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夫——」
明仁帝看到雪白卵石階上的殷殷血跡,再也忍不住,駐足大喝。
從鬥獸場行來,短短一截路,男人抱著女孩,就算腳步時有踉蹌,無論如何也不借他人之手,強硬固執得可怕。
明仁帝這一吼,他的禁衛軍,週遭護送的荻宮侍衛,十一郎,向蘭溪等人,全都頓下步子。
可織田亞夫彷彿聞所未聞,胸口一個重重起伏,大步朝前走。
事實上,以向蘭溪的觀察,面色蒼白、嘴唇烏紫的俊美男人,失了那麼多血,他的點穴手法只能緩解也僅是杯水車薪的效果,按尋常人這狀態早就倒下了。
到底是怎樣的執念在支撐這個矜貴驕傲的男人,愈發令人不勝唏噓。
眼下,親王殿下依然顧我,皇帝陛下已怒極欲發,兩方人馬都躊躇緊張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最終,眾人還是各擇其主跟隨之。
明仁帝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瞳仁瞬間收縮,冰冷狠戾,全不若在人前時的溫醇好欺。
前行的人突然便停下步子,抬眸朝外望了望,隱約似有人聲傳來,墨挑似的劍眉微微一蹙,便道,「陛下,這荻宮殿,是否仍為臣之御所?」
明仁帝眸色一斂,急道,「亞夫,你在胡說什麼。這荻宮殿是太上皇他老人家在你十六歲成年時,親自賜予的世襲爵位。沒有人敢違逆上皇的旨意,朕亦如是!」
若非在與俄國人談判中大獲全勝,按照皇室內制非純東晁血統的織田亞夫根本不可能獲得親王封號和私家宮砥。這都是用他的機智,以及重傷臥床一月險些命不保,無數鮮血汗水換來的。
當年他還不是東宮太子,有幸目睹男人與俄國人一戰,最清楚織田亞夫為了獲得今日的一切付出了多少常人想像不到的艱辛,受過多少屈辱。
所以,他更不希望他為了一個女人,還是敵國女子,為人詬病,葬送多年籠集的聲勢和名望。
男人收回目光,落回懷中人兒緊鎖眉頭的血污小臉上,清冷的目光染上一層薄霧,道,「既然如此,陛下又何以應允外人,在宮中肆意而為?」
話落,明仁帝臉色僵冷下去。
十一郎望向院外攢動的人影,眉頭緊皺,事實上剛才走出鬥獸堂時,他們都聽到了被皇帝陛下攘開的左大將軍,在短暫失神後立即捲土重來,以「刺客」為名迅速將貴族們護送出宮,並下令隨行兵士駐守「案發」現場,看管住鬥獸場的相關人員。
至於宮外的情況,從匆匆趕來的門衛表情也能略知一二。不出所料的話,左大將軍定會以皇帝仍在荻宮為借口,為防兇手出逃,讓隨駕的百餘士兵圍困親王宮,實則軟禁。
然而,這一切的發生,明仁帝並沒有出言喝止,以默許的姿態任事件發展下去。
織田亞夫的言外之意,明仁帝不可能聽不出來。
十一郎接過輕悠,織田亞夫由兩名侍衛扶回了房。
「傳朕旨意,左大將軍及其所有下屬,不可以任何理由駐留親王宮砥,立即全部撤出。違令者,以叛國罪論處!」
明仁帝咬牙下旨,一名禁衛領命離開,很快園外的嘈雜聲消失掉。皇帝憤憤然一甩袖幅,進了主屋。
……
可是,當明仁一進屋時,看到的情形令他將將舒展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那個亞國女孩居然也被帶進了向來只有男主人的房間,而且所有的大夫醫生都圍在女孩身旁,身為男主人自己卻只有一個帖身的忍者侍衛和女僕在幫忙清理傷口。
「亞夫,你到底想幹什麼?」
織田亞夫緩緩吐出一口氣,瞧得明仁帝一陣膽兒顫,還想叫罵卻不得不按捺下了衝動。
半開的眼簾,淡淡睇了眼幾乎已被逼至極處的皇帝,聲音低啞中透出明顯的虛弱,卻依然不改驕傲本色,「正如陛下所見!」
「你……」
縱有千萬不是,可現在也不是當面發作的時候。
明仁帝一時扼腕,怒瞪著男人無言以對。他怎麼能夠忍受一個敵國女子玷污了荻宮殿的光榮名譽!
室內血腥瀰漫,人影來往間一盆盆血水血布團被端出,低淺的嗚咽偶伴幾聲尖叫,焦慮埋眼,氣息躁動,暗中僵硬對峙的死寂在小心翼翼的眉眼間悄然傳遞著一觸即發的不安。
女僕的腳步聲急促靠近,門推開時,稟報道,「殿下,艾伯特大夫來了。」
本來看似已經昏迷的男人竟然抬起眼眸,眸底一片充紅地看著臉色驚訝的艾伯特,口氣卻比往日健好時更沉重而嚴酷,「救她,我不准她死!」
艾伯特立即接過了向蘭溪的診治,兩人迅速交流著輕悠的情況。艾伯特在做了基本的檢察後,驚訝於向蘭溪準確的判斷,同時發現他的腿傷,讓跟來的護士處理。
兩人略一討論,得出了一個緊要的結果。
「她氣血極弱,血壓太低,子彈嵌在斷掉的肋骨上,動手術的話恐怕支撐不了。必須輸血!」
織田亞夫費力地撐開眼,看著女僕已經清理乾淨的那張小臉,蒼白得像張薄紙,白森森地可怕,微張著唇兒呼吸,可是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她胸口有起伏,彷彿隨時都將逝去。
心底那股緩慢侵噬的恐懼感,幾乎揭去他的呼吸,眼前閃過一片片黑花。
明仁帝一見男人的眼神,強壓下的怒火再次爆發,「亞夫,你要敢給我亂來,朕就把之前下的令全部收回。」
哪料只得男人一個冷哼,「陛下,君無戲言。您要反悔,君威何在?令臣等何以信服!」
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脅,可偏偏他捏住了帝王的七寸,令帝王半晌無言以對,氣得漲紅了俊臉也只能乾瞪眼。
艾伯特瞧出些端睨,即道,「要輸誰的血,還必須先驗過血型,匹配的才能輸,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皇帝陛下厲喝一聲,眾人紛紛抽血驗型。
「軒轅小姐的是a型血,這是常見血型。」隨行來的護士很利落地拿出了結果。
然,織田亞夫也不管任何人阻止,將自己的血滴在了化驗用玻片上。明仁帝怒極之下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要求驗血。
艾伯特看到檢驗結果,神色凝重,「陛下是o型血,屬於萬能獻血型。兩個侍衛是ab型血,不合適。兩個女僕中有一個a型,可以抽取適量。親王殿下……」
明仁帝立即揮手打斷,「就抽女僕和我的,應該夠了。再不行,把荻宮殿所有的僕人都叫來驗血。她那麼小個身子,需要多少血。再找一兩個差不多該夠了吧?」
「……呃,足夠了。」艾伯特瞥了眼彷彿已經昏迷過去的男子點頭應下,立即讓護士準備手術。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大勢底定時,男子卻突然睜開了眼。
「本王的血型是什麼?」
眾人著實一僵。
明仁帝再次奪去全場主權,哼道,「亞夫,今日你是不是要氣死朕才甘心?」
「本王只想知道本王的血型,何來陛下所言之罪?」
「你還敢跟朕狡辯!」
男人的氣息漸弱,卻不掩臉上諷色,一字一頓道,「陛下若真當本王為荻宮之主,何以在此指手劃腳,行喧賓奪主之事?」
明仁帝再次氣結。
「親王殿下是a型血。」艾伯特歎息。
「那本王也抽一份去。」
頓時,眾人全傻眼。
明仁帝徹底失態大叫,「織田亞夫,你不要命了你!朕絕不許你再任性下去!來人,把這個女人扔出荻宮殿。你們立即給親王診治,不准拖延。」
兩個強壯的禁衛立即衝進屋中,推開女僕,拖起床上昏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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