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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四章 關洛爭雄·十八 文 / 簡單老楊

    老鬼出來了?潘華呢?怎麼這麼沒用!好哇,派人叫住,叫東營馬上合擊,這次一定要把那老鬼幹掉!」大驚之後,潘宗明竟然一臉的興奮。

    杜勵鋒雖然連連打敗他,不過也不是毫髮無損。況且他兵力太少,數次出擊之後更是降低到只能死守的地步。若是他據關而守,潘宗明還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沒想到他現在竟然主動出擊,而且還到了武都,這對潘宗明來說當然是個難得的機會了。他的兵力現在還有四萬餘,除了七千多駐在城內外,其餘三萬多人分別駐在城外,互為呼應。西營足有一萬七千人,就算杜勵鋒全軍盡出,在這大白天的也別想討什麼便宜,再加上東營和城內的兩千騎兵,嘿嘿!

    潘宗明無限美好的遐想著,困繞他多日的煩惱既然消失,他那幾乎已經破滅的希望再度被點燃。攻下陳倉,直取關內,一舉奪下長安……還沒等打敗杜鋒,他的思緒便已經飛到了千里之外了。

    「嗯?還不快去!」陶醉在自己的構想中好一會,潘宗明卻發現那名士兵並沒有前去傳令,仍然跪在那裡,不由勃然大怒。若不是連日醉酒讓他走路也有些困難,他只怕已經撲上去一刀砍殺這名反應遲頓的小兵了。

    小兵連連磕頭,略有些畏懼的說道:「潘華將軍已經……已經戰死了,東營,東營現在正逃回城裡呢。」

    「什,什麼!」潘宗明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區區不到三千人,竟然擊破了西大營。還殺了他的兒子。那小子可是個天生的膽小鬼,若是全營覆滅,最後死的那個人有八成都會是他。也就是說,西大營竟然已經敗了,而且敗得一塌糊塗。「到底怎麼回事?」潘宗明寒著臉說道,幾次想要站起來。卻是徒勞無功。即使他再笨,也知道來得絕不是杜鋒那麼簡單了。

    「小的也不是很清楚,當時大家正在用餐,一支騎兵卻突然衝進大營,等大家反應過來時,中軍大帳已經被他們踏平了。他們,他們簡直就是魔鬼,大家實在擋不住……」這支突如其來地敵人顯然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說到後面時竟止不住打了幾個寒顫。連說話的聲音也不住發抖。

    正在這時,穿著豪華披風的將軍也衝了進來,著急的說道:「四舅,大事不好了!」來得正是東營統領劉正君,比起潘宗明他倒反而多一些軍人的氣勢,臉色雖然有些虛浮,但眼神卻要凌厲得多。

    潘宗明地臉色卻變得有些陰沉:「你竟然沒去救你華哥?這一次要不是他保舉你,我能夠讓你坐上東營統領的位置嗎!」說到後面,已經有些聲嘶力竭。東營到西營和城裡的距離都差不多,這西營的消息還傳來不一會。他竟然就趕到自己的郡守府了,可見他根本就沒有做出救援,直接跑路了。剛剛接受喪子之痛,想到這一點的潘宗明頓時壓不住自己的憤怒了。

    「不,不是這樣的。」劉正君顯然也想到了這些。當下急忙解釋道:「華哥有難。小侄怎麼敢見死不救呢。不過敵人實在太強大了,若是小侄不能及時回援城裡。只怕武都不保啊!」

    潘宗明卻不理會劉正君的解釋,努力了好一會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招來兩個衛兵扶著他。便逕自向外走去。對於兩個的描述,顯然潘宗明有些懷疑,想要親自去證實一下了。劉正君無奈的搖了搖頭,救人和保命,他當然清楚哪個重要了,不過潘宗明卻不會體諒他的。想了想,他只得歎氣跟了上去。

    一到城樓,潘宗明酒幾乎一下子就醒了。

    城西的曠野上,一朵「黑雲」正肆虐,每到一處,便會留下滿地的屍體。西營倖存的士兵們此刻正在倉皇逃竄,不過卻不斷被黑雲巧妙驅趕著,離城牆不過數里,卻是天涯咫尺。逃竄的士兵數量急劇的下降著,只怕不出半個時辰,近一萬多人的東營便會成為永久地歷史了。

    通體烏黑的戰馬,油亮亮的黑盔,長近兩丈的黑色長槍,只需要看上一眼,潘宗明肚裡的酒在瞬間便化為滿身地冷汗。

    等到半夜時分,尚未睡下地楊誠終於等回了歐凌哲。與他同行的,還有歐凌戰和六十多名親衛營戰士。

    楊誠早已料想歐凌哲地離去應該是發現了親衛營的蹤影,雖然他預計親衛營得比自己晚上五天,不過若是加緊行軍,要提前到達也不是不可能。不過他們能在這時到達,卻也讓楊誠微感意外。

    見面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在楊誠與歐凌哲離開之後,剩下的三衛頗有些不放心。在二人走了沒多久,他們便加快了速度,經過整整一天地急行軍後,一千人的親衛營便被大至分成了三隊。最前的六十多人將大隊遠遠的拋下近十里之遙,另外有兩百多人又把剩下的人拋下了六七里。三人合計之後,便由歐凌戰帶著前隊

    快的速度追上來;岑雄領著中間一隊;童沖壓在最後任何一人掉隊。

    雖然只來了六十多人,不過楊誠卻感到欣慰不已。毫無疑問,這最前的六十多人絕對是親衛營中最為精銳的戰士,若是再遇上孫堯安,他絕對不會像之前那般無奈了。當然,前提是仍在這樣複雜的山林中,楊誠可沒狂妄到憑這點人手就可以正面挑戰孫堯安。看著歐凌戰他們也是一臉疲憊,顯然這段路走得極為辛苦,當楊誠不忍心安排他們做什麼,直接命令全體休息。

    一夜無話。第二天還沒天在亮,正在熟睡的楊誠卻被人搖醒了。醒來那剎那,楊誠心裡卻是一驚。不要說現在,就連當初在征北軍中,他也是個極為警醒的人。就算是熟睡之中,有人靠近也絕對瞞不過他。而現在竟然被人搖醒,若是對方是敵人,結果便可想而知了。看了看周圍,幾乎所有人都還在沉睡中,連親衛營那些戰士也是如此。看來每一個人都已經累得不行了。

    本來經過長途的跋涉,不論是楊誠還是歐凌哲,體力的消耗都極為巨大。而到了這裡地兩天裡,楊誠也沒能好好的休息。特別是昨天,幾乎是從早到半夜沒有好好的停下休息過。而谷外和谷內的那兩場仗,更是極度的消耗了楊誠的體力和心神,尤其是谷外他時時想捕捉孫堯安地漏洞,一勞永逸的除掉這個強勁的對手,同時還要想著救援常刑惟而與州軍周旋。強悍如楊誠。也在這不斷的消耗下疲累了,以至於陷入前所未有的熟睡之中,連常有的警覺也降到了極低的程度。

    搖了搖仍有些昏沉的頭,楊誠才看清楚原來是一直貼身照顧常刑惟那兩名老兵。「統領大人想要見你。」其中一名老兵低聲說道,語氣竟然異常的悲涼。

    看了一眼兩個老兵略有些濕潤地眼眶,楊誠不由心中一驚:難道是常刑惟不行了嗎?常刑惟一路幾乎都在吐血,還強撐著不斷說話,再加上經脈具斷,傷勢已經重得不能再重了。楊誠本來就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不過到達營地後。看到常刑惟熟睡姿態,他卻有些莫明的高興。畢竟常刑惟的體質遠勝常人,或許還真能轉危為安,就算不能痊癒,至少也該保住性命吧。

    當下楊誠也顧不得多想。撇下兩名老兵便飛快地向常刑惟所在之處跑去。趕到那凹進去的山崖外時。楊誠的心終於沉了下去。近百名老兵圍在那裡,人人臉上均帶著無盡的悲切。見楊誠趕來,也只是無聲的讓開一條通道。

    楊誠心中默歎,平復了一下思緒。大步走了進去。等看到常刑惟時,楊誠幾乎要懷疑是不是被故意捉弄了:略有些平整的石台上,常刑惟被人扶著坐了起來,臉上泛著一絲紅潤,比昨天的精神顯然要更好一些了。

    「大哥他們在催我了,不過還有幾句話沒說,吵了你地美夢,你不會和我這老頭子計較吧。」看到楊誠來,常刑惟似乎是等了很久一般,臉上竟有些如釋重負的神情。

    仔細看了看常刑惟的臉色,楊誠默然點頭,坐在常刑惟對面,禁不住一陣悲涼。常刑惟確實是不行了,臉上的紅光已經是迴光返照了,對於這一點,楊誠自然分得極清。

    「第一個便是我這些好兄弟,他們跟了我幾十年,本來我還答應讓他們晚年可以享享清福,可惜,我還是失信了。他們又幫不了你什麼忙了,卻要累你照應一下。」常刑惟環視周圍的老兵們,不無遺憾地說道。且不提昨天戰死地那些人,就是僥倖活下來的,也沒有幾個不帶傷地。而且這些人原來依靠著常刑惟,生活倒還無憂,不過常刑惟一死,境況恐怕就立見窘迫了,很可能連立足之地也沒。

    楊誠重重的點了點頭,果決的說道:「這點大統領放心。等這邊地事情稍定,晚輩就會送他們去交州,別的不敢說,只有晚輩有一口飯,便絕對不會餓到任何一人!」以交州目前的狀況,要養這兩三百人自然不是什麼問題,楊誠當然義不容辭的應了下來。

    常刑惟笑了笑,歎氣說道:「交州就不必去了。我還有塊不小地,等關中形勢穩定下來後,我不管你採用什麼手段,把它弄到你的名下。」

    「嗯?」楊誠不明所以的問道:「您的家業當然由常公子來繼承,況且晚輩也不會再這裡置地,這個……」即使是在交州,楊誠家裡的地產也和一個中等家庭差不多,要他在千里之外的關中置地,而且還是常家的地,他怎麼會幹。

    「你連一個要死的人的要求都不答應嗎?」聽到楊誠的婉拒,常刑惟竟然有些生氣。「你記住,不管你強佔也好,賤買也好,也要弄到手!不用管那混小子!」

    「這……」楊誠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了,竟然有這樣的人,逼著別人強佔他家的家產,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不止我那塊,一有機會。多

    ,總會有好處的。」常刑惟語重心長地說道,臉上的始消散。「大哥當年就是吃了這樣的虧,唔……」常刑惟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可是卻就此打住,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之後。再無聲息。

    「大統領?」楊誠輕輕的握住常刑惟的手,卻再感不到一絲生機。

    一代悍將,闔然長逝。

    「砰……」楊誠正沉浸在悲痛之中,身後卻連連傳來倒地之聲,等回頭看去時,不禁在驚失色。

    常刑惟斷死的消息剛一傳出,便有不少人引刀自刎,隨之而去。這些人都是常刑惟最忠心地部下,現在見其離世。竟再沒有生存之念。短短的一瞬間,便有近百人自刎而死。

    楊誠阻之不及,而且內心中也不知道該如何阻止他們,畢竟能追隨常刑惟而去,是他們心中最好的歸宿。

    「我們留下來安頓好兄弟們。」當楊誠的目光望向守在常刑惟旁邊的幾人時,對方如是說道。

    楊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裡,此刻他的心情極度沉重。本來自己答應要照顧好常刑惟的這些老部下,給他們安樂的晚年,可是轉眼之間,便有一半的人死去。他甚至連阻止他們也做不到。而且看到仍活著地那些人的神色,恐怕不久也會隨之而去,真正留給自己照顧的,恐怕沒有幾個了。

    這些老兵對常刑惟濃濃的情誼深深的感動了楊誠,這早已超越了將領與部下的範疇。而是一種比血還濃。遠超生死的情誼。一個人一生能有一個願為自己付出生命的朋友便足夠了,而常刑惟卻有這麼多人在他死後隨之而去。楊誠也分不清楚自己是忌妒還是感動。只是任自己的淚水肆意狂流。

    「我們也會做的。」歐凌戰和歐凌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楊誠身邊,兩人幾乎同時在楊誠耳邊承諾著。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我不准你們這樣死!」楊誠聞言卻突然發怒。對著二人咆哮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要你們好好地活著!聽見沒有!不准輕易言死,都給我好好的活著!」相處這麼久,楊誠這還是第一次對二人發火,也是第一次以這樣口氣對二人說話。

    二人卻是沉默不語,不過看那神色卻已經明白了二人的心意。族四衛從小便接受近乎嚴酷的訓練,唯一的信念便是保護逐日神弓地主人,連他們地生命也在他們被選中那刻不再屬於自己。他們只是一件工具,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但是楊誠卻改變了他們。一直如朋友般地對待,天下為公的抱負,莫不潛移默化的改變著他們。他們地心中唯有感激,十幾代的族四衛,也只有他們四人的人生有了真正的意義。原為楊誠而死,可不是他們說說而已。

    楊誠深深地吸了口氣,沉重的說道:「記住我的話,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為我而死,你們也是一樣!」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而且都是自己所尊敬的人,一時間見慣生死的楊誠也有些傷感起來。

    默默的用過早餐之後,眾人便尋了一處山頭,準備安葬這些死去的老兵。只是山林中到處都是堅硬的石頭,又沒有合適的工具,挖崛的工作變得極為困難。一直到午時,這百多個坑才總算完工,雖然還有些令人難以滿意,不過在這樣的環境卻也只能這樣了。

    「禁軍大統領常刑惟之墓」看著親手製成墓碑,楊誠默然無語。想著常刑惟之前對自己的囑咐,他不由大惑不解。買地?對於土地他可沒什麼興趣,莫非常刑惟這話中另藏玄機?章盛當年到底吃了什麼虧?這老爺子也真是,臨死還給他出了個啞謎。晃了晃腦袋,楊誠將紛雜的思緒趕走,豎起石碑,開始簡單而隆重的葬禮。

    所有的人都有些消沉,那些村民們在看到自己尊敬的「常老爺子」的屍體時,更是忍不住哭泣起來,就連范大勇這樣的漢子也是滄然淚下。至於那些活下來的老兵們,更是一一為自己之前的戰友刻碑,有的甚至摟著石碑在那裡低聲訴說,似乎那塊石碑便是那個自己可以交託生死的戰友一般;而有的則是坐在一座墓前,默默的望著那個小石包,猶如一尊石像紋絲不動;還有的卻在各座墳前流連徘徊,黯然落淚。

    鄭重的行完大禮之後,楊誠轉身毅然離去,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也會陷入這無盡的傷痛中不能自拔。畢竟現在,還遠遠不是悲傷的時候。

    剛過未時,岑雄帶著另外兩百餘人終於趕到了。子時剛過,最後一批親衛營也抵達營地。經過十天的長途跋涉,親衛營終於越過了秦嶺,插入了關中腹地。

    第二天一早,楊誠將村民和老兵們安頓在附近一處山谷,率隊向山下挺進。而在此時此刻,藍田城外的戰鬥正如火如荼!神箭傳說第七卷第五十四章關洛爭雄·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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