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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郡府
楊誠和張識文郡守鄭從正的帶領下進入郡府大廳,早已等候那時的平海營統領蔡進銳及水師幾名將領:席天、錢寧、司馬得勝、溫海等人紛紛上前拜謁。眾人客套一番後,各自就坐。
「瞧你們,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不就四艘船嗎?用得著樂成這樣?」楊誠指著蔡進銳等人,打趣的說道。
蔡進銳一臉興奮,向楊誠施禮說道:「大人有所不知。以前我們雖然是打著平海營的旗號,但用得都是些原來當海盜時的船,總感覺自己低人一等,抬不起頭來。現我們總算有了真正的戰船,兄弟們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眾人聞言均是哈哈一笑,廳內氣氛甚是熱烈。
楊誠舉手示意,廳內頓時為之一靜。「這四艘船你們可是從選材到設計一路跟著的,可不能出半點差子哦?」楊誠正色問道,這四艘戰船雖然沒讓他花一文錢,不過到底是擴充水師的第一步,成敗與否,至關重要。是以他才撇下繁忙的政務,與張識文一道來參加這下水儀式,一來是要為水師助威,讓水師的地位得到進一步提升;二來也是要親自把關,讓水師成為可與其他各營相媲美的精銳部隊。
「這個大人管放心。」蔡進銳信誓旦旦的說道:「有張總管從兩湖找來的幾百名造船工匠,我們的戰船就算和揚州水師的戰船比起來,也差不了什麼。」張識文月前便被楊誠正式任命為交州別駕兼安平郡守,負責處理交州的大部份政務。因他處理的項目繁多,很多人便免不了要與他打交道。混得熟了,便有人戲稱他為張總管。這一傳開,竟獲得大家的一致贊同。
楊誠滿意地點了點頭,高興的說道:「我可記住你說的這句話了,以後出了問題,我可要找你哦。」本來擴充水師並未被他放優先的地位,哪知蔡進銳從張識文那裡得到消息後。卻自己前去說動了南海的幾個大戶,沒想到竟被他說動了。再加上商會也準備造兩艘商船,恢復交州到會稽的海上貿易,南海原本那個小小地造船廠,便因此得以擴建。這一次畢竟是擴建水師的第一步,雖然事務繁多,楊誠還是拉著張識文前來參加戰船下水儀式。一方面是為了替水師壯壯聲勢,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親自看看這戰船到底如何,雖然他對水師方面瞭解不多。但卻一直秉承著兵貴精而不貴多的理念,希望這支興的水師能成為像飛虎營那樣的精銳之師。
「末將願立軍令狀,只要對手不是揚州水師,便絕不辱交州軍的威名!」蔡進銳自信滿滿的說道,其他幾名水師將領也是跟著轟然應諾,顯然對自己親自督造的這幾艘戰船極有自信。
楊誠笑了笑,疑惑的問道:「這揚州水師就有這麼厲害?」他曾聽章盛說過,會稽郡守南乘風水戰天下一第,一直無緣見識。南乘風離開長安之時,便已被任命為揚州剌史。聽說也頗有些作為。聽到眾人提起,楊誠不由想起章盛曾說過他與南乘風誰掌荊州,還是未知之數,當下不由來了興趣。
「這個你就要問席天了。」蔡進銳指著席天說道。
「哦?難道席天與他竟然打過交道。」楊誠驚訝地問道。除了蔡進銳,他對其他幾人均沒去怎麼瞭解。只知席天和司馬得勝均是被蔡進銳收伏的崖州海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既然將平海營交給他們。想知道並不是他們的過去,而是現及以後的表現。隨著張識文提議的為才是舉被逐步實施,很多原有劣跡的人也被大膽起用。若要一個個的去追查過去,他便不用再做其他事了。正因為如此,也使得很多人極是感激,往往一經重用,便全力以付。其直接的結果便是交州的規模擴大了一倍有餘,但州府的事務卻日漸減少,使得楊誠能放心地交給張識文去處理,自己則開始有了空閒,可以到各地巡查諸營這幾月來的進展。
倒是黃南傑因此而擔子倍增,剛剛對交州大小官員有了一定的瞭解,卻因這次大規模的撤換,而需要將手中的資料推倒重來。他雖然不用去追查那些人地過去,但對他們地性格及秉性卻需要有大致的瞭解,以便確定哪些人需要重點督查,哪些人只需偶爾調查一下。巡檢衙門地人手並不太充足,他當然要合理的分配派赴各地的人手,以保證巡查能高效運作。正因如此,這次戰船下水地大事,他也無法抽身而來。
席天尷尬的笑了笑,恭敬的回道:「啟稟大人,末將與南將軍確實打過交道,不過卻只是手下敗將而已。」
「你竟與他交過手?」楊誠欣然問道,要想瞭解一個軍人,好的途徑莫過於戰場之上,對於他的才能高低,當然也只有其對手才能有真切的感受。
席天點了點頭,感慨的說道:「末將本是揚州人氏,四年前天下各州都有民變發生,揚州當然也不例外。末將當時也因痛恨官府的暴行,與同村的幾個朋友一道加入了舟山的一支海盜之中。混了幾個月,倒也當上了一個小頭目。當時我們的大當家附近的幾縣本就有威望,再加上不斷接濟百姓,是
不斷上漲,沒多久竟成了揚州為強大的海盜。附近聯合起來攻打我們,卻吃了幾次敗仗,連縣城也被我們搶了個精光。」
「然後就遇上了南乘風?」楊誠問道。
「不錯。當時我們聚集了五六萬人,大小戰船上千艘,雖然大多是漁船改裝而來,不過揚州海面,卻是無人能擋。正當大當家準備帶著大家進佔州縣,壯大聲勢的時候,南將軍卻已將其他的幾支海盜數掃滅,揮師向我們進攻了。」席天思憶的說道。
聽到這裡,張識文不由忍不住問了一句:「會稽水師有多少戰船呢?」海盜到底是烏合之眾。只是仗著數量眾多而已,是以他看來,南乘風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見楊誠對這人似乎極為推崇,頗有些不以為然。
「會稽水師有戰船五十艘,精銳戰士七千人。」席天正色回道。
張識文笑了笑,心道:果不其然。七千對五萬,竟然不能全殲,看來也算不上什麼嘛。
「不過當時會稽水師被平南軍征去不少,所以南將軍來攻打我們時,僅帶著兩艘戰船而已。」席天一臉敬佩地說道。
「兩艘?」這一次,連楊誠也是驚訝無比。章明忠徵調會稽水師的事他也知道,當時章明忠連連敗裴成奇手中,憤怒之下,不僅花大力洞庭趕造戰船。而且還召集荊揚各地水師前去相助。只是會稽水師還沒趕到,裴成奇便已率眾投降,反而當了章明忠的開路先鋒。會稽水師未戰而回,是以連楊誠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厲害。不過聽到南乘風竟然能憑兩艘戰船,便一舉擊潰上千艘戰船的數萬海盜,這確實非常人能做到的。
「是啊。」席天肯定的說道:「開始南將軍只是派人下後通碟,要我們三天之內放下武器,上岸投降。開始因為南將軍素有威名,還引起了我們不小地恐慌,直到瞭解他只帶了兩艘戰船之後。我們當家的竟然想趁機擒住他,逼他入伙,一起反抗大陳。所以不僅沒打算投降,而且還第二天帶了五十多艘戰船,準備趁南將軍不備。一舉他們圍住。雖然事起機密。卻還是讓南將軍知道了,我們偷襲不成。卻反被南將軍擊沉七艘戰船,從容而去。南將軍一怒之下,便擲下戰書。要與我軍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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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戰書決戰?」楊誠皺眉問道。若是他的實力不如敵人,絕對會採用靈活機動的戰法,不斷襲擾敵人,直至敵人疲憊不堪,戰意全無,才會一舉將其擊潰。不到萬不得已,他是怎麼也不會正面硬戰的。這南乘風竟然敢與百倍之敵做正面之戰,當真是不可思議。
席天點了點頭,一臉贊服的說道:「我們當家當時也不信,哪知道到了那天,南將軍竟然真的正面向我們發起進攻。大當家一心想要擒住南將軍,差不多把全部兵力都拉了出來,一見他們出現,便什麼也不顧,一窩蜂的圍了上去。南將軍也當真了得,一直激戰了兩天,不僅自己毫髮無傷,還擊沉了我們八百多艘船。仗當然打不下去了,大當家回到山寨,感到前途無望,便自刎而死。我當時也負責指揮五艘小船,幸好排後面,還沒等我們衝上去,便已是全軍潰退了。大當家死後,寨裡一片混亂,我看大勢已去,便帶著手下的兄弟一路逃到崖州,直到遇上蔡大人。」
「他是怎麼做到地?」張識文不可思議的問道,雖然不是親自所歷,但僅憑想像,那也是一場極為精彩的戰鬥。
「我也沒有親眼看見,只是後來聽逃回來的弟兄說過。當時我們雖然從四面八方圍上去,但南將軍卻總能找到突破口,順利的衝出包圍。而且總是佔據著上風的位置,戰船的速度又比我們快,我們卻是越追越散,這才被他各個擊破。要命的是會稽水師的戰船上有一種叫天女散花的武器,我們地小船根本連邊都靠不上。」席天感慨的說道,仍有一些心有餘悸。
「什麼是天女散花?」張識文問道。
席天正要說話,司馬得勝卻插話說道:「其實就是一種投石車而已。不過投出的並不是石彈,而是拳頭大小的鐵球。」
「那有什麼用?」楊誠奇怪的問道。拳頭大小地鐵球,比起斗大地石彈來說,威力小了數倍,而且成本還極為驚人。旋即又悟了過來,這樣的鐵彈,對於單薄地漁船來說,卻有著驚人的殺傷力,只需一顆從天而降的鐵彈,便可輕易地擊穿單層的船板。雖然戰船上的人並不會有太大的傷亡,但對於戰局卻再起不了什麼作用。
將想法說出後,水師眾將均是點頭贊同。蔡進銳沉聲說道:「正是如此。若是之前我們那些走舸,便根本無法抵禦。就算是那三艘戰船,只要鐵彈大上一倍,仍然極具威脅。」
「是嗎?回頭就讓老程做去。相信這點小玩意兒,應該難不倒他!」楊誠興奮的說道。近崖州剛發現兩個富鐵礦,使得交州再不為缺鐵而愁。老程完成飛鳳營的盔甲武器的設定後,楊誠便已讓他著手設計交州軍的刀槍及盾牌等武器。比起其他各州地軍隊,交州軍的士兵為敏捷靈活,大陳軍隊所
長刀及堅盾。根本無法將交州軍的長處發揮到極致。要的,也是極有針對性的武器,讓交州各軍能很快適應以後地軍制改革。
「這倒也無需太多。」蔡進銳急忙說道:「對於大型戰船,只怕要上百斤的鐵彈才有用。況且現又不用對付小型的海盜,與其用投石機之類的東西,不如給我們多裝幾台火神弩。」當年老程曾親自為飛虎營設計了幾台威力極大的火神弩,玉門關前一戰,確實也起到了極大的作用。楊誠曾讓蔡進銳自己到軍械處挑選武器,對這樣能瞬間產生大面積烈火的器械。頓時愛不釋手。
楊誠笑了笑,滿口應允道:「沒問題,我回頭便請老程專門給你們造幾台。」
眾將聞言均是大喜過望,一旦水師大量裝備這樣的利器,戰力的提升不言而喻。自從正式成為交州軍中地一員後,他們便為自己規模過小及遠比不上陸上各營而備感苦惱,是以自己實力的任何一次提升,均讓他們興奮不已。
「你們的要求我都會量滿足的,不過你們也得給我爭口氣。」楊誠正色說道。
「沒問題!就算大人要我們現就上陣殺敵,也絕不含糊。」蔡進銳等人信誓旦旦的說道。他們雖然知道自己遠不及南乘風。不過交州和揚州一向關係良好,自然也不會與其為敵。至於其他的水師,他們倒還沒怎麼放眼裡,不要說什麼海盜水賊了。
楊誠指了指蔡進銳,認真的說道:「那好。我現就命令你們。明天下水儀式之後。便立即北上進入西江,然後轉入漓水待命。」
「什麼?」蔡進銳等人驚訝的問道。看著楊誠一臉認真的樣子。蔡進銳不由遲疑的說道:「漓水太淺,我們地船恐怕通不過吧。」
「放心好了。」楊誠笑著說道:「我已安排人手,將部份過淺的地方疏通。而且已幾處蓄水,你們應該可以順利通過。」
「大人難道是準備讓我們通過靈渠?」蔡進銳驚訝的問道。隨著陸路的發達,漓江水路幾乎已沒有什麼行船了,楊誠讓他們開進漓水,除此之外再無他意。何況近段時間交州軍要開進荊州平亂的傳言越來越盛,雖然楊誠從未出面證明,但卻也讓他們暗自猜測。想到這裡,眾人既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若是此事是真,這便是他們第一場真正地戰鬥,雖然未必會有什麼強大地敵人,卻也直接關係到他們的交州地地位及聲望。
楊誠笑了笑,淡然說道:「這些你們先別管,不出一個月,自有分曉。但這段時間裡,你們必須抓緊苦練,考驗你們的時候,或許已經不遠了。」半月前他便已接到劉虎的傳信,朝廷已然通過決意,讓荊州附近各州派軍前去協助平定荊州之亂,交州軍自然也不例外。
荊州現為混亂地便是長江以南的荊南地區,襄陽一帶由於本身駐有重兵,雖然民怨沸騰,卻始終無法興起什麼大亂。而荊南除長沙以外,其他地方幾乎全落入了亂民的手中。當然,這其中已有一半與交州暗中達成協議,只各自的郡縣,並未四處為亂。倒是武陵和江夏這兩地附近,卻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前者有再度為禍的謝家,後者卻是極為複雜,根據楊誠所獲的線報,似乎豫州的葉家也插了一腳。江夏雖然鄰近揚州,但南乘風甫掌揚州,一直致力控制州內各郡縣,竟然聽之任之,使得江夏之地竟然聚集起了一支數萬人的亂軍。
這次平定荊州,據劉虎的信中所說,並未專門指定誰。是以荊州周圍的豫州、揚州、荊州、巴蜀,均有可能派兵進入。康鐵生對於這些一向沒有興趣,聽聞自從上次離開涼州之後,便再沒出過自家的宅院,這一次當然不會出兵荊州了。南乘風卻必會出兵,雖然他和楊誠算得上是同一陣線,但對於荊州相必也是志必得。而對於葉家,楊誠也是一直不敢太過放心,西域之戰結束後,葉家已漸漸開始抬頭,朝廷勢弱的情況下,荊州這塊無主之地,想必會有不少人想來分一杯羹。
三家出兵,這個局面便陡然複雜了,誰也不知道後會有哪一家得到荊州。算起來三家都曾得到章盛的扶持,恐怕都章盛的考慮之中了。想到這些,楊誠當然是極為憂慮,這一仗打得好不好,將直接關係到日後的局面。他不僅需要勝,要趕另外兩家之前,可能的多佔一些地方,使自己的戰績遠勝他們。而且現還有個不利因素,朝廷的詔令據說已經送到揚州和豫州了,卻單單沒有來交州。他雖然荊州獲得了不少百姓的支持,但若讓他們得了先機,後果仍是不堪設想。
「定不負大人所望!」水師眾將轟然應諾。
「來,這張地圖你們用心去看,接到命令之前,必須熟記於心!」楊誠從張識文那裡拿過一張地圖,一邊展開,一邊向眾將說道。
眾將紛紛圍了上來,一看之下均是相視不語,眼神中略有些驚訝。這張極大的地圖上,詳的標明了從靈渠到湘水,再至長江沿途的州縣地形,後的一段赫然是極為醒目的江夏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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