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誠心知再也避不開林智這致命的一擊,只得閉目等死,誰知林智卻沒有撲上來。「嗆!」一聲龍呤,楊誠將眼睛睜開來,卻見林智正拔出滅奴,手指劍身上輕撫,臉上是緬懷之色,再也無視楊誠的存。
撫許久,林智將劍身豎起,手指輕輕一彈,「叮!」清澈的劍吟聲頓時帳中迴盪。「提三尺寶劍兮,平萬里草原;滅奴出鞘兮,匈奴滅!」林智陶醉的伴著劍吟低聲吟道。
楊誠顧不得胸口的疼痛,奇聲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劍的名字?」
「我怎麼不知道這劍的名字?」林智看也不看楊誠,淡淡的說道,眼中只剩下眼前的寶劍。
「唰!」林智臉色驟變,劍尖直指楊誠,厲聲問道:「這劍你從何得來?」大有楊誠一言不對,便會直剌下來之勢。
「哼!」楊誠卻沒有絲毫畏懼,心中猶為剛才林智欺騙自己憤憤不平,當下是扭過頭去,絲毫不理林智的威脅。
「莫非你以為我不敢立即殺了你!」林智見楊誠如此,眼中殺氣大增。
「要殺就殺,反正落你手中,左右都是個死!」楊誠自知被俘後再無生望,心中一橫,不願回答林智,恨恨的說道:「早知剛才便一箭將你射死,只可惜了這把寶劍,竟落你這種卑鄙的人手裡。」
林智將手向前一遞,冰冷的劍尖微微刺入楊誠的胸口,血頓時滲了出來。見楊誠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林智狠狠的說道:「若不是此劍乃故人之物,我便一劍剌了進去。後問你一次,這劍你從何而來?」
楊誠本已橫下心來等死,聽得林智說滅奴是故人之物,再加上他能一口說出滅奴的名字,當下也有些好奇。心想林智這次應該不至於欺騙自己,況且那表情卻不是可以裝得出的,雖然剛才自己也被他的表情所騙,但與現的情況畢竟大不相同。
「那你先說你這位故人是誰!」楊誠倔強的說道。
「提三尺寶劍兮,平萬里草原;滅奴出鞘兮,匈奴滅!除了李平北,誰還能有如此狂傲之語;除了李平北,又有誰還配持滅奴之劍!」林智看著劍身,深情的說道。
「你認識統領大人!」楊誠終於動容,不可置信的問道。
「統領大人?看來你是他的手下了?」林智淡淡的問道,將劍尖挪了開去。
「不錯,我便是統領大人手下正威營的一名士兵,你真的認識統領大人?」楊誠稍稍恢復了一點力氣,沒有了寶劍的威脅,掙扎著坐起來疾聲問道。
「李平北既然能將滅奴給你,想來你也不會是個心術不正之人。」林智自語的說道,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看著一臉詢問的楊誠,淡淡的說道:「我與李平北雖然只是杯酒之交,但卻引為知己,想當年……」林智似乎忘記了帳中的楊誠,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征北軍初立,我與他均是意氣風發,想憑自己的才幹建立不朽的功業,一掃匈奴,揚我大陳之威。雖然二人一文一武,卻是惺惺相惜,相談甚歡,視對方為知己。提三尺寶劍兮,平萬里草原;滅奴出鞘兮,匈奴滅……誰曾想會是現這結局,那一面之後便分隔天涯,現再也無顏見他了。」林智喃喃的說道。
楊誠見林智沉醉回憶之中,一時也不好打斷,只是靜靜的看著他。雖然林智剛才欺騙過自己,但這次楊誠卻堅信林智所言非虛,那種由心而發的真情,是任何人都假裝不出的。
許久,林智才從回憶中醒過來,看著楊誠和善的問道:「李平北現可好?」
想起李平北,楊誠不由虎目赤紅,嗚咽的說道:「統領大人已然戰死!」
「什麼!」林智一震,雙眼俱是不信的眼神:「前幾日他還與渾邪王惡戰,怎麼會戰死了?是誰殺死他的?」從左賢王離開渾邪王后,渾邪王部的消息便再沒有傳回王庭,所以詳情林智並不知曉,才會有此一問。
「統領大人是被渾邪王……」楊誠卻是再也說不下去,幾天來積蓄的感情一下子崩發出來。
「你竟敢騙我!」林智聞言大怒,滅奴再度指向楊誠,口中厲聲說道:「渾邪王那點本領,怎麼可能殺得了李平北。就算是戰敗,只要李平北要逃,誰又能攔得住!哪裡會這麼容易便死了,你若再說假話,莫怪我劍下無情!」
楊誠早已淚流滿面,本來他一直刻意迴避著李平北的死,如今林智的詢問下,再無法保持平靜,對李平北的思念一發不可收拾。
「統領大人為了掩護我們,讓我們順利逃出,自己衝進了匈奴營地中……」楊誠嗚咽的說道。
「不願意逃?為什麼不願意逃?」林智疾聲問道。
「他說他心願已了,而且逃出去也難免受辱,所以寧願讓我們多一些逃出的機會。」楊誠稍稍平靜下來,顯然這裡並不是適合悲傷的地方。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給我仔細道來!」林智急切的說道。
定了定神,楊誠便把正威營進入大漠以來,如何遇上渾邪王、與渾邪王的幾場惡戰、逃入林中山谷、李平北與自己的談話、山頂被圍、神機營和神威營見死不救、後李平北掩護眾人,率五百人突入匈奴營地,簡要的向林智說出。
雖然楊誠已是量簡要,但仍然花了近半個時辰才說完。至於其後的事情,楊誠卻沒有再說,雖然林智認識李平的事確認無疑,但他現並不知道林智的身份,能不說的當然量不說。
林智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說楊誠的述。「唉……」聽完之後,林智歎了口氣:「沒想到你我二人,命運竟也如此相同。」想著自己匈奴這麼多年,仍然得不到真正的信任,空有才華而不得使用,不由唏噓不已。
「先生既然與統領大人相識,怎麼會匈奴王庭之中呢?」楊誠疑惑的問道。雖然林智已得到楊誠的信任,但這畢竟是匈奴的王庭,林智的身份實令人生疑。
「這個你不必知道,既然李平北這麼賞識你,我自會將你安全的送出去,不過你見過我這件事,卻不可向任何人提起。」林智淡淡的說道。
「為什麼?莫非你竟投靠匈奴了?」楊誠疑惑的問道。林智表示可以將他安全送出,顯然他不會是被囚此,不僅如此,這種情況下仍能將他安全送出,恐怕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
「你也不必問了,該你知道的,我自然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要拚命裝做不知道。你可明白?」林智望著楊誠,靜靜的說道。
楊誠見林智這麼說,雖然心中還有很多疑問,卻也不好再問,只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楊誠想著說了這麼久,居然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懇切的問道。
林智望了望帳外,答非所問的說道:「四已過,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楊誠張口還欲再問,林智淡淡的說道:「此後你我便再不會有見面的可能,知道與不知道已無區別,林一,進來吧。」
林一等七人已帳外,只是未經林智同意,七人也不敢擅自闖入。林一恭敬的走了進來,低頭說道:「主人有何吩咐?」
「好好安排一下,把他安全的送到王庭外圍,不要讓人發現。事成之後立即回來,還有事情要辦。」林智指著楊誠淡淡的說道。說完將滅奴插入鞘中,不捨的遞給楊誠:「雖然我也極喜歡這劍,但既然李平北把它送給了你,我也不好奪人之愛,好好珍惜它吧。」
楊誠接過滅奴,緊緊的握住,向林智微微一施禮,轉身跟著林一走出帳外。
看著楊誠等人離去,林智突然間彷彿蒼老了許多,眼中是悲傷之色,自語的說道:「李平北,你就這麼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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