著空了。這是一種跟戀愛不同的感覺,女兒就像是他的情人一般,現在心底酸酸的很是失落。
肯定是女兒怪自己了,殷權跟在後面,一直跟下樓。糖豆已經背好小書包等著妹妹了。
程一笙將書包接過來,給糖糖背上,糖糖背著,自己去拉保姆的手,不拉哥哥的手,糖豆也沒管她,拉著保姆的另一隻手,禮貌地跟家人一一再見。
白庭軒等人見氣氛不對,一看殷權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這肯定是程一笙在教訓糖糖了,這場面可不是第一次才有,眾人才不會得罪殷家老大程一笙呢!
糖糖沒跟大伙再見,剛剛被訓的她,心情還不好。
等孩子們出去了,殷權才追問,「一笙,你訓糖糖什麼了?她怎麼不理我了?」
「就是跟她講道理!」程一笙白他說:「你這樣可不行,一點都不知道管,只知道寵,等青春期的時候,她不聽你的,我看你怎麼辦?」
「孩子現在還小……」
「那我怎麼沒見你覺得糖豆還小?他不也才四歲,你對他怎麼那麼嚴格?」程一笙緊接著問。
想說過程一笙,那是不容易的,再說只要程一笙拎出偏心這個問題,殷權立馬就沒詞了。
程一笙坐到桌前,不理殷權,繼續吃飯。
大家都不吭聲,以前還能訓程一笙的程佑民,此時也不好說什麼,生活在一起,他發現女兒是十分公正的,挑不出什麼毛病。再說家務事,兩人都這麼忙,天天能在家呆的時間都有限,他自然不能要求一笙在家事上過多操勞了。
於是倒霉的就是不佔理的殷權。
糖糖被老爸寵的,不用總動腦子,所以自然不會比糖豆心眼多。糖豆總被欺負,想著爭寵,當然得多動腦子了。
一路上,糖糖都不理糖豆,她在生氣。糖豆也不理她,反正他一向討厭這個小魔女。
到了幼兒園,糖糖背著書包自己走進班,糖豆在後面走進去,禮貌地叫:「老師好!」
老師很高興,十分熱情地說:「子瑜好,快點洗手準備吃早飯了!」
「知道了老師!」糖豆去放自己的小書包,然後去洗手。
課外活動的時候,糖糖跑去玩滑梯,小朋友排隊玩,輪到糖糖了,班裡最淘氣的孩子跑過來,把糖糖推到一邊,自己跑上去滑滑梯,糖糖被推到地上,「哇」就哭了起來。
今天真是倒霉,早晨讓媽媽訓,現在又被人推,偏偏那個孩子她不敢惹。
糖豆看到自己的妹妹受了氣,他立刻跑到滑梯下,等那個淘氣小孩滑下來,他擋住對方,叫道:「李正樂,跟我妹妹道歉!」
李正樂小朋友推他一把,邊跑邊叫,「不道歉就是不道歉!」
糖豆氣的跑過去追他,拎著他的後領子就給人拽了回來:「道歉,快點!」
老師看到這邊有情況,趕緊往這邊跑,李正樂又推糖豆,想把他推開,「我就是不道歉!我還推她去!」
這話讓糖豆生氣了,有人敢欺負他妹妹,還沒道歉又想再欺負?糖豆的本性被激發出來,他伸著拳頭就把李正樂給打了。
老師嚇得魂都飛了,這倆人都是祖宗,誰打誰都不行了,她大喝一聲,「不許打人!」
糖豆才不管那些,趁著老師沒跑過來,多打幾下。
李正樂雖然欺負小朋友,可是見到這種有點本事有點力氣的人就不行了,於是他被打哭了,「哇」地一聲,哭的好不淒慘。
老師跑過來把糖豆拉開,她嚴厲地說:「殷子瑜,你怎麼能打人呢?」
「老師,他把我妹妹推倒了,不僅不道歉,說還要推她!」糖豆有條理地說。
另一個老師心裡也慌,n市人都知道,殷權最寵的就是糖糖公主了,她趕緊跑到哭著的糖糖身邊,把糖糖抱了起來,趕緊哄著。
糖糖卻掙扎地下來,向糖豆跑去,一邊抹眼淚一邊跑。
老師對糖豆說:「那你也不能隨便打人,你可以跟老師說,老師批評他!」
「老師,你批評他很多次了,可是他從來都不聽,還是欺負別的小朋友!」糖豆心裡有數,只不過李正樂不欺負到自己家頭上,他就不說什麼了,現在欺負到糖糖身上,那當然不行。
糖糖跑過來,拉著糖豆的手,上氣不接下手地叫:「哥哥!」
這個機會糖豆當然不可能放過,他看著糖糖問:「摔疼了嗎?身上破了嗎?」
糖糖點頭又搖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老師一看哭成這樣的糖糖,知道肯定是李正樂先欺負的她,於是不好再說什麼,也不能讓兩個孩子一直哭著,只好她抱一個,讓另一個老師抱糖糖,先去醫務室看傷。
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氣?無非是皮外傷,但被打的有傷了,這在幼兒園可是大事了,誰不知道李家的太太難纏?這事兒最後還是她們老師倒霉。
惹誰不好?非得惹殷家的孩子,更棘手。
程一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打了人,她最近很忙,選秀節目又要開始了,這次海選她打算親自看錄相,挑選出一些有個性的選手。要知道真正出名的,不是你唱功有多好,而是你的聲音有特色,或者你的風格有特色,這樣的更容易出名,也更加有看頭。
剛剛投入工作,小楊就進來說:「一笙姐,孟浩天的太太來了!」
「鄔婉心?」程一笙只是說了一句便放下筆說:「讓她進來吧,你準備壺好茶!」
大概是為了孟浩天的事,程一笙多少能夠明白鄔婉心的意思,無非是想讓她幫忙,這個忙以前她還不那麼熱心想幫,不過有了昨天殷權的話,她幫的就更有氣勢了。
鄔婉心走了進來,程一笙見她穿了套暖黃色套裙,氣色比昨天要好多了。
她一進門就把手中的盒子遞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昨天帶走了你家的床單,真是失禮,我特意給你買了一套!」
程一笙覺得跟她還算是投緣,於是也沒有見外,促狹地說:「我還以為你要裝烏龜,把昨天的事忘了呢!」
鄔婉心表情一緊,心裡卻是一鬆,程一笙這種表現絕對是示好的意思,她坐了下來。
小楊把茶水送進來,她剛好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茶水是程一笙親自給她倒上的,鄔婉心捧著杯子問她:「一笙,我就不見外了,我直言問你,你願意為了幫我,得罪孟家嗎?」
程一笙有些意外,問她:「怎麼?你還是堅持要離婚?」
她沒問昨天的事,鄔婉心卻徑直說了出來,她輕笑一聲,說道:「當然,在一起了又如何?他那副德性的,我真是……我只是不想自己下半輩子不幸福!」
程一笙見對方不藏著,自己也沒繞彎子,直言說道:「我跟殷權倒是沒什麼,反正我跟孟家也沒有什麼交情,雖然爺爺跟孟爺爺關係不錯,不過我也有信心勸他不要管這件事。只不過你想好了嗎?如果真的離婚,你要失去很多,你要跟普通人一樣去奮鬥,可能還會有人對離婚的人有看法,這些你都有準備了嗎?」
真的提到這件事,鄔婉心顯得有些急促,她身子前傾,語速明顯加快,「一笙,你不知道,我盼這一天盼了多久?我受夠了大小姐、闊太太的生活,我只想當一個普通人,朝九晚五也好、出去奔波也好,也許我會找一個離婚的男人,他可能帶個孩子,只要他愛我,忠於我,那我就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沒有白費,這樣的生活很踏實,這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過沒有?你想的普通男人,可能先被你的前夫背景給嚇的退卻呢?」程一笙又問她。
鄔婉心臉上露出堅毅的表情說:「哪怕單身一輩子,我也不想要現在這樣的生活,每天聞著孟浩天身上各種不同的香水味兒,我即使不愛他也覺得噁心,看到這個人,我就覺得髒,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程一笙似乎看到了鄔婉心的痛苦,如果是她,她根本不可能跟孟浩天這樣的人在一起,更不要提結婚了。孟浩天和以前的馮子衡又有什麼區別?
程一笙回過神,對她說道:「到時候我可以提供你一份工作,公司也能管吃管住,只是條件一般,我做到這些,不知道你是不是能接受?」
鄔婉心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她立刻道謝,說道:「夠了夠了,真是太謝謝你了!」
此刻的她,不是一個豪門闊太,好似是一個剛畢業的、手頭很緊的大學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