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原匈奴王庭
林智帶著四名隨從冒著風雨匆匆趕回王庭,一下馬便向單于大帳快步走去。時間越來越緊,他必須立即說服大單于,展開他的計劃。
大單于大帳中焦急的來回走著,左賢王逃離盧南湖的消息剛剛傳來,再加上之前傳來的渾邪王部的軍情,已經讓他感覺到形勢越來越不妙。軍情緊急,但身邊卻沒有一個可以為他排憂解難之人。當林智一踏入大帳,大單于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彷彿終於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軍師可算是回來了!」大單于興奮的踏步向前,迎上林智,親切的拉起林智的手,一同上首坐下。林智顯然對大單于的舉動感到驚訝,大單于已經很久沒有對自己這麼熱情了。
兩人坐定,大單于親手倒滿一杯酒,雙手遞給林智。「軍師先喝杯酒洗洗風塵,這幾日真是辛苦軍師了。」
林智受寵若驚的接過大單于遞來的酒杯,並沒有急於喝下,端著酒杯恭敬的向大單于說道:「大單于言重了,鄙人身受大單于知遇之恩,本就該以死效命。」
大單于給自己也倒上一杯酒,舉起來對林智說道:「軍師請。」仰頭喝下後,對著帳外大聲說道:「立即準備酒席,我要與軍師同飲!」
林智也喝光杯中之酒,放下酒杯對大單于感激的說道:「大單于實折殺下了。」
「應該,應該,軍師離開這幾日簡直諸事不順,我正愁無人解憂,現軍師回來了,我便再不用擔心。軍師一路趕回,一定飢餓疲勞,一會咱們君臣邊吃邊談。」
林智自又是一番感激之言,心中卻是暗喜,看這種情形大單于無人可用,必然會對自己言聽計從,自己的計劃看來又多一份把握。
二人正閒談,酒菜已是陸續送來。烤的金燦燦的乳羊正散發現誘人的香味,林智一路人不離馬,飛奔趕回,本就又饑又渴,當下是食指大動,也顧不得客氣,便立即大塊朵頤起來。
大單于一邊看著林智大口撕嚼著烤羊肉,一邊詳細的向林智說著近幾日來的軍情。
王庭得到的消息自然要比戰場上的實情晚一段時間。故而現得到的消息不過是左賢王剛好從盧南湖逃出,同時派了四千騎兵守護礦山,盧南湖雖然失守了,但礦山暫時還無憂。同時左賢王也表達了對渾邪王強烈的不滿,認為他坐視盧南湖的危局。而渾邪王這邊傳來的消息卻剛到正威營突入山林,正圍剿之中。當然,為了顧及顏面,五千人的正威營被渾邪王說成了一支大陳主力部隊,至於人數多少,卻沒有說明。
右賢王全滅,左賢王逃出,派出的五萬援軍又被拖住,眼看著大陳中軍主力即將到來,任何人都能看出形勢對王庭已經越來越不利。大單于說完近的軍情便焦急的看著林智,現他能依靠的就只有林智一人了。
林智抹了抹嘴邊四溢的油漬,滿意的打了個飽隔。心中卻想著如何應對現的局勢,現王庭僅有三萬匈奴騎兵和一萬五千王庭衛隊。而征北軍離王庭也不過數日的路程,如果快馬奔襲,以大陳現的戰馬速度,或許一天一夜便抵達。雖然一天一夜的奔跑會導致騎兵戰力大減,而趙長河一向又是穩重之人,但誰也不敢擔保如今這種局勢下,征北軍或許會冒一冒險。烏魯古河上游駐紮著公孫魁和崔正的神行、神武二營,雖然只有一萬五千騎兵,但休養已久,戰力不可小窺,如果王庭與征北中軍激戰時,這支生力軍突然殺出來,後果將不堪設想。重要的是,神行營和神武營隱隱掐住了匈奴北逃之路,實是一個心腹之患啊!想到這裡林智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哎,如果大單于當初聽我之計,率眾遠走漠北,現也不至於此啊。」林智搖了搖頭,心中卻想著先徹底打破大單于的信心,再慢慢誘導他按自己的思路去做。
「形勢應該還未到絕望的時候吧,王庭還有四萬五千精銳騎兵;渾邪王雖然受挫,但手中仍有近四萬騎兵,我軍可戰之力仍有八萬五千。如果實不行,王庭四十萬部眾裡,還能挑出近十萬可持弓上陣之人,我匈奴並非沒有一戰之力啊。」形勢雖然不利,但大單于顯然不相信征北軍能一舉踏平王庭。
林智搖了搖頭,一口乾下一杯酒,呼了口氣,對大單于說道:「大單于看到的只是之前的形勢,各處情報傳來都是前幾日的情形,眼下恐怕已經不同了。」林智說完便不再開口,等著大單于自己來問。
大單于果然忍不住,歉身問道:「眼下?眼下形勢又如何呢?」
林智吊足了大單于的胃口,才緩緩的說道:「請大單于容我慢慢替您分析:其一,渾邪王部被陳軍拖住,是這一帶吧。」林智起身走到帳中,地圖上指劃著,大單于也急忙跟了過來。「數日前我們已然得知,大陳中軍的神威營和神機營已經馳往盧南湖,那麼根據他們行軍的路線……」林智地圖上長長的劃下一根線,望著大單于不再開口。
大單于看著林智所劃之線,臉色驟變,「糟,渾邪王部一定會和他們碰上!」
「不錯,兩軍相遇,渾邪王已是激戰數日,數量上並不佔多大優勢。神威營和神機營的實力……恐怕大單于比我還要清楚。」林智像一個循循善誘的老師,不斷引導著大單于。
大單于雖然沒有說話,但臉色卻變得非常難看。神機營和神威營這幾年草原上,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白馬親衛被連連的損耗磨掉鋒芒後,草原上幾乎已經無人可擋了。只有王庭衛隊或許可以一戰,但結果實不容樂觀。
林智見火候已差不多,繼續說道:「渾邪王雖是勇猛,但二營的攻擊下,就算不至慘敗,但要想及時趕回王庭恐怕已無可能。也就是說,我們現也僅有王庭的四萬五千騎兵了。」
「但我們還有四十萬部眾,發給武器就算以十抵一,也不一定會敗。」大單于猶自嘴硬著,強烈的自尊心讓他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但現實卻是無情的。說完便臉色蒼白的坐了回去。
林智靜靜的看著大單于,大單于的信心已經所剩無機,只待自己再加把力,當下再度說道:「部中能戰者這幾年均已抽入軍隊了,雖然有四十萬部眾,但大都是從各個被滅亡部落逃來之人。即使可戰,其膽早已被大陳騎兵嚇破,哪敢再上陣對敵。」
林智歎了口氣,一邊打擊著大單于的信心,他自己的信心也不斷的動搖,自己還能力挽狂瀾嗎?雖然他心中也是茫然,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消沉,否則便真的萬劫不復了。定了定神,林智繼續對大單于說道:「知已知彼,再看現大陳軍力。大陳中軍雖然派出神威營和神機營,但仍有神刀、神盾、神槍、神箭四營共計四萬騎兵,另外還有八營步兵也是四萬,加上烏魯古河上游的一萬五千騎兵,總共近十萬,不久便會逼至王庭。就算瀘南湖的一萬騎兵被左賢王留下的四千人拖住,但神威營和神機營,被渾邪王打敗的機會幾乎是渺茫的,就算被渾邪王重創,我們也可以肯定,這次王庭必須面對大陳十萬以上的部隊。」
大單于聽著林智的分析,心底的防線正逐漸潰散。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四十萬部眾已然沒有戰力,戰鬥只能依靠現僅有的四萬五千騎兵,因為拖著這四十萬部份,使自己不能靈活作戰,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林智看著時機已經差不多了,如果大單于完全絕望了反而不好,遂打起精神向大單于說道:「雖然形勢對我們極度不利,但我軍並非完全沒有機會。」
「還有機會?」大單于一聽立即來了精神,「還望軍師救救匈奴啊!」林智峰迴路轉的一句讓大單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了他的身上。
「不錯,還有機會。仍是北撤!」林智堅定的對大單于說道。
「北撤?」大單于聽得林智的機會竟是北撤,不由失去了精神,垂頭喪氣的說道:「如果先前依軍師計北撤自然無礙,但現大陳軍離王庭已經如此接近,拖著四十萬部眾北撤,恐怕難逃大陳鐵騎的追殺啊;如果拋棄部份獨逃離,雖然可以逃脫,但我匈奴再起之期,恐怕遙遙無望了。而且我匈奴此立足已久,哪能說走就走,就算加快動作,恐怕也要三天之後才可啟程。」
「這我自然知道,但我趕回王庭之前,惡都王已經襲擊了大陳中軍的糧隊。若我所料不差,大陳中軍糧草必定維持不了多久,只要留下一隊人馬,加以牽制,並非沒的撤走之機。只等大陳糧絕,便可大軍殺回,待擊敗大陳軍隊後部眾仍可遷回。」雖然林智並能確定惡都王,對大陳軍隊究竟造成多大損失,但眼前卻也顧不了這麼多,只要能順利說服大單于,就算撒個謊也無所謂了。
大單于果然被林智所打動,既然打不過,當然就只有跑了。「好,就按軍師所說,立即撤離!」大單于說著便欲起身召人宣佈這一命令。
「撤是要馬上撤,但撤之前必須先解決一個擋路之石。」林智望著烏魯古河的方向,狠狠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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