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
楊誠策馬緊緊跟隨潘宗向身後。
經過一夜休整,神機營騎兵恢復體力後,再度展示著強盛的軍容。雖然僅剩五千餘騎,但精神抖擻的騎兵們卻讓任何人不敢小窺。
楊誠身隊伍中央,同樣感受著神機營騎兵的優秀素質。雖然全速奔馳,隊形卻絲毫不亂,甚至連戰馬的蹄聲均是驚人的一致。
楊誠眼神憂鬱的看著前面策馬疾馳的潘宗向,出發前自己曾數次找潘宗向,欲使他同意自己的要求,哪知潘宗向卻刻意的避開了自己,顯然不願再談及此事。楊誠自然知道潘宗向對自己的賞識和收納之心,但李平北一向是自己為敬重之人,如果潘宗向此事上毫不讓步,二人間必然產生無法彌補的隔閡。
潘宗向這事上卻有著自己的看法。他雖然知道楊誠對李平北的忠心,但李平北已死,雖然並沒找到屍體,但那種形勢下,任何人均不可能存活下來。只要加以時日,讓時間慢慢沖淡李平北楊誠心中的影響,便可以讓楊誠死心塌地的效忠自己。
對於楊誠的不知變通,潘宗向卻毫不意。若是楊誠太過圓滑變通,自己怎能安心將他放自己身邊。
神機營一路疾行,僅中午作了短暫的休息,時近黃昏,雖然沒能追上神威營,但狼居胥山卻隱隱出現眾人視線之中。明日便可追上中軍,潘宗向頓時輕鬆起來,想來王庭之戰能及時趕上了。
中軍就不遠,潘宗向也不再急於趕路,命令眾人尋一高處,安營休息。此處離王庭不過數百里,隨時均會遭致匈奴騎兵的攻擊,雖然一天的疾馳並沒有到神機營的極限,但潘宗向仍然不敢大意。讓士兵保持充沛的體力自是必然的,否則士兵疲憊之際遭到匈奴的突襲,那便太不值了。
安營之後,潘宗向卻沒再召見楊誠。楊誠吃了閉門羹後卻也無可奈何,煩躁的他便營中四處閒逛起來。營中除了一隊隊巡邏的士兵,其他人均已休息。大戰之前,人人均知道保持充足體力的重要性。
楊誠信步走去,不經意間卻走到了正威營士兵的營地。二十幾人擠三個狹小的帳蓬中,顯然與楊誠相比,他們的待遇差了很多。眾人卻沒有休息,圍聚營地一處空地的篝火旁邊,小聲的議論著。
一見楊誠走來,眾人均起身相迎,恭敬的叫著:「千夫長大人。」
楊誠擺了擺手,招呼大家坐下。雖然自己只是個冒牌的千夫長,但對著這些自己並不怎麼熟悉的正威營士兵,卻生出親切之感。
或許大家都對前路感到茫然,坐定之後均期待的望著楊誠。現他們所能依靠的,僅是楊誠而已。
「怎麼還不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呢。」楊誠看著眾人,笑著說道。
「統領大人有消息嗎?我們今後怎麼辦?」四五人異口同聲的輕輕問道。
楊誠搖了搖頭,看著關注的眾人,自己也是茫然未知。「統領大人多半……」楊誠澀澀的說道,雖然他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但這幾天下來,理智終於戰勝了感情,畢竟任何人想要那種情況下脫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著眾人失望的表情,楊誠也心下黯然,淡淡的說道:「等明天到了中軍,大家可能便會被編入其他營。」
「我們會不會還一起?千夫長大人也跟我們一起嗎?」聽到這個消息,大家表情均複雜起來,畢竟相處這幾天還算得上生死相依,眾人對楊誠也生出依賴之情,對楊誠的敬服昨日一戰後提升至另一高度。大戰之前放入一個陌生的環境,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應該會吧……」楊誠低下了頭,不忍心把自己可能留神機營的消息告訴大家。按潘宗向的意思,有十足的把握留自己神機營。而正威營的其他士兵,恐怕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們連騎馬跟隨部隊都略顯困難。想著明天便要和這些人分開,雖然自己領導他們的時間並不長,但仍然難以割捨,或許自己這些人便是正威營後的倖存者了。
眾人無語,楊誠呆坐良久,安排好大家休息後,便向自己營帳走去。眼神複雜的看了看潘宗向的大帳,自己倒底能不能說服潘宗向,現竟是一點把握都沒有。難道真如劉虎所說,要等到以後由自己去洗涮?這以後又是什麼時候呢?自己真有這個能力嗎?楊誠歎了口氣,入帳休息。
楊誠一夜輾轉反側,一直到四才昏昏睡去。剛到五,低沉的號角營地中響起。楊誠從惡夢中驚醒,滿身大汗。剛才的夢中,楊誠夢見無數匈奴的鐵騎,從李平北和他身邊的正威營士兵身上來回踏過,自己呆立旁邊,無論怎麼努力卻不能動彈分毫。想要說話,用全力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李平北等人,淹沒匈奴鐵騎之下。匈奴騎兵剛一踏過,潘宗向卻又率著神機營的一萬鐵騎,向自己飛馬踏來,似乎根本沒有發現前面的自己,潘宗向胯下戰馬剛要踏上自己的胸膛,楊誠便被號角驚醒。
楊誠大口的喘息著。自己入伍已近十年,除了開始的幾年還會做做惡夢,即至後來,幾乎再沒有做過夢了。睡眠完全成了恢復體力的事情,哪料到今夜竟然惡夢連連。楊誠力的甩了甩頭,努力想擺脫夢厴的困擾,雖然他明知那是夢,可是如此真實的夢境卻讓他記憶猶。
隆隆的蹄聲帳外響起,楊誠定了定神,彈身而起,入伍近十年,這次是他第一次遲到了。
等楊誠準備妥當,閃身出帳時,生龍活虎的神機營騎兵已經騎著戰馬,整的排列大帳外面。少數士兵正手腳麻利的收拾著帳篷等物品,除了楊誠所這座帳篷,其他的均近拆卸完畢。
潘宗向立馬僅剩一些骨架的大帳外面,眼神焯焯的看著剛從帳裡出來的楊誠。楊誠顯然沒有料到眾人的目光均集中了自己身上,一時羞愧的低下了頭,快跑走奔了過去。
「怎麼了?」一見楊誠靠近,潘宗向關切的問道。
「沒……沒什麼。」楊誠低聲嚅嚅的說道,急步跑到自己的位置,戰馬已經被牽了過來,楊誠低聲向幫自己牽馬的士兵道謝,便踏著馬蹬躍上馬背,肅然望向潘宗向。
不多時,整個營地便消失這草原上,除了幾堆余熄未的火堆,再無其他痕跡。潘宗向急欲趕向中軍,也不多言,手中馬鞭一揮,全軍便飛速向狼居胥山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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