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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3.賣身求榮 文 / 秋如意

    「悠悠痛,痛……好痛……」

    小東西抽噎著,小小的身子在懷裡瑟瑟發抖,一隻小爪子爬上他心口,緊緊揪著,淚水愈發洶湧。

    一顆一顆,蹭落他的頸彎,那裡剛被她咬傷,溫水珠染上齒印兒,絲絲地麻癢,還有些刺痛,他沒讓護士帖紗布,這種感覺,讓他生出一種奇妙的舒適感,似乎……身體上的痛楚可以緩解心底那股愈發強烈的陣痛。

    輕輕抹去清泠泠的水痕,他低聲哄著,拍著她的背,慢慢的,就安份下來。

    他又覺出一股有趣的味兒來,兩人同眠的幾日裡,這小東西似乎特別不習慣,說自打十歲後就不曾與人同睡過,抱著她就總是在懷裡七鼓八拱,但被他一嚇,立即變石人兒。

    可到底是沒騙人,她睡著後,仍會下意識地排斥束縛她的東西,手腳亂動個不停,害他根本睡不著。所以,每每早晨醒來,他看著她似乎睡得很飽的粉紅小臉兒,就忍不住「報復」回來。

    如此數日下來,這番行動強迫加心理脅迫,也初見成效,兩人終於可以相擁安眠。

    他很滿意這種狀態,故而發現她把刀揀回私藏,也隨了她去,這幾分愚蠢的自以為是在他看來不過份,彆扭得可愛,他也喜歡。

    端起藥水抿了一口,捻起明顯削尖的小下巴,心裡便決定等這陣兒過了,掉的肉必須補回來,他俯下頭,輕輕地揉上兩片嫩肉兒,撬開貝齒,長舌探進去掂掂小丁香,藥水滑進去後,又糾纏了幾分才鬆開。

    哪料剛抽身,小東西癟癟嘴,又哭了起來:

    「苦苦……悠悠不吃,不吃……苦的,苦的……」

    那委屈得整張小臉都皺得跟小老頭兒似地,晃著腦袋脫開他的手,埋入他的胸膛,好像鴕鳥似地扎進去就不出來了。

    他先是一愣,隨即忍不住想大笑,又怕嚇著懷裡的人兒,悶在胸膛裡變成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屋角待候的女僕見了,即緊張又奇怪,更害怕主子又有什麼病發症了,忙要叫醫生,就給男人止住。

    「兌點蜂蜜來,濃點兒。」

    男人下令,聲音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識的小心輕柔。

    這一夜,光是給女孩餵藥餵水,耗去不少精力。偏偏男人執拗,彷彿伺候上了癮,絲毫不假他人之手,甚至每每在懷中人兒露出小兒般的撒嬌神態時,格外愉悅,探看半晌,也捨不得閉眼。

    向蘭溪勸了勸,最終也只能在心底歎息,將女孩餵藥吃東西的活計都讓給了織田亞夫。

    這個,也算是讓病人保持愉悅心情,有助恢復健康的心理治療法吧!雖然,這著實奢侈了些。

    隔日,向蘭溪剛睜眼就被女僕喚起,說主子有事要問,很急。他連打著哈欠,潑了兩把冷水才醒了神。

    要知道那夜裡,男人伺候著小丫頭不睡,他們也睡不得,足忙到零晨三點多,他才回了房。這會兒叫急,應該不是男人的事。

    話說這位親王殿下比他曾接觸的亞國親王都要特別,那位荷蘭外科大夫給他縫合傷口時,沒打麻藥,男人愣是連眉毛都沒皺一下,連同為男人的他們,又驚又佩服,又有些無法理解那種自虐式的倔傲。

    「八八,是什麼?」

    「八?」

    「她不喝粥,一直嚷著要吃什麼八八,把粥都吐了。」

    嗯,看得出來,親王殿下還赤著上身未及換衣。聽說親王殿下還有潔癖,可眼下看來,這個習慣在面對女孩時,完全失效。光是昨晚,親王殿下也沒少被噴過。從頭到尾,也沒見他露出噁心的表情,打理女孩時,甚至有幾分甘之如飴的欣悅之神。

    「八八,大概是她的家鄉特產。」

    「你也是亞國人,連這都不知道。」

    向蘭溪苦笑,「殿下,我亞國幅原遼闊,東西南北民俗,各不相同,有些甚至大相逕庭。我家在瀘城上海,軒轅小姐的口音雖屬南方語種,但並非我家鄉人,她大概是西南地區,雲貴川那方的。」

    男人的臉色明顯不滿,向蘭溪略一思忖,接道,「軒轅小姐在這裡還有同鄉麼,相信他們應該知道。」

    織田亞人眉心褶了一下,即招來十一郎。

    從那命令中,向蘭溪才知道,原來這兩年在上海逐漸打開局面的蜀繡名家——錦笙織造坊,在東晁竟擁有如此高的聲望,和皇家都攀上了關係。正蹊蹺,向蘭溪的大姨父正是江浙蘇一帶的大綢商,對亞國東西南北的名家織造坊瞭若指掌,且關係來往密切。

    ……

    錦笙織造坊

    「軍爺,真是辛苦您了。其實這點小事,您給個信兒,我們自己來拉就成了,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林少穆還杵著拐仗,一邊指示著家僕搬運軍車上送還的織物,都是那晚逃跑時帶上後被沒收的坊裡最值錢的貨品,一邊將個巴掌大沉甸甸的織錦袋塞進士官兜裡,裡面全是東晁大銀元。

    士官嚴肅的面容稍有鬆動,口氣頗為鄭重地喝道,「下官奉左大將軍之令,特來送還貴坊物品,這是下官應盡的職責,林先生不必客氣。」

    隨即又壓低了聲,說,「林先生是難得一見的誠信商人,連公主殿下都十分青睞貴坊的織品,希望林先生能一如既往地為我帝國效力。」

    林少穆連忙感恩戴德地點頭稱是,又讓管家給隨行的幾名士兵打點了些銀元,終於將人送走。

    恰時,一大早便被招去荻宮的林雪憶回來了,看到送還的重要織品,亦驚喜不矣。

    林少穆見她回來,連忙關切地詢問事由。

    「輕悠生病不愛吃飯,想吃家鄉的糍粑。親王殿下不知道粑粑是什麼,所以……」

    這一聽,林少穆就打斷了話,「哼,我道是什麼要緊事,天沒亮就把你拉去。原來就為了吃個小零嘴兒,這丫頭不但愛闖禍,還是個嬌氣包。也不想想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

    一邊的數落,林雪憶也沒做解釋。

    這時管家上前詢問織品如何處置,因他們被捕後宅子被抄,倉庫已毀無法存放。

    林少穆這才打住抱怨,「全部裝上車,這兩天我們就打道回亞國。打死我,我他媽也不稀罕留在這鬼地方受什麼皇家青睞!」

    林雪憶訝然,「表哥,你想走,這怎麼可能啊?」

    林少穆恨道,「我試過了,左大將軍給的通行證到港口,沒有人敢攔。」

    林雪憶皺眉,「我已經答應親王殿下,給輕悠做糍粑。而且,我聽說其他被抓的人有機會生還,畢竟一同出來,不能丟他們下不管。」

    林少穆沉默半晌,點頭,「的確,不能丟下自己同胞任東晁狗欺凌。」眼光掃到林雪憶手上又捧回的精緻食盒時,口氣憤然,「至於那個貪生怕死賣身求榮的軒轅輕悠,就讓她自生自滅!」

    林雪憶思及荻宮所見,只是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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