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我一直都要你(1)
水瑤心七上八下,又痛苦矛盾,她失魂落魄的問:「皇上,你會放王爺一條生路的對不對。」
龍軒然想了想道:「只要事情弄明白了,皇弟認錯,朕會給他一條生路的!」
水瑤閉上了眼睛,掙扎著,許多陰暗羞辱的事情在心底翻滾著。
她掙扎著,要不要說,怎麼啟齒,過往的種種讓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手扶住了一邊的椅子,蒼白著臉,許久後終於開口道:「好,我告訴你,我告訴你,那年……那年,我以為你休書休了我,我很傷心便離開了,是我不好,我不相信你,如果我相信你對我的愛,我就不會輕易被休書騙到。」
「出了極樂山莊,我遇到了楚天殤,他帶走了我,殺死了周圍所有知情的人,我看著那裡血流成河,聽著無辜者的慘叫聲,卻無能為力。」
「我被帶到了魔教,關在了密室裡,我看了你留給我的信,我才知道,你根本沒有寫休書,你要我等你回來,我錯的多離譜,還傻傻的傷心難過,離開,落在楚天殤手裡。我覺得我是活該的,可是,我腹中的孩子是無辜的,跟著我受牽連。」
「他得知我有了身孕……逼我拿掉孩子,逼我喝下打胎的藥,可是,那個孩子,我的妞妞好頑強,她竟然安然的還在我肚子裡,當時,我多高興,我想,那是上天給我禮物,所有即便是有人想要奪走,也注定會留給我的。」
「我盼著妞妞出生,希望她能順利來到這個世上,服侍我的阿婆,看我可憐,看我對孩子的期盼,她偷偷送給我一個長命鎖,保佑妞妞將來長命百歲,能順利出生。我把長命鎖掛在自己脖子上,希望妞妞能沾點好運氣,不要再受到傷害,等著出生了,我把長命鎖給她戴上,保佑她長命百歲。」
「我每天想著給肚子裡的小傢伙起名字,男孩子就叫龍傲天,女孩子就叫龍鳳舞,小名就叫妞妞……妞妞不是別人害死的,是楚天殤,他是禽獸……他是禽獸。」
水瑤說著痛哭失聲,身子軟軟的坐在地上,眼神恍惚,滿臉痛苦。她完全陷入了過往的痛苦回憶之中,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顫抖著,無助的可憐,她依然在害怕著,哭了許久才哽著聲音道:「我是個骯髒的女人,骯髒的女人……那一天夜裡,我正睡著,醒來的時候看到他在我身上……我感覺痛……流了好多血,可孩子就是出不來,我快要死掉了,我覺得我當時真的要死掉了。」
「後來他點了我的穴道,有人用刀子……冰冷堅硬的刀子,割開我的肚子……孩子被取出來……我看到了是個女孩子,我的妞妞,我的孩子……我好髒,我好髒……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不能了,我都覺得自己噁心,我不想看到自己的身體,也不想看到你,我沒有辦法面對你。」
「我想死掉算了,可是我還是這麼噁心的活著……一遍遍的想著骯髒的記憶,痛苦的記憶,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乾淨點,甚至你碰我,我都會覺得我弄髒了你。」
「我想過告訴你,可是那樣的骯髒記憶我無法說出口。我不想說,也真的不出口。我不能要你了,因為我自己無法接受自己,我像個懦夫一樣逃避著你,躲著你。我再也不要了,不要你了……不要了。」水瑤說著雙手捂著臉,嗚咽的哭了起來,悲痛欲絕。
龍寒烈的淚,順著剛毅的臉無法控制的流下來,心好像被凌遲了一樣,他手裡的劍掉在地上,大步走過去,緊緊地擁住了水瑤,失聲痛哭,「水瑤,乖,聽話,你能要我,能要,為什麼不能,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不要再逃了,因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水瑤突然推開了龍寒烈,滿眼狂亂的望著他,哭吼道:「不……你不懂,我的真好髒,為了殺了他,為了逃走,我順從他,因為,我不聽話他會把我丟給別的男人。所以我學乖了,我聽話,因為我要活著,活著就能報仇,他以為我終於妥協了,所以放鬆了警惕,我對他下毒,我刺了他一劍,可惜了他沒死,又把我關起來。」
「攝魂和雲墨救了我,我終於逃開他了,可是,我已經不是我了,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有了小然後,我更害怕,害怕他知道他的娘親其實是一個骯髒的女人,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我不敢和你在一起,我怕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龍寒烈的女人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不,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龍寒烈失控的哭泣著,緊緊地抱著水瑤顫抖的身體,傷心欲絕的低吼著。
心如刀割,撕心裂肺的痛著,他的小瑤兒,小瑤兒,怎麼就受這麼多苦,該死的是他竟然什麼都不知道,不能守著她,不能安慰她,不能救她。
龍寒烈將哭的不可自已的水瑤橫抱在寬厚的懷中,他俊美的臉上都是淚痕,眼中都是痛苦和心疼,轉過身對龍軒然說了一聲謝謝,便抱著水瑤向外走去。
水瑤的手緊緊地揪著他的衣服,臉埋進他的懷裡,已經無心去顧及此刻情況的怪異,為什麼龍軒然會這麼輕易讓龍寒烈離開,為什麼龍寒烈會向龍軒然道謝。她的思緒完全沉浸在過去痛苦的回憶裡和對未來的迷茫中。
外面的人閃開一條路,讓龍寒烈順利的出去,就著月色,龍寒烈看到懷裡的人兒蒼白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閉著眼,皺著眉,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打濕。他大步的向宮外走著,也忍不住低頭親吻她的臉頰,低低的呢喃,「瑤兒,我們回家,回家!」
水瑤一直沒有說話,任由這副寬厚而溫暖的懷抱抱著她,她不知道,她渴望卻又逃避了多年的溫情和此刻這樣的安全感會彌留多久。
這些年,她忍的心都枯竭了,她渴望他的愛,渴望他的懷抱,渴望和他在一起,渴望靠近他,可是,又害怕,害怕靠近。
因為骯髒的過去,她不斷的逃離,不斷的將自己愛的男人、將這溫情和懷抱推的遠遠的。那種想靠近卻又不得不遠離矛盾痛苦心情,還有那不堪的記憶撕扯著她的心。
一個女人失去了貞節,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再也不配得到愛,意味著她是個污點,自己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何況是別人。龍寒烈,一個愛她的男人,會如何?她甚至開始明白母親的心情,甚至不再記恨母親的拋棄。
這些年她忍的心都要碎了,以為會這樣隱瞞下去,以為過往的不堪會一直隱藏在心底,從不想這麼挖出來給別人看。可今天,一直想要隱瞞的不堪往事,一直啃噬著自己心的骯髒往事,卻這樣暴露在心愛男人面前,這種感覺不好受。心血淋淋的痛,可是,卻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卸下心中千斤重擔的水瑤在回王府的路上,想著想著也睡著了,那樣放鬆的睡著了,在自己心愛的男人的懷裡,像個孩子一樣,安然的睡著了。
龍寒烈抱著她回到翠微閣,一刻也不願撒手。抱著這個瘦弱而吃盡苦頭的女子,他的心情久久地無法平靜,想起她說的每一句話,他的心就忍不住抽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拂去她心中的傷痕,抹去她的痛苦。
腦海中忍不住會想她被囚禁的淒楚,她失去妞妞的時候的痛苦絕望,想著她身體被割開一個口子時候的疼痛,想著她這些年為了這些傷害,覺得配不上他而一再逃離所受的苦。
想著他們的孩子妞妞,想著被他丟掉的銀鎖,想著水瑤當時哭泣著求他的模樣,他恨死了自己,原來,那是她唯一可以去弔念妞妞的東西,所以她那麼在意,妞妞是她心底最深的痛,所以失去妞妞後,她不會講話。龍寒烈的心痛的要裂開,四肢百骸都泛著痛,貼著水瑤的臉,忍不住落下淚來。
第二天一早,水瑤醒來,望著熟悉的屋子,心裡有一刻的呆愣,她突然想起了夜裡龍寒烈挾持龍軒然的事,想起了自己情急下將所有的事全盤托出的情景。
一切,好像沒什麼改變,皇帝沒有砍龍寒烈的頭,而她依然是她,那個有著骯髒過去的她,而龍寒烈已經不知去向,枕邊一片冰冷,那個溫暖的懷抱似乎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