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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十八章 關洛爭雄·五十二 文 / 簡單老楊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短短的一瞬,又甚至是一年。楊誠眼睜睜看著飛快旋轉的大盾就要觸及自己的腰腹,卻沒有絲毫的辦法可以逃避,當下禁不住黯然閉上雙眼。他不願也勿需死不瞑目:雖然還有許多未了之事,可真正這一刻來臨時,除了一絲惋惜,他的心裡並沒有多少遺憾。至於恐懼,在個時候早已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預想中的攔腰截斷並沒有發生,甚至刺入自己背心的劍尖也在劃破皮膚後未有寸進。自己已經死了嗎?為什麼會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呢?緩緩地睜開眼睜,楊誠不由有些迷惑:大盾仍在自己面前旋轉著,不過卻並沒有像之前那般前進;原本應該透過自己前胸的黑色鞭身,已從自己脅下穿過。這是怎麼回事?對方難道不是想殺掉自己嗎?那殺意、毫無留殺的進攻,楊誠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斷定自己之前的感覺。

    「老二、老三住手!」低沉而略顯疲憊的聲音從盾後響起,盾面旋轉的速度緩緩變慢,接著向外傾斜,露出了那位持盾儒的身體來。持盾儒眼神閃爍,看著楊誠疑惑的眼神。竟然露出了一絲戲謔地笑容,似乎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他地一個惡作劇一般。

    感覺到持盾儒對自己似乎已經沒有了惡意。楊誠不由轉頭回望,只見黑色的長鞭越過自己,竟然直透那名孿生殺手的左眼,瞬間便將其擊斃。而他仍然怒睜的右眼則寫滿了疑惑與不甘,恐怕他做夢也沒想到,就在大仇即將得報的瞬間。竟然會遭到算得上是同伴的進攻。「咚!」楊誠身體地微動結束了最後的平衡支撐,孿生殺手猶自站立的屍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手中仍然緊握劍斜指天空。楊誠回轉過頭,似乎仍未從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中回過神來:「你……」

    「嚇到了吧。」持盾儒笑了笑,右手一抖,細細的鞭身如同有生命般纏回他的右腕。「我竟然被你兩句話給說動了,哈,你說得不錯,這或許是我們唯一能為潘家改變命運的機會了。」瞥了一眼楊誠身後那具冰冷的屍體,持盾儒的臉上竟有一絲如釋重覆的神情:「那傢伙已經遲到了。我就算做件善事,讓他盡快趕上他地兄弟吧。」

    楊誠聞言頓時明白過來。自己有感而發的兩句話,竟然救了自己一命。不過事情恐怕並不是那麼簡單,最初這持盾儒應該還在猶豫之中,畢竟現在能夠給潘家一線生機地,也只有他這個潘家的「故舊」了。只不過當時那孿生殺手潛伏在旁,由於儒們生理的缺陷。想要將其滅口並非易事。憑他們在潘家的地位,其行為完全可以代表潘家的立場,一旦讓另外兩家得知,只怕潘家會立即遭至滅頂之災。

    直到那孿生殺手見自己竟然化解了三人的必殺之擊,顯示出不遜於三人地實力後,這才按捺不住,想要助三人一臂之力。直到這一刻,恐怕持盾儒才真正做出了決定,將原本攻向楊誠的殺著改向毫無防備的生殺手,一擊斃命。知道了事情的前後。雖然已經沒有危險了,楊誠心中仍是寒意大冒:若不是自己曇花一現的心境轉變讓自己化解了對方連環進攻。恐怕就不會有現在這個變局了。說起來,這至死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如此的孿生殺手,反而才是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

    「誠哥,你沒事吧?」劉虎長刀緊握,一臉著急地問道。雖然剛才的變化他也看到了,不過卻並不知道其原因,況且楊誠和那儒相隔如此之近,若是驟然下手,似乎已經失去「神威」的楊誠斷然抵擋不住。不過他也不敢太過靠近,那麼近的距離,不是他可以救援得到地。

    「沒事。」楊誠揮手示意,接著略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面前地儒。倒不是因為對方的樣貌奇特,而是那面詭異的大盾。要知道剛才這名儒是完全藏身於大盾之下,而大盾又在飛速的旋轉,任是誰在這樣的旋轉之下,恐怕都得暈頭轉向了,偏偏他還能用長鞭做出精確的攻擊。這一看之下,才恍然大悟:原來對方手握的地方有一滑柄,只是大盾繞著滑柄在轉而已,而大盾邊緣的八片刀刃也是微微傾斜。恐怕做出這件兵器的人,也是就是從小孩子常玩的那種風車得到的啟發吧。

    「不知三位是否能左右閥主的決定?」解決了心中的好奇,楊誠立即將心思轉到正事上來。他戰前的兩句雖然是有感而發,不過卻也並非無的放矢。三家之間雖然現在已生猜疑,不過並未完全決裂,自己仍需要一個突破口,徹底地將三家分化瓦解。雖然目前關中的形勢已經在朝著向自己有利的方向而走,不過楊誠希望這次的平叛之戰能夠少一些流血,為天下多保存一分根本。

    「不知忠勇侯是否能左右朝廷的決定?」持盾儒將大盾豎在地上,並沒有直接回答楊誠的問題,反而直視著楊誠的雙眼,一臉肅然的問道。他的身材比大盾小了不少,此時卻並沒有讓人感到一絲滑稽,反而透出一種強大的氣勢,只屬於強者的氣勢。

    劉虎把楊誠身後一拉,將其置於自己身後,搶著答道:「皇上已經詔告天下,平叛事宜由忠勇侯所決。他的話,當然就代表朝廷的決定,用不著左右。」從對方的眼神中,劉虎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對方地殺機並沒有完全消失。只怕一旦楊誠不能滿足他們的期望,便會再度動手。這三人看來也是忠義之士。受潘家多年地厚待,自然要圖報。他們能為了楊誠的兩句話冒險殺掉另外兩家派出的殺手,同樣也可能因楊誠不能為潘家帶來好處而改變立場。他們心中沒有善惡之分,只有利益的驅動。

    楊誠當然明白劉虎此舉的目的,不過他卻並不擔心,

    自己面前地劉虎拉開。正氣凜然地說道:「之前我已只誅首惡。雖然閥主也在其列,不過若閥主能大局不可挽回前便表現出誠意的話,則功過相抵,我楊誠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保其善終。」

    劉虎聞言不由一愕,連連拉了幾下楊誠的衣角。三家叛亂,潘澤林作為潘氏閥主,絕無可恕之理。之前楊誠那寬鬆得異乎常理的平叛方略便已讓劉虎極是擔憂了,三家勢大時。這作為權宜之策朝廷或許還不會說什麼。隨著楊誠的謀劃一步步的實現,三家的敗亡趨於明朗。恐怕朝廷便不會真的讓楊誠總攬平叛事宜了。

    陳博掃平豪門大閥的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等他重回長安時,免不了要趁勢對這些與叛亂扯上關係的世族進行大清洗,作為領頭叛亂之一地潘氏,又豈能獨善其身。況且朝中大臣多出庶族,在掌權之初時便表現出對世族勢力極度排斥的傾向。一旦平息叛亂,也絕不會放棄這個打擊世族地絕好機會。他知道楊誠一向言出必行,如此一來今後便免不了與朝中大臣甚至皇帝發生直接的衝突。楊誠又沒有什麼城府,雖然心中耿直忠義,不過卻難免會惹上不小的麻煩。

    「陳氏卑劣,只不怕忠勇侯到時也做不了主吧。」持盾儒顯然也並不是只知道殺戮,長期寄身於潘家,對於這百餘年來皇家與世族間的爭鬥也瞭然於胸,當然不會因楊誠這一言而輕信了。

    楊誠微微皺眉,接著果決地說道:「只要閥主幡然悔悟。為平息天下紛爭而傾盡全力。有楊誠在,潘氏不亡!」他心中的頭等大事。便是結束百姓的痛苦,早日還天下一個太平。至於其他種種,在這件事上都渺小無比。

    「不可。」顧不得忠於潘氏地三個儒在場,劉虎急聲阻止。劉虎清楚的知道,潘家必亡,不管他們做出什麼,也無法改變。楊誠此言雖然於分化三家、平息叛亂有大益,但卻也將自己和潘家綁在了一起。再加上若真力挽狂瀾平息叛亂,主幼而功高,只怕連章盛的結局也無法享受。

    「不用再說了。」楊誠斷然制止了劉虎的話,極具誠意地說道:「請將我的話轉告閥主。另外若閥主能說動顧氏,則是天大之功,於潘氏將助益良多。」潘氏和顧氏兩家的兵力已經消耗無幾,不過其暗藏的實力仍然不容小窺,若真的能令兩家同時倒戈,鄭氏孤掌難鳴之下,便可一戰而平了。

    持盾儒深深地看了一眼楊誠那清澈堅定的眼神,竟露出一絲感激之色:「老夫就先替潘家上下感謝忠勇侯之大德!」說罷竟畢恭畢敬的深深一鞠。「若忠勇侯不能兌現今日之承諾,我們三兄弟就算捨了老命,也會取你性命!」冰冷地聲音隨風而逝,三人已經消失無蹤。

    「這下好了!」楊誠握了握拳頭,臉上露出了興奮之色。他本來能完全分化三家完全不報多大的希望,卻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意外地收穫。這三人名義上只是潘家的死士,不過實則與潘澤林是友非僕,對其決策的影響幾乎比潘氏核心的成員還要大。既然這三人已被自己說動,那潘家便至少有九成倒戈的可能。潘家雖然兵力所剩無己,但依附其下的勢力也並不少,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立功贖罪,他們絕對會予以鄭氏沉重的一擊。

    「誠哥……」劉虎欲言又止,眼神不由有些複雜起來。第一次,他深切的感受到自己與楊誠之間的距離漸行漸遠。這種感覺讓他心裡極為痛苦和矛盾,但卻又自知無力改變。

    「你呀。」楊誠回身按住劉虎雙肩,微笑道:「不要怪我,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怕我以後無法兌現今天的諾言因做出不智之舉。可是……」楊誠長長的吸了口氣,遙望南方,露出期待之色。「為了天下早日太平,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等這件事了後,我便帶著孩子和你嫂子歸隱林泉,才懶得與他們斗呢!」

    劉虎並未答話,眼神卻有些黯淡。楊誠深有感觸地說道:「你知道嗎?剛才我感覺自己就要死的那一刻,竟然有些害怕。不是怕死,是怕你冒失之下,急於為我報仇。雖然我們當初說過要共生死的,但我卻希望你能活下來,好好的活下來。憑你之能,仍然能夠平息這場叛亂,讓我不至於死不瞑目。答應我,若是我以後真的有什麼不測,你一定要冷靜,就像你平時那樣。」

    劉虎先是眼眶一熱,接著眼神又有些閃爍不定,好一會才漸漸平靜下來,咬了咬牙,似乎在心中做出什麼決定似的:「誠哥在我心中一直比親大哥還親,若能選擇的話,我寧願選擇我死!不論誠哥要做什麼,我都絕對支持你!」

    楊誠笑著搖了搖頭:「剛才我才明白,活著是多麼的美好。有那麼多事需要自己去做,有那麼多人讓自己牽掛與留戀。所有人大概都是這樣吧,我們又有什麼權力去剝奪他們對於這一切的牽掛與留戀呢?今後我們都不要輕易言死,也盡可能讓更少的人流血吧。」

    其實在征北戰場上,他和楊誠也經歷過無數次生死的關頭,不過卻從來沒有像這天一樣生出如此多的感觸。或許真的如他所言,是因為牽掛與留戀更多了吧。看了看似乎已經變得陌生的楊誠,劉虎暗暗的歎了口氣,自己的牽掛與留戀呢?

    「走吧,兩日後一戰,盡量迫敵投降,殺戮能免則免吧。」楊誠長歎道,拉著劉虎向雍門要塞方向走去。戰爭還遠沒有結束,殺戮仍然無可避免,但楊誠心中卻已生出了倦意。無數鮮活的生命結束於殘酷的戰爭之中,所為的不過是少數人的權力與**,這,真的有意義嗎?究竟自己的雙手還要染上多少鮮血,才能真正結束殺戮呢?

    晨風嗚咽,似乎在回答楊誠的疑問,又似乎在為即將在數百里外的潼關所展開的殺戮而悲鳴。神箭傳說第七卷第八十八章關洛爭雄·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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