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鼓聲讓楊誠微微有些驚訝,看來敵人確實是早有防範,是以他們才出現不久,原本寧靜的城牆上,就開始不斷出現四處湧來的士兵。楊誠放棄了快速攻城的打算,留下兩千人開始城外五里處紮營,自己則和左擒虎一道,帶著左家的兩千精銳、飛虎營及天寶寨的兩百多人,迅速向白灣城逼來。
待楊誠他們逼到兩箭之地的距離時,城牆上已有數千賊兵立城垛後面,張弓搭箭,準備隨時向來犯之敵發起無情的進攻。見到此狀,楊誠不由微微皺眉。
「楊統領何事憂心?」左擒虎關心的問道。
「唉,老實說,我從來沒有過攻城的經驗。」楊誠苦臉說道。雖然征北軍中長達十年,但一開始是應對匈奴的攻城,後來的幾年戰場又一直草原之上,即使挺進王庭時,也只不過是矮矮的土牆。雖然曾勝利攻克下蒼梧和南海兩城,但均是乘敵不備,突然發難而下。白灣城雖然是座小城,卻是城牆、護城河齊備,而且敵人準備充分,不由讓他微微犯難。
「楊統領是怕攻不下此城?」左擒虎疑惑的問道。
「那倒不是,憑安平聯軍,即使正面強攻,也不難攻下這座小城。只是後面還有黃功偉的數萬賊兵,若我們現強行攻城,恐怕死傷會比較大,要應付聞訊而來的黃功偉,恐怕著實不易。」楊誠憂慮的說道。
「那我們又像攻克蒼梧和南海那樣,夜裡突襲。」洪承業一旁建議道。前兩次都是由左家的神射手負責清理掉城牆的守軍,然後由他率數名洪家子弟攀上城牆,再打開城門,使得安平聯軍能順利進城。
楊誠搖了搖頭,說道:「白灣雖然城牆矮小,也足有三丈之高,輔以寬達十丈的護城河,再加上敵人數量不少,準備充足,若是冒然夜襲,恐怕難以湊效。」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就這裡磨嘴皮子?」封飛後面不滿的說道。他本就是火爆脾氣,以為要攻就攻了,看楊誠他們說來說去,早已忍耐不住。
「二弟不要胡鬧,楊統領也只是想量減少大家的傷亡,該進攻時,自然少不了你的份。」左擒虎出言安慰道。
「大家留原地,我先去探探虛實。承業,帶著你的人去城北一里左右,壘起一座高台,至少要高出城牆,越快越好。」楊誠沉聲說道,人已迅速向城牆接近。
城牆上的蔡進銳見一身著鮮亮盔甲的將軍迅速奔來,不由暗暗驚心。他也曾是個縣尉,對軍中情況也略知一二,僅從這人身上的盔甲來看,便不是尋常之人。要知道,大陳的盔甲一般以黑色為主,能身著這樣渾身雪亮的盔甲的,除了身處高位的將領,便只有名震天下的神威營和神機營戰士。況且這人竟敢只身前來探查敵情,僅這份膽識就讓人不能小視,何況那驚人的速度。
一抵達城上賊兵的弓箭剛剛不能射到的地方,楊誠停了下來,竟沿著一定的距離慢慢走了起來。城上的賊兵早已滿弓而立,但楊誠卻一直他們射程之外,使得他們空憋著勁,卻使不出來。
雖然楊誠沒有攻城的經驗,但他卻參與過不少次的守城戰,是以對守城的手法也是略知一二。他一路慢步行來,已將賊兵的城防收眼底。雖然蔡進銳的佈置還算中規中矩,但畢竟是倉促而為,不僅沒有任何守城器械,而且連賊兵們手中所使的,也只是普通的弓箭。原來他還擔心敵人破了蒼梧和南海,繳獲不少強弩,若是用來守城,倒也讓人頗費腦筋,照現這個樣子,應該是全被用了合蒲的戰場上。
轉了半個時辰,他已將城牆上的佈置看了個大概,如果只有自己所看到的這些佈置,那便不足為慮。正要轉身離開時,城牆上幾個已等得不耐煩的賊兵竟破口大罵起來。本來他們見楊誠一人衝來,一心想著能將他輕易射殺,哪知楊誠讓他們憋了這麼久的勁,卻要轉身離去,心中已是憤怒萬分。
楊誠聞聲止住了腳步,緩緩的拿出小黑,準備趁此機會震懾一下賊兵。城上的賊兵見楊誠停了下來,以為他被罵聲所激,要再度折回,於是紛紛將剛剛放下的弓箭舉起,全神貫注的盯著楊誠。幾名大罵的士兵見楊誠停下,以為是自己罵聲所激,加得意起來,賣力的罵開來。
楊誠卻沒有向城牆方向走來,剛摸出小黑,便突然轉過身來,抬手便是一箭。對自己射出的箭看也不看,便悠閒的向就快立起的高台走去。
城牆上的眾人均呆住了,楊誠所立之地,以他們身處高處也難以豈及,以他那把小小的弓箭,這樣隨手一射,會有什麼結果。眾人均靜靜的等著著羽箭徒勞墜地的瞬間,正大罵的幾人卻停住了口,羽箭帶著凌厲的破空聲疾速傳來,雖然明知道這裡根本不弓箭射程之內,卻讓他們生出了拔腿想逃的感覺,但使了全力,卻無法挪動分毫,眼睜睜的看著羽箭帶點黑影,向自己閃電射來。
「噗!」萬眾期待的目光中,羽箭精準的射中罵聲大那人的嘴巴,猶自釘著一顆被擊落的牙齒的箭尖,觸目驚心的從那人的頸部伸出數寸,鮮血正那顆牙齒處彙集,再不斷的滴下。
有幸見到這一幕的賊兵均被震懾當場,人人臉上都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這麼遠的距離,而且就這麼隨意的一箭,竟然正中了罵得響亮的那人的嘴,沒有任何人相信這僅僅是巧合。呆立良久,這一面城牆上的賊兵突然慌亂起來,驚慌失措的紛紛躲了城垛之後,絲毫沒有意識到楊誠已漸行漸遠。
望著楊誠的背影,蔡進銳也是一臉的驚愕。不過他卻不只是因為楊誠那一箭,讓他擔心的是,像楊誠這樣的人,斷不會是這一帶的普通軍官,卻又偏偏帶著一群身著布衣的部隊。雖然朝廷平亂大軍的消息一到蒼梧就被黃功偉封鎖掉了,連蔡進銳這樣的人也是封鎖之列。但蔡進銳卻隱隱感覺有些不妙,楊誠的身份幾乎讓他坐立難安。如果真是朝廷的精銳前來平亂,那憑現的黃功偉,根本就無法抵抗,而自己這個背叛朝廷之人,下場也是不言而喻。
「怎麼樣?現就開始攻城嗎?」看著楊誠施然走來,封飛迎了上來,心急的問題。
「怎麼攻?難道你能飛上城樓?」楊誠笑著答道,登上高台。
封飛面色一窘,想著這一次已和前兩次不同,不可能再由左家清理掉城牆上的人,然後洪承業攀上去打開城門。而安平聯軍急急趕來,並沒有攜帶攻城器械,這眾目睽睽之下,當然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攻下此城。
「承業,傳令左右二軍,營寨立好後,立即打造兩架雲梯。」話一說完,楊誠已放眼向不遠處的城中看去。
時值下午,正是陽光明媚之時,而高台離白灣城又不遠,是以城中情況被楊誠收眼底。「唉,看來又是一座空城。」看著正迅速攀上的左擒虎,楊誠感慨的說道。
白灣城中可能只比以前的安平稍好一點,還有數座完好的房屋,想是那些賊兵的居所。大街上卻是冷清之極,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黃功偉奪取蒼梧和南海後,已是惡名遠播,能逃的,早就逃掉了。
「亂世之中,吃苦的還是我們這些百姓啊。」立楊誠身旁,左擒虎深有體會的說道。雖然左家寨人多勢眾,但左擒虎卻一直以百姓自居,很大程度上,還過著自食其力的簡樸生活。
「官府雖然可惡,比起強盜總算好多了吧,至少不會出現空城座座。」楊誠望著左擒虎說道,左家寨雖然切切實實的全力支持著自己,但對官府的惡感卻從未改變,趁此機會,楊誠當然想要改變左擒虎的看法。
「官府還不是一群強盜,若不是餓孚遍野,哪會有現這樣的亂局。」左擒虎毫不退讓的說道。成見已深,哪裡一朝一夕所能改變的。
「這樣的情況,將再不會出現!」楊誠堅定的說道。
「希望如此。想出攻城的法子了嗎?」左擒虎問道,看著楊誠繞城一周,他自然知道楊誠不是去炫耀武力,想來對城防有了一定瞭解後,應該想出破城之法了吧。
「請左統領拭目以待。」楊誠笑著說道,看著台下列陣的兩千左家精銳,肅然喝道:「擂鼓!揚旗!全軍聽候號令!」
「竟要現攻城?」左擒虎驚訝的說道,楊誠剛才還說根本沒有攻城設施,怎麼現就要急著攻城一般。
楊誠笑而不答,震天的鼓聲已高台下響起,三面黑色大旗,高台附近迎風招展。
三面大旗同時揮向前方,二千左家精銳發出震天的喊殺聲,迅速向北面城門撲去。城牆上的賊兵見敵人衝來,立時緊張起來,再度將放下不久的弓箭舉起,全神瞄準越逼越近的敵人。「鐺!鐺!」兩聲金鳴響起,兩千士兵城牆射程之外嘎然而止。封飛疑惑的看了看高台周圍向左面揮舞的三面大旗,咬了咬牙,率眾向西面城牆衝去。
見敵人改變了方向,城牆上的敵人也不斷調動,紛紛向西聚集。誰知剛到西城門不遠,楊誠又故技重施,命令封飛的隊伍再度繞向東面,引得城牆上的賊兵混亂不堪。
「看出什麼了嗎?」楊誠淡淡的對一旁全神看著城中敵情的左擒虎說道。
「敵人的旗號還算及時,只是調動起來卻比較混亂。」左擒虎若有所思的說道,心中已明白楊誠此舉的意圖。
「鐺鐺鐺!」三聲金鳴,正是收兵的號令。封飛恨恨的看了一見高台上的兩人,無奈的率眾撤回。哪知退回不遠,戰鼓聲又起。三面大旗各自揮舞,兩千士兵頓時分成三隊,向三面衝去。
看著敵人城樓上靜立的令旗,楊誠臉上微微有些凝重,輕輕的說道:「這麼快就看破了我的用意,看來敵將也不可小看。」
「那有什麼用,就他一個,再強也是沒用的。」左擒虎指著城牆上,笑著說道。
楊誠定睛一看,不禁啞然。將領沒有發出旗令,自是讓各軍原地固守,但城牆上的賊兵卻已亂成一團。有的要趕回自己的防區,有的要跟著城下的敵人,有的則已悄悄的向人少處奔去,根本沒有理會主將的軍令。
「唉,到底是烏合之眾,若我是那敵將,恐怕也是束手無策。」楊誠感歎的說道。
足足鬧了半個時辰,楊誠終於將兩千左家精銳招了回來,白灣城防守的漏洞,已是瞭然於胸。
「你這是什麼意思?」封飛站高台下面,仰頭大聲說道。
「二弟,統領大人的意思難道你還沒有明白嗎?」左擒虎責怪的說道。
「就算要我們做做樣子,也該事先告訴我一聲,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跑來跑去,這不是戲弄人嗎?」封飛仍然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顯然白跑了這麼久,早已憤怒之極。
「若事前告訴了你,你哪裡還會這麼賣命,這樣城上的敵人又如何能中計呢?」楊誠卻是一臉笑容,淡然說道。
「哼!」封飛悶哼一聲,不再說話。
「封統領馬上率隊回營休息,三到大帳議事。」楊誠大聲喝令,攜左擒虎一道向台下走去。
蔡進銳一臉無奈的坐城樓上,剛開始他也以為對方要展開攻城,但對方第三次改變方向後,卻已然看出其中的端倪。這些人雖然來勢洶洶,卻根本沒有攜帶撞擊城門或是登城的器械,只是試探自己的反應而已。看透了這一點,他便不再發出號令,準備靜觀敵人的把戲。哪知道其他賊兵卻猶然未覺,即使沒有軍令傳出,仍然被敵人拖著團團轉,等他們稍回過神來時,敵人的目的已經達到。
看到如此情形,蔡進銳心裡已經涼了大半截。敵將顯然極為謹慎,這種情況即使強行攻城,也並無不可能,但他卻仍然忍得住,想來是要以萬全之策來攻取此城。反觀自己,雖然做了不少準備,但手底下卻是些烏合之眾,雖然斬殺白灣守將後讓他們稍稍順從了一點,但卻有不少人暗中恨上了自己。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違抗自己的命令,但卻是自己的心腹之患。
讓蔡進銳擔心的是,由於自己出身官府,不僅那些山賊混混看不上自己,連從百姓中強抓的壯丁也對自己避而遠之。雖然和這些人相處了月餘,卻始終無法真正融入他們。大敵當前,他對能否堅守到黃功偉的援軍,再無半點把握。
「嘩!」洪承業和數十名洪家子弟從水中冒出,他們身前,白灣縣城的城牆巍然挺立。
此時正值四時分,城牆上負責警戒的賊兵早已進入夢鄉,只有三處城門的地方,仍然燈火通明,人影閃動。
「嗖!」三根繩悄然拋出,發出細微的聲音,準確的套了城垛上。洪承業聚力傾聽,城牆上卻仍然沒有半點聲音。對周圍的洪家子弟做了個手勢,手已抓住繩,迅捷的向城樓上攀去,竟如平地行走一般。其他洪家子弟也照著洪承業的方法,敏捷的緊隨攀上,不多時,數十人已悄無聲息的攀上城牆。洪家一直以家傳武學名動嶺南,果然並非浪得虛名。
順利的清除掉周圍還酣睡中的賊兵後,孫承業摸出一塊石子,輕輕的拋了下去。隨著石子落水的聲音,一座浮橋護城河上不斷延伸,不多時便已至牆下。兩架雲梯浮橋上立了起來,人影攢動,飛虎營和數百左家精銳迅速的從雲梯上爬了上去。
看著所有人均已登上城牆,楊誠和左擒虎輕輕的擊了一下手掌,各自領著數百人,分別向東、北兩座城門摸而去。孫承業卻帶著數十洪家子弟,攀下城牆,向城中潛去。
「什麼人!」北門的士兵發城牆上數個黑影迅速靠近,警惕的問道。
來人並不開口,「咻!」一支羽箭從黑暗中射出,回答了這名士兵的問話。聲音立即驚動了城樓裡還圍坐開賭的其他賊兵,其中的頭目剛想出言喝問,數百支羽箭已從門外射來。數名躲角落的士兵驚恐的看著剛才還活生生的戰友,現卻渾身插滿了箭矢,都已被嚇呆了。這伙賊兵橫行已久,一向只有他們殺人,現輪到他們被殺,卻再無殺人時的凶悍之色。
「噗噗噗……」隨後衝來的敵人毫不留情的結束了他們的恐懼,將一支支箭矢無情的向已嚇得不能動彈的賊兵射去。
「東門已拿下,舉火、擂鼓!」看著遠處傳來的暗號,楊誠向身後的張破舟喝道。
「咚咚咚……」數百支火把分別兩座城樓燃起時,震天的戰鼓聲和喊殺聲立時打破了白灣的寧靜。正酣睡的賊兵紛紛被驚醒,開始還罵罵咧咧的,不滿被驚走了美夢。稍一回過神來時,看著東門和北門沖天的火光及陣陣的戰鼓聲後,不禁大驚失色。
「嗚……」低沉的牛角聲城中響起。蔡進銳本就一直沒睡,是以戰鼓一響,他便令人吹響集合的號角。雖然他不知道敵人如何悄無聲息的拿下兩座城門,但情況危急,已容不得他多作考慮。現只有迅速集齊人馬,拚命把兩座城門奪回來。
「西門沒有敵人!」
「逃啊,防守西門的兄弟已經打開城門,逃出城去了!」
……
正當賊兵慌忙向城中集合時,黑暗中不斷傳來一陣陣大聲的叫喊。賊兵原本就是一片混亂,一聽到這聲音,大部份便紛紛向西門跑去了。
看著面前的數百士兵,蔡進銳又氣又急,敵人恐怕已經全部衝進城來了,這些人竟然這麼慢。
「城破了,快從西門逃啊!」聲音終於傳到了蔡進銳的耳朵裡,身前的數百賊兵聞聲後立即亂了起來,不少人開始偷偷溜走。「罷了罷了!都逃命去吧。」蔡進銳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無奈的說道。人心已亂,他還能有什麼作為。
看著僅有數十人堅定的站自己面前,蔡進銳歎了口氣,縱身向南奔去。「跟我走!」數十人緊緊跟上,不多時,便已沒入黑暗之中。
賊兵紛紛衝向西門,發現城門卻並未打開。一時間罵聲大起,隨著逃兵越集越多,眾人的努力下,竟撞開城門,向城外奔去。
「點火!」看著後一名賊兵從城中逃出,暗處的封飛大聲喝道。數堆大火立即城外的平原上熊熊燃起,「咻咻咻……」黑暗中,箭矢之聲驟然響起,陣陣箭雨從兩邊射出,紛紛射向中間倉皇而逃的賊兵之中。慘叫聲不斷響起,後的數百賊兵見勢不妙,紛紛轉向想要逃回城內,剛跑出不遠,護城河邊殺出五百伏兵,手持長刀,殺氣騰騰的追殺而來。
多的賊兵則拚命向石虎峽逃去,石虎峽中,崔剛的一千人馬早已等候多時。逃入峽中的賊兵還沒來得及慶幸,如雨的箭矢已再度從頭上傾注而來。
「嘩!」毫無徵兆的一場豪雨清晨鋪天蓋地的下了起來,將白灣城外一灘灘觸目驚心的鮮血逐漸洗刷。
楊誠和左擒虎立西門的城樓上,靜靜的看著從雨中不斷歸來的各路士兵。
「呵呵,我越來越相信我的選擇是對的了。」左擒虎望著楊誠,笑著說道。
「這樣的敵軍,如何不敗。若是面對的是黃功偉部,便不會有這麼輕鬆了。」楊誠望著雨中的石虎峽,想著黃功偉的數萬大軍不日將從這裡湧出,心情沒有絲毫的輕鬆。
「統領大人,派去鬱林的十人回來了。」張破舟急急登上城門,對著楊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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