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在大大的展板後,都是臨時搭起來的半開放式行軍帳,作為換衣整裝處。舒虺璩酉
此時,一個個小帳蓬下,人聲嚷嚷,模特,設計師,畫妝師,助理等等,忙碌不矣,在這一片看似混亂的人群裡,很快走出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飛行員」。
一上t台,觀眾席下便響起了一片掌聲。
在掌聲中,後台的輕悠和三娘立即從驚愣中回過神來,相視一笑,互為鼓勵。
「小七兒,完了完了,我這一路過來,看別家的飛行服,做得一個比一個漂亮精神。我家的……」
錦紜的眉毛、眼角、嘴巴都垮了下去,盯著錦業和寶月身上的墨藍色飛行服,更覺得黯淡無光,整個表情就好似寫著三個字:輸定了。
「姐啦,你就別擔心了。我相信我們的努力絕對不會白廢,待會兒就看我的背書吧!」
輕悠伸手攀上姐姐的肩頭,笑得極有自信。
錦業罵妹妹,「沒出息,就知道長別人威風,滅自己骨氣!錦紜,你還是當姐姐的,好好跟小七學學,什麼叫定力,什麼叫大氣!」
錦紜嚷著反駁,「我叫錦紜,又不叫輕悠。」
寶月不禁笑出聲,卻又不好意思立即摀住了嘴。
輕悠見狀,忙跟著打趣兒,氣氛立即輕鬆愉快起來,她想,已經很久沒見三姐的笑容了,這樣也挺好。
其實最初是打算請專業模特,但寶月主動提出要當女模,為家裡節省開支,錦業也不甘落後要當男模,說要節約就節約到底。
大家都在盡力地想為家裡多做一點事,多出一份力。
吵了兩句,錦紜就覺得沒意思,說不跟小人計較,去別家繼續探情報,錦業又喝倒彩叫她不要總帶回些讓人鬱悶的消息滅自家士氣。
錦紜轉悠了一會兒,很快就回來了,帶回的了軒轅家第一競敵的情況。
「你們知不知道,林家剛好排在咱們後一位啊?」
「知道啊,怎麼了?」
輕悠正給錦業系圍巾,戴頭盔。
「那你們有沒有看林雪憶的設計是什麼樣的?」
錦業立馬噴了,「我呸,咱又不是林家人,做不出好東西就知道坑蒙拐騙搶咱軒轅家的,整個就一土匪家族,咱們川省人的敗類。」
錦紜白了哥哥一眼,看著輕悠,口氣更緊張,「輕悠,你真該看看,他們根本就是剽竊咱們的作品,跟哥和三姐身上穿的,幾乎一模一樣啊!」
輕悠和三娘的動作同時一頓,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安。
……
林雪憶的帳蓬
「哎哎哎,你們不能進,裡面正在換衣服。」
軒轅輕悠也不管那什麼禮儀面子,給十郎一個眼神兒,擋人的就被推開。
林雪憶一見來人,雙手抱胸,冷笑,「喲,剛才派了個間諜來打探,這會兒不要臉不要皮地就往人家的帳子裡沖。這就是……」
「林雪憶!」
輕悠一把抓住林雪憶的衣領子,動作之快,力氣之大,眼神之狠,氣勢洶洶,頓時嚇得林雪憶失了聲。
恰巧,為了今天輸人不輸陣,輕悠特意穿上了一雙加厚又加高的高跟鞋,身量幾乎與林雪憶差不多了。而林雪憶為了表示低調含蓄,怕再給姜母等重要評委留下不良印象,沒再像以往一樣精緻裝扮,妝容依然低調,穿的是平底繡花布鞋。
「熟話說的好,事不過三。你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剽竊我軒轅家的東西,我絕不會放過你。我告訴你,我軒轅輕悠也不是當年的那個容讓你的小傻瓜,你要是還不知收斂,別怪我心狠手辣!你能做的那些事,我現在也一樣做得出來。如果你想試試我的底線的話——」
話一完,輕悠一把推開林雪憶。
在林雪憶還在震驚中時,看到了帳內的男女模特身上的飛行服,目光微微一縮,眼底銳利的光芒,倏然一收,心頭卻鬆了口大氣。
「軒轅輕悠,你……」
「林雪憶,你的設計很漂亮。不過,這次你輸定了!」
輕悠一說完,也不給林雪憶反應的機會,調頭就走。
林雪憶想追,就被十郎給嚇了回來。
錦業和錦紜紛紛向林雪憶吐了口唾沫,跟著大踏步離開,以輕悠為首,這一來一往的宣戰加威赫,讓其他公司都看得直瞪眼兒,暗暗感歎軒轅家的七小姐平時瞧著多討人喜歡的一個可人兒,真正強勢起來也讓人不敢小窺。
也便是從今日開始,輕悠的「女強人」形象開始在紡織業界,一步步向其他行業擴散。
然而,當輕悠衝出林家帳蓬時,也出了一背心的冷汗。
錦業說,「小七,我敢保證後期的保密工作絕對沒出過差錯,林雪憶抄的……」
輕悠忙道,「哥,不是你洩露的,是我。」
眾人奇怪,三娘問是怎麼回事兒。
輕悠又將參觀那日發生的意外說了一遍,「她的設計裡,就衣兜最明顯是抄襲我的構思,因為當天我只跟衛將軍說明了兜袋的重要用途。」
錦業提疑,「可是我看他們也用了拉鏈的設計,好像連體衣也……」
「拉鏈的設計也是她那天碰到我去找拉鏈,跟著學的,不過她並不知道拉鏈的真正最大用途。我剛才看得很清楚,她的模特穿的並不是連體衣。唉,說到底,我才是真正的洩密人。」
其他人立即安慰輕悠,三娘則急問林家究竟又剽竊了些什麼。
輕悠笑道,「大家不用擔心,她只嫖了個樣兒,真正的重要性,一個沒嫖到。而且,她的衣服也是以漂亮為主打,賺人眼球的罷了。要滿足安全第一的要求,她可差遠了,只有我們的最好!」
眾人齊齊鬆了口氣,經此一遭,更有信心了。
這時,司儀報幕,終於輪到軒轅家上台了。
輕悠跟著哥哥姐姐一起朝t台去,半路卻突然竄出個提著顏料筒的人,叫嚷著衝上來,就撞上了寶月。
本來軒轅家人都很緊張,由於這軍校又不能帶保鏢,錦業更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同十郎一起防範著,一見那人疑似故意撞寶月,十郎急忙去攔,同時錦業也衝了上去,那人一見就將手上的筒抖了出去。
「呀,三姐,四哥——」
最終,輕悠只來得及叫出一聲,就見筒裡的紅色染料潑出一漣,落在了墨藍色飛行服的褲腿上。
錦紜低叫,「糟糕了,染上色了,這可怎麼辦啊?馬上就輪到我們上場了,你個死小子,你是故意跑出來的對不對,那邊路那麼寬,你幹嘛就挑咱們這裡撞,你個王八蛋——」
錦紜激動的就要對那小廝動手腳,就被輕悠和其他人攔住了。
負責會場事務的教官前來詢問情況,立即懲罰了那個學員,司儀跑來問能否上台展示,輕悠還在思索,林少穆就來了。
「既然如此,就先讓下一個頂上吧!別讓展示安排出天窗,這樣軒轅家的也有時間對你們的飛行服進行一個搶救處理。」
錦業立馬就嗆,「誰說我們要處理了,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看,深藍配洋紅,刷上比沒刷上還搶眼了。咱不需要別人頂,小七兒,咱就現在上,反正這東西……」他拿手一抹,一聞,皺了眉,「靠,居然是油漆,得,根本洗不掉了,還能咋處理。」
林少穆也不理錦業,回頭就朝後方走來的人找招呼,霍然正是不知保時已經等在那裡的林雪憶和她的團隊。
這邊,賈家少爺也勸錦業不要衝動,能有時間補救比沒有的好,沒必要為了一點不入流的小手段就跟人意氣用事,讓自己吃大虧。
輕悠道,「四哥,我想到處理辦法了。」
「真的?」
輕悠眨了眨眼,錦業雖不安,還是閉了嘴。
輕悠謝過了周圍為自家說話的賈家和其他公司的朋友,便對林少穆說,「林主任,我們就排在令妹後一位好了,我們很快就處理好。」
林少穆冷冷地看了眼輕悠,應下了。
林雪憶錯過眾人時,扔來一個十足不懷好意的奸笑。
軒轅家眾人心裡更為肯定,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一定是林家人聯手所為。
……
t台上
「哇,好漂亮的面料啊!」
「是呀,看了這麼多,看得我眼都疲了。不過,這林家真不愧是擁有號稱天下第一錦鳳凰錦的名門織造坊,的確不同凡響。」
「這種夾克的造型,我看好多美國大明星都愛穿這樣的呢!沒想到穿在咱們亞國人身上,也這麼好看。」
「林家的飛行服都不錯,居然還用洋拉鏈,可真時髦啊!」
「快看快看,那布料不是純色,這光線一轉是有花紋的耶,好漂亮啊!」
「男女式都很漂亮,而且有異曲同工之美!行了,今兒看這麼多,我就選林家的了。」
「我也選林家的,老字號,雪憶洋服店這牌子也很不錯,質量有保證,信得過啊!」
台下眾人的議論聲,聲聲入耳,句句搔心,聽得台下軒轅家人一個個都緊張了起來。
而正在後台等待的輕悠等人,也更加不安,都覺得剛才被那提油漆筒的小兵撞得霉運連連,更將林雪憶在心頭詛咒了一萬遍。
錦紜突然低叫出聲,「小七,糟糕了?」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過來。
她更急更慌,「這林雪憶害咱們晚一步上台,那根本就是為了掩飾她剽竊抄襲你作品的罪行啊!她一定是想早上台一步,之後我們再上台,她就可以惡人先告狀,說咱們抄她的!」
錦業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擼袖子就要上台抽人。
輕悠急忙喝住激動的眾人,「大家別急!六姐,你想到的,剛才我就知道了。不過我保證,林雪憶只會偷雞不成捨把米。相信我,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她的鎮定,讓眾人強按下了心頭不安和憤怒。
輕悠又說,「只要沒到最後一刻,都不要輕言失敗,不要放棄。」
她伸出手,握成拳,三娘立即握住了女兒的手腕,其他人見狀,眼神一亮,紛紛伸出了自己的拳頭,握在一起,彷彿一顆團結而有力的心臟,齊聲低喝「絕不放棄」。
「錦笙織造坊的綜合評分為9。7分。」
當林少穆念出此話時,場下頓時掌聲成片,喝彩聲不斷。
因為這林家的飛行服在前面所有作品裡,得分最高,其奪標的呼聲也一下竄到了頂點。
當眾人紛紛向林伯源和林仲森表示祝賀和佩服時,旁邊的軒轅瑞德等人已經如坐針氈,隨同前來的小八見狀,氣得拿起彈弓就對著台上正笑得歡的林雪憶打去。
砰,正中一眼。
「打你個熊貓眼,臭八婆,又欺負我七姐。再打你個小人頭……啊,爹!」
「胡鬧!這是什麼場合,你懂不懂。再不知輕重,立即給我滾回家去。」
小八的彈弓被父親收了,心裡的不甘卻收不掉,他故意對著林雪憶做鬼臉,擺明了一副「丫就是我打的,丫又能拿我咋辦」的小無賴嘴臉。
周人瞧出中頭,又見孩子還小也不便多說什麼。
小八就變本加厲,趁著父親沒看到就猛朝台上人比「中指」,當然這都是輕悠在課外活動時教弟妹的小伎倆。
二娘看過家裡的設計,心下擔憂,詢問軒轅瑞德。
軒轅瑞德說,「有錦業和寶寶他們在,不會有事兒的,就算真有什麼,他們也能想辦法解決。」
二娘和四娘紛紛表示相信孩子們的能力,這方都安下心來。再對上旁邊林家的得意囂張,也鎮定自若,不以為意了。
林仲森惡意挑釁,說,「軒轅瑞德,我剛才可聽說你們家的設計,跟我們家雪憶的相似性很大啊,這回到底誰抄誰的,可不就是一張嘴說了算。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這一看,大家心知肚明!」
軒轅瑞德冷哼不屑道,「說得好,這回要是你林家奪標,我軒轅家就徹底放棄奪回麒麟錦的專利權。要是我軒轅家奪標成功,你們就等著接法院的傳單吧!」
對方投來的尖銳眼神,讓本來洋洋得意於領先的林仲森心頭霍然一跳,下意識地又避了開。
軒轅瑞德冷笑,這就是做賊心虛的最佳表現,就算表面上十拿九穩了,心底裡仍是虛得很。
「林仲森,怎麼,你怕了?」
「我他媽會怕我就跟你姓!」
「好,那咱們就等著瞧。」
「軒轅瑞德,你別想空口套白狼,現在我家是全場分數最高的,憑你家那半調子的丫頭能設計出我們趕超歐美的水準,別癡心妄想了。」
「林仲森,我們家寶寶不需要趕超歐美,只需要超過你們林家這種卑鄙小人就夠了。」
「你……」
這麼多年來,軒轅瑞德還是第一次這麼明目張膽不留顏面地跟林家人嗆話,看著林仲森被噎到說不出話的樣子,心頭大爽。不由想到,難怪錦業和輕悠喜歡直接叫板逞兇,這感覺真是不錯。
隨即,也不再端什麼架子,就著兩家比鄰的地理優勢,就跟林家有一句沒一句地鬥起來。
小八見父親大人都「下海」了,也肆無忌憚起來,在林雪憶給飛行服背書時,故意攪擾打岔,弄得林雪憶屢屢分心,漏洞頻出,直到維持秩序的學員上前警告才消停下來。
但這已經打亂了林雪憶的思路,加之她又想到自己已經是最高分,心下放鬆便草草解釋了一下衣兜和拉鏈的設計優勢,以及布料的特色,就結束下了台。
那方,放下了評分號的姜母,轉頭問衛將軍。
「老衛,你這個最低分,也給得太低了吧?」
衛將軍毫不掩飾心中的不滿,「所有人的設計裡,就林家的最譁眾取寵。什麼跟歐美的飛行服設計接軌,其實比任何其他家設計的都要花哨兒。」
姜母輕笑。
衛將軍睨了眼好友,哼道,「你給一個最高分,還不是為了被排除在外。給了等於白給,自個兒偏心還要裝腔作勢,這麼多年了還是那麼好面子,難怪……」
姜母嘴角癟了下,桌布下的腳狠跺了衛將軍一計,衛將軍面上八方不動,嘴角掀了掀,逸出一句「小狐狸」。
這時,台上司儀報幕。
「下面,是軒轅家的飛行服樣品展示。」
……
那個時候,在眾人都忙著互鬥時,輕悠和母親認真記下了不少別家設計的特點和優勢,連同林雪憶的設計特色也沒遺漏。
司儀報出他們的名字時,輕悠握了握母親的手,「娘,我們一定會贏的。」
「寶寶,加油!不管是什麼結果,爹和娘知道你盡了心,大家都不會怪你的。」
「嗯。」
輕悠回頭和哥哥姐姐們交換了一個「加油」的眼神,一起走上了台。
「呀,這就是軒轅家的飛行服?跟當初他們母女兩穿的差不多嘛!」
「之前就覺得好醜,現在這個更醜,居然還是連體裝,呵,這飛行員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誰還穿連體衣啊,笑死人了。」
「就是嘛,好難看呀,我可不穿,要穿我就只穿林家小姐設計的,美式夾克衫,多漂亮啊!」
「是呀是呀,要我穿成這樣兒給家人知道了,他們一準兒笑話死我,以後都不讓我來當飛行員了,女孩子哪能穿成這樣,太醜了,我可不選軒轅家的。」
「他們家也有那麼多拉鏈,跟林家的好像啊!這,不會是抄林家的吧?」
「嘿,你不說咱還沒發現,真是挺像的呀?林家的衣兜也不少,這,到底是誰家抄誰家的呀?」
小八聽得怒火真騰,大叫,「當然是林家抄我們軒轅家的。林雪憶那個臭八婆,全是抄我七姐的。我家的飛行服才是最好看最實用的,你們一個個都是睜眼瞎。」
林仲森聽聞,一聲冷笑,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黃口小兒。軒轅瑞備,你就是這樣教孩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胡說八道的。」
軒轅瑞德給四娘打了個眼色,將小八喚回,才道,「年輕孩子喜歡表達自我看法,沒什麼不好。至少他敢直接說出心裡的想法,而不是處處偷聽偷嫖偷竊別人的所想所做所有的成果。
這說錯了不要緊,畢竟,他還小,我們大人都會給他改正的機會。總比有的人,都活到半百的年紀,還不知對錯,把自己偷雞摸狗的一身壞習氣都教給下一輩,害人一輩子的好。」
頓時,林仲森又被激了個啞品無言。
不管台下多麼激烈,反響多麼不利,在兄姐們做完現場演示後,輕悠微笑著接過了司儀的麥克風。
此時,她自己身上又換回了曾經的那套未經改良過的舊飛行服,渾身的衣兜都是鈕扣式或翻蓋式,和哥哥姐姐身上的完成品,一看就能比較出不同之處來。
「大家好,我們軒轅家設計的這一系飛行服,其實是由我和母親共同完成。現在,由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我們飛行服設計的理念,從一開始我和家人們也存在著一個巨大的分歧,那就是要美觀大方,還是要安全實用……」
輕悠介紹設計思路,當說完同家人們因為設計理念的不同而爭執產生分歧時,台下的不屑嘲諷聲漸漸消失了。
「衣兜的設計,同陸軍們隨身的儲物包一樣,就是古代行軍打仗,每個士兵都會發一帶米糧隨身攜帶是一個道理……」
輕悠介紹了衣兜、拉鏈的功用,布料的特點也做了詳細說明,並且在她一邊介紹時,錦業和寶月也根據之前一直排練好的步驟,一一展示。
這時,仍然有大部分人表示懷疑和不屑,但漸漸也有更多的人開始認真思考理解輕悠的設計。
而評委台上的評委們,也由最開始不看好輕悠設計的一面倒,漸漸發生了傾斜。
衛將軍身邊不是何時出現了一位模樣清秀、神情冷峻的年輕女子,約二十歲上下年紀,氣質十分沉穩,她無聲息地到來,沒有太多人注意,但另一邊的學員評分團裡的宋美晴卻從頭注意到尾。
「小素,如果讓你挑,你會選哪家的衣服試穿上機?」
秦素認真想了想,才道,「等軒轅家這位小姐解釋完之後,我才能做決定。」
衛將軍看了眼自己最得意的女弟子,面上仍嚴肅不矣,眼底卻閃過一絲亮光。
姜母笑問,「素素,要不你也給輕悠提幾個難題,看她怎麼解答?」
秦素看著台上雖穿著一身被時人評為「醜陋至極」的怪衣服的女子,卻依然神彩奕奕、自信自如地應對著週遭的一切懷疑和不屑,最後輕輕應了一聲「好」。
然而,就在秦素準備上前提問時,宋美晴立即站了起來,大聲叫著有問題要問。
經她這一吼,場下的氣氛立即熱烈起來。
一堆尖銳、可笑又有些無厘頭的問題,雪片兒似地向輕悠砸過來。
「請問軒轅七小姐,你家人都不同意,你還做出這種衣服,不覺得難受丟人嗎?」
「請問七小姐,你這衣服設計款式跟進下的都不一樣,哪個成年人還在穿這種連體衣,你就不怕人笑話嗎?要真的好,那你怎麼不穿,你就是故意讓你哥哥姐姐在大家面前丟臉的嗎?」
「我想問一下,這穿成連體衣,方便起來不是很麻煩麼?難不成還要把衣服都脫下來,那多丟人啊?」
這問題一扔出來,滿場哄笑。
寶月氣得臉紅,卻沒有退縮,立即奪過妹妹手中的麥克風,大聲道,「這位少爺,比起上廁所方便重要,還是保住你的小命更重要?」
「穿你這衣服就能保住小命了,你別吹牛了。這衣服不過就是保保暖,防防風,還能有什麼大用途。哦,我知道,譁眾取寵,怡笑大方,給大家提供笑料,倒是不錯的,大家說對吧?」
又是一片笑聲。
輕悠在笑聲裡,準確地捕捉到了林雪憶和那位故意挑釁的少爺的眼神交流,心下冷哼。
回頭安撫了姐姐兩句,接回了麥克風。
宋美晴就提問了,「軒轅輕悠,你這設計分明跟林家小姐的設計大同小異,特別是這拉鏈的設計,還有你的連體衣中間加了鬆緊,也好像是在模仿林家小姐的夾克下腰帶。我覺得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有剽竊他人創意的嫌意,請你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按招標大會的規定,剽竊者一律取消投標資格。」
眾人全部一窒,場上聲音瞬消失。
家人們擔憂的眼神立即投了這來,輕悠輕輕一笑,心下卻道,正愁沒人提這事兒呢,這就來了個自投羅網的。林雪憶,我馬上就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宋小姐的這個問題提得很好,我也很想就此事做一個說明,而非解釋。評委們手上都有所有公司的出場順序表,也知道本來我軒轅家的設計是排在林家之前,如果大家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我說再多也沒用。」
眾人一聽,立即憶起之前已經報過軒轅家,出來的卻是林家的意外,懷疑不屑的眼神便滅了大半。
「現在,既然宋小姐提出來了,我也希望,請林小姐和她的設計一起上來台,大家當場做個比較,解釋自己的設計靈感來源,再由大家當場評判,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抄襲者?」
輕悠轉頭直視台下的林雪憶,不由分說,直接宣戰,「林大小姐,不知道你敢是不敢?」
林雪憶縱然心下有些慌亂,可當下情勢,也容不得她退縮,她站起身,揚著下巴接下了輕悠的挑戰,在一片掌聲中又上了台。
兩方各站一邊,設計師對上設計師,模特對上模特,均是一臉互不相讓的對峙。
與此同時,在眾人看不到的後台,錦紜和十郎推著一車東西跑來,一把抹掉了額頭上的汗,詢問著三娘是否東西都拿對了,三娘對著女兒給出的清單,一一清點之後,慎重地點了點頭說,一件沒拉下,都有了。
「可惡,這林家的人真是該殺千刀,果然又惡人先告狀。」
錦紜聽說兩方要當場對質,心裡即激動又忐忑,嘴上忍不住又罵咧起來。
「小七,加油!」
「錦紜,別急,待會兒輕悠給咱們信號,你就把車推出去。」
「三姨娘,你放心,這事兒我一定辦得漂漂亮亮,這回一定要讓林家大出洋相!」
……
「軒轅輕悠,之前我們都看過你的衣袋設計,現在林小姐也在她的設計上加上了褲腿上的衣袋,那麼我就先問一下林小姐,你在此做了同軒轅小姐一樣的設計,是何用意?」
林雪憶心下一抖,暗恨宋美晴的愚蠢問題,捏著麥克風的掌心立即濕了一層汗,面上仍故做輕鬆微笑,道,「左右兩邊大腿處的袋子,因為手臂一伸可及,裝物取物都十分方便,且以飄袋加鈕扣封閉袋口,東西即不會掉出來,又美觀大方。」
台下立即有人鼓掌喝彩叫好,表示這解釋很受用。
「那麼,軒轅小姐,你又是什麼原因,要那麼設計褲子上的袋子呢?」
眾人目光聚來,發現錦業和寶月褲子上的袋子,與林家的設計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輕悠解釋,「大家可以看看,我身上這套最原始的飛行服構思,同林小姐一樣,但和我三姐四哥身上的衣袋設計,又有幾處明顯的不同。這是因為,在那次參觀了軍校還意外摔進飛機裡,我獲得了一個重要的發現。」
「相信一些朋友都知道,那天發生了一場意外,我和一位機修師傅上了飛機,差點兒栽進農田里。當時,我被這敞口的袋子給拌拉到,才摔進飛機的。所以,我才想到用拉鏈的設計封閉袋口。
同時,我也發現駕駛員坐進駕駛座後,雙腿兩側有儀器桿,若是腿邊兩側都做上衣袋,恐怕會在飛行過程中阻礙飛行員的實際操作。所以,我只做了大腿前兩個,小腿前兩個,左大腿內側一個,這幾個位置的袋子。其他位置都留空。具體情況,民眾評委們可以詢問一下駕駛員評委代表們,目前他們駕駛的飛機,駕駛艙裡操縱桿和各種按鈕的設計情況。」
聽到這裡,宋美晴頓時覺得自己有些無以為濟,因為,輕悠所說的情況,確實非常真實而全面。
在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退出時,姜素過來問,「小師妹,你還有問題麼?如果沒有的話,我……」
「不,我還有。」
宋美晴不想在這個自己認為是最強勁的同袍對手面前示弱,也一廂情願地不希望林家落敗,而讓自己一直以來的支持變得可笑無用。
「那麼拉鏈呢?軒轅輕悠,你和林家的設計一樣,上衣也用了拉鏈,為什麼?」
輕悠宛爾,仍是大方地半第一解釋權讓給了林雪憶。
林雪憶雖不甘,但也不願放過這個機會,「拉鏈設計是為了方便飛行員穿衣脫換,這在應敵時,時間因素是第一取勝要訣,爭分奪秒也是必須的。」
這話是宋美晴曾經告訴過林雪憶的。
「歐美的坦克兵,很多都採用這種設計,下方的鬆緊式設計,也有利於保暖。」
說完,林雪憶又有些猶豫,似乎自己的解釋比起剛才輕悠那種專業化、極具針對性的解釋,顯得過於單薄了,半天也沒捨得交出麥克風,便又胡亂編了一堆花俏的理由,核心主題還是:美觀大方。
輕悠接過麥克風時,更為心笑非笑,讓林雪憶更有些心慌,卻也沒法阻止什麼。
「我和母親設計拉鏈最主要的、最首要的原因,就是為了飛行員的安全,為了保命。在解釋原因前,我必須給大家講一個真實地發生於飛行員身上的事。」
她撤掉了笑容,表情上多了幾分嚴肅,「在一次世界大戰後,歐洲各國開始重視飛機研製和設計。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法國巴黎的協和廣場,經過嚴格挑選的國內最優秀的飛行員登上當時最先進的飛機,為政客和貴賓們做飛行表演。其中一駕飛機在做完了幾個漂亮的飛行動作後,突然一個跟斗栽了下來,機毀人亡!」
「為什麼?」
眾人的好奇心都被挑起,連之前反對嘲笑得更厲害的人都息了聲。
「大家都知道,法國同英國一樣,並稱為西歐強國且工業化水平數一數二。他們的調查小組對這起意外事故進行了仔細的分析、取證,發現原來是飛行員上衣掉了一個鈕扣,鈕扣剛好滾進飛機的發動機,因此引起事故。
這起慘痛的代價,不僅讓他們損失了一架最先進的飛機,還有一名最優秀的飛行員。人命無價,比起損失的飛機更有不可估量的價值。所以,為了我們的飛行員的安全,我們把衣服上所有的鈕扣設計取掉,全部換以相對安全的拉鏈。」
「另外,我需要補充說明的是,腰部、手腳鬆緊式保暖口設計,以及連體衣式搭配拉鏈設計,都是為了飛行員的駕駛和操作安全。
這也是上次參觀時碰到的那出意外給我的靈感,當時我觀察到,在修機師傅撥動駕駛艙裡的某些按鈕時,手被衣袖的飄擺掛到,致使操作動作出現失誤。而我為了拉手剎,情急之下也被自己的褲腳絆到。故而,我們才會在褲口和褲角處做這樣的設計,取掉所有的飄擺,雖然不好看,可我想,飛行員要是因為漂亮的飄擺而發生失誤操作,那麼出現的意外,就不是我們當初只一個機頭戳進農田那麼簡單了。」
說到這裡,輕悠一笑,朝台下的家人們招了招手,「另外說一句,這個設計的靈感一,還是來自於我的妹妹小九兒,拿著家裡生產報廢的綿襪廢品玩耍時,給我的啟發。」
四娘懷裡的小姑娘高興得直叫「七姐姐,小九還要吃大白兔奶糖」,惹笑了場中的人。
輕悠接著又解釋:
「飛機若著火,飛行員從機艙逃生後若身上著火,連體式拉鏈一拉到底,脫掉衣服的速度,比起分體式衣服更快更安全。如果大家不信,我們可以做現場計時演示!」
輕悠突然轉頭看向林雪憶,「不知道林小姐敢不敢跟我的接體拉鏈設計,比一比,到底誰脫得快?」
林雪憶即叫,「這,這不公平,軒轅輕悠,你早就設計好這圈套讓我跳,你都讓你的模特訓練好了來比,比我的更有優勢。」
輕悠淡淡道,「為了飛行員的安全,周密考量,難道這也叫圈套了。事實上,我並不是專業的飛行員,我還怕我為他們設想得不周到,真正的飛行和空難事件中,有很多事是我們根本無法預料到的。隨時做好準備,難道不對嗎?就像現在這種突發事件,也是對我們設計師和作品的一種考驗。」
輕悠轉向眾人,「如果在場的飛行員們願意,我們軒轅家的設計,願意當場接受各位的提疑和考驗。」
林雪憶不甘輕悠又出頭,立即反駁,「軒轅輕悠,你說的輕巧。當場比試脫衣服,這是一個有教養的女人應該做的事嗎?還有,現場脫衣服,和飛行事故現場完全不同,又沒有敵人更沒有火,怎麼能保證模特的發揮都是一樣的嗎?再說,這模特又不是飛行員……」
這當然都是推諉拖延之詞。
現場頓時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對,全都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吵了個不可開交。
錦業突然衝上前,搶了麥克風,對林雪憶喝道,「林雪憶,你他媽別想找借口,現在當著大傢伙兒的面,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原創。我相信大傢伙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絕不會像某些人昧著良心胡說八道幹些見不得光的事,還敢跑來惡人先告狀。」
「哥……」
輕悠上前,想將人拉回來。
錦業卻道,「小七,你要我們都相信你,現在你也要相信哥哥我。」
「哥,你要幹什麼?」
錦業只是朝妹妹們眨眼笑了笑,回頭朝台前一站,朝台前一個正在點香煙的少爺吼了聲「哥們兒借個火」,那人微微一愣便笑了,揚手就將一個銀晃晃的打火機扔上了台。
錦業接住打火機,就掐燃了火,半之前被潑了油漆的那只腿伸出,「大家看到了,這是之前不小心被人給濺上的油漆,絕對的易燃物質。我現在就點燃,有表的給哥們兒掐個時間啊,看看咱的速度,還有咱家衣料子實實在在的特異功能!」
在家人阻止前,錦業毫不猶豫地將火苗點上了褲角,火苗哧地一下,順著紅色油漆竄燃而上,速度之快,加上台上風氣一撩,火勢一下大漲。
「四哥——」
「哥,不要——」
「錦業!」
「天,小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