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納妾夜(2)
沒侍寢過?有點不可思議。水瑤想著,露出一抹澀澀的笑,何必想太多惹自己心煩呢?
瑾兒剛走,水瑤正想休息一下,卻聽到秋嬸有些喜悅的聲音喊道:「王爺……奴婢給王爺請安!」
水瑤轉身,果然看到了龍寒烈,他不知何時進來,無聲無息的,冷漠的眼神,不帶任何情緒的臉。卻俊美無雙,玉樹臨風。
好像,很久很久,沒見他,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他冷漠疏離,眼中無恨無愛。她不知道自己呆愣了多久後才回神,慌忙福身請安。
他擺擺手,淡淡的道:「免了!」
秋嬸識趣的退下,屋子裡剩下了他和她。
他高大的身軀向她走來,站在了桌旁,看到了她畫的山水畫,伸手拿起來,端詳了一下,黑眸掃向她,「你還記得這裡。」
水瑤低頭,她怎麼會忘記,除非她失憶了。走過去,為他倒了茶水,伸手指了指椅子,請他坐。
龍寒烈一撩衣擺,穩穩坐下,手指輕沿著杯口,沉默許久後問:「你可識得吳道子?!」
水瑤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神,被驚慌代替,小臉也變得沒了血色,惶然的望著他。
「他救過你?」
救她,算是吧,她點頭,不安。不安,席捲著她的心,小手緊張的絞在一起,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你向他討的的墮胎藥?!」他的眸子那樣的深沉,有著質問的神色。
原來是這樣,緊張一刻間消失,水瑤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十郎的眼,慢慢地點頭。
龍寒烈手指下的茶杯,茶水濺了出來。他也站起身來,盯著水瑤的臉,一字一句的道:「做好夜奴的本份,懂?」
水瑤慢慢福身,是,她一直很本份,以後也會。
他又拿起了那幅畫,修長的手將畫揉了,勾唇一笑,「這畫,畫的不怎麼樣。」
紙團被他揮手扔在了窗外。
水瑤的心寸寸冰冷,疼痛。
他不再猶豫,大步離開。她僵直的站在那裡。
原來他離開這些日子是去查她的事。查出的結果,讓他該死心了吧,水瑤笑了,笑的心痛。也許不久後她就可以出府了。
秋嬸說,王爺不見得很待見瑾兒,回王府這麼久,都沒同房過。水瑤聽這話的時候,竟然自私的感覺心痛減少了些。
可是,其實不是王爺不待見瑾兒,只是,他珍惜著她,因為,龍寒烈要用轎子把瑾兒納入王府。
這消息,讓王府上下也熱鬧起來,太妃更是高興的合不上嘴。王爺納妾,那也是不容馬糊的,自然也不會失去了體面,定會風風光光的。
王府上下準備著,瑾兒也暫時被安排住在了王府外的一處宅子。等待著王府準備好的那一天用轎子抬進去,做新娘子。
瑾兒被龍寒烈抱著進王府的那一天,水瑤心裡就有這樣的意識,只是真到了這天,她看著周圍的任何東西都變了顏色,只有灰色。
王府的丫頭送來了錦緞和上好的絲線給水瑤。說是王爺的吩咐。要她繡一對鴛鴦枕,因為瑾兒在王爺面前大讚水瑤的手工好,所以王爺便要水瑤繡一套鴛鴦枕。
秋嬸憤憤不平,為水瑤心疼,雖然她不知道水瑤的心思,可是,她覺得女人在這個時候,哪有不難受的。自己的男人有了新歡,還要自己做嫁衣,這誰能好受。
水瑤一針一線的繡著,要趕在納妾前做好,繡那對兒鴛鴦的時候,她的手被針扎破了好幾次。
沒日沒夜的趕了幾天,鴛鴦枕套秀好了,負責納妾事宜的管事嬤嬤說,這納妾也有講究的,誰繡的就要誰去給套上,吉利,不然會觸王爺霉頭。
水瑤盯著那鴛鴦枕套,呆呆出神,每一針線,好像都繡在了她的心上。
嬤嬤催促她,拉著她走,帶著她來到了新房,雖然納妾比不上娶妻那麼隆重,可也佈置的喜慶。
水瑤傻傻的想起了她成親的情景,腦袋好亂,好亂,她努力地甩去一腦子的混亂。
沉重的腳步走到床前,動手將枕套套上。臉濕濕的,有溫熱的液體落在手背上,水瑤伸手摸了摸臉,她怎麼流淚了。背對著嬤嬤,將淚擦乾淨,然後回身,笑了笑,套好了。
納妾的一切事宜都準備好了,王府一片喜慶。綠色的轎子從王府後門抬著新人進來。
雖然不能走前門,雖然,只能是綠色的轎子,可是絲毫不顯得冷清。吹吹打打很是熱鬧。
這一切,都是別人的精彩,而水瑤,只覺得想睡覺,或許是趕著做鴛鴦枕套沒休息好,她倒在自己的床上沉沉的睡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有人推她,喚她的名字,她才勉強醒來。此時天色已黑。就著燭火,她看到了秋嬸憐惜的眼神,臉上竟然有淚。
水瑤一怔,秋嬸,為什麼哭,不要哭。水瑤忙伸手為秋嬸擦去眼淚,她努力的讓自己微笑,用微笑告訴秋嬸她很好,只是太累了,才睡著了,沒事的。
秋嬸一臉的為難和同情,低聲道:「奴兒,王爺……王爺讓你今夜去侍候著。」
這才是秋嬸為她落淚的原因吧。今夜?不是他納妾的日子嗎?還要她服侍嗎?水瑤起身,不解的望著秋嬸。
秋嬸搖了搖頭,歎息道:「要你去守夜,王爺的心,怎麼這麼狠呢!」
水瑤的心重重地抽搐,狠狠地刺痛著,守夜,他的納妾夜,讓她去守。
要她看著他們洞房,看著他們親熱,看著他們恩恩愛愛,看著他們在床上纏綿。腦海中想起了和龍寒烈的那一次,他灌滿她的身體,問她,我娶妻納妾,會這樣吻別的女人,撫別的女人,愛別的女人,你也希望嗎?
她點頭,她當時的答案是點頭。水瑤突然一把抱住了秋嬸,緊緊地抱著,心揪成了一團,好想抓住什麼。心裡哭著喊,秋嬸,我好痛,抱抱我,我好痛。
秋嬸心疼的抱住水瑤哭,拍著她的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她此刻覺得,也許水瑤並沒有平日看著的那樣沒心沒肺的什麼也不在乎。只是將最直接的感覺埋藏在心裡,她的心裡有王爺,肯定有。
秋嬸哽著聲音道:「奴兒,要不我去求求管家,讓管家求王爺,換個人去。」
水瑤重重的喘氣著,那種尖銳而沉重的痛,慢慢地消失,她冷靜了下來。鬆開秋嬸,怔怔的呆愣著。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管家催促聲。
秋嬸起身摸了摸眼淚,看了一眼水瑤,走了出去。水瑤聽著門外傳來了秋嬸苦苦的哀求聲,還有管家無奈的聲音。
水瑤下床,整理衣衫,走到銅鏡前,看著自己蒼白的臉,好像失去靈魂一般。她揉了揉臉,頓了一下後轉身向外走去。
秋嬸還在和管家哀求著。其實他們都知道,王爺的命令,在這王府就是聖旨。
外面竟然飄著鵝毛大雪,真是個好兆頭,瑞雪兆豐年不是嗎?
秋嬸看她出來不再說話,管家也有些為難的看著水瑤,水瑤突然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管家愣了一下,隨即道:「走吧!」
管家走在前面,水瑤跟在後面,向新房走去。管家給她說,今夜要注意的事,要做的事,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來到目的地,她看著貼著喜字的門,彷彿那門是她通往地獄的門,她在門前站了許久,直到管家說:「進去吧。」
她回神,抬腳走了進去。身體微微顫抖,瑾兒一身喜慶的大紅衣服坐在銅鏡前,笑顏如花。
她是夜奴,而瑾兒是妾。
瑾兒回頭看到了水瑤,一臉懊惱的道:「奴兒姐姐,幫我弄一下頭髮好嗎?後面的那些我夠不到!」
水瑤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伸手為瑾兒拆去了一頭煩瑣的髮式。奴不用任何形式,只需要供主人需索。妾,比奴高一籌,又納妾儀式,有了身份。
只是不用揭蓋頭,不用挽同心結,只需要穿著紅嫁衣,散開一頭如墨的發,等著新郎回來。
水瑤為瑾兒解開發,瑾兒才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美麗的好像盛開的花。
「瑾兒!」
一道低沉而好聽的男性聲音在水瑤身後響起,她的背脊一僵,低頭退開了瑾兒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