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梧桐院,莫靜怡便跟著莫正宇和陳管家來到了小別院,小菊、采依、蘇嬤嬤、安嬤嬤和碧如幾人都被關在這裡。
莫正宇與莫靜怡坐到了上首,陳管家站在一旁聽候吩咐。
「老爺,夫人是冤枉的,老爺你相信夫人啊。」蘇嬤嬤並不知道何氏以前所做的事,但是她的命是何氏所救,所以對何氏忠心耿耿,剛剛聽到幾個丫環在那裡討論方才在梧桐院發生的事。現在見到莫正宇便替何氏喊起冤來。
「你這惡奴,還敢說話,來人,先掌嘴二十。」莫正宇怒喝。
馬上便有婆子進了屋來,拉著蘇嬤嬤便打開了,二十巴掌打完,蘇嬤嬤的嘴巴已是腫得不像樣了,嘴巴流出了絲絲血跡,無力的昏在了地上。
莫靜怡看了蘇嬤嬤一眼道:「父親,這幾個人能不能交給怡兒處置。」
莫正宇看了眼她,點了點頭,拿起了茶杯,靜靜的喝起了茶。
「多謝父親。」莫靜怡道了聲謝,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幾人,過人一會兒,開口道:「陳管家,把蘇嬤嬤送到語院,往後不准出語院半步。」
陳管家疑惑的看了眼莫靜怡,這蘇嬤嬤是何氏的人,還要把她送到何氏身邊嗎?
莫靜怡給了陳管家一個安心的眼神,表示她這麼做自有她的道理,陳管家便按照她的吩咐,使人抬了蘇嬤嬤去語院。
「碧如,當年你雖是無心害死娘親,可是因為你的貪婪,娘親卻是死在了你的手上。念在當年你也險些喪命,這些年也是受盡了苦難,今天又能夠來做證,我便也不追究什麼了,你走吧。」莫靜怡看向碧如,娘親,怡兒做這個決定相信你也會贊同吧,碧如是你最信任的丫環,你把她當做親妹妹般對待,她卻是背叛了你,我不懲罰她,可是相信她的後半輩子都會活在愧疚與良心的遣責之中吧,這便是對她最好的懲罰。
「大小姐。」碧如抬頭望向莫靜怡,低泣道:「碧如對不起夫人,對不起大小姐,謝謝大小姐寬宏大量,謝謝大小姐。」說著朝莫靜怡嗑起了頭。
莫靜怡閉上眼揮了揮手,立馬有婆子拖著碧如出去了。
見碧如已被帶出了屋,莫靜怡又盯向采依與安嬤嬤,沉默著。
「大小姐,饒命啊,大小姐,這一切都是夫人與二小姐吩咐奴隸(老奴)做的啊…」采依與安嬤嬤驚恐的看著她,連連求饒。
「來人,把采依與安嬤嬤重打四十大板,然後趕出莫府。」莫靜怡冷冷的說道。
「大小姐,大小姐,你饒命啊…大小姐…大小姐…」采依與安嬤嬤立馬被人拖了出去,邊掙扎邊大聲喊著。
小菊看了眼采依與安嬤嬤,又抬眼瞧了眼莫靜怡,然後仍是靜靜的跪在那裡,不說話也不開口求饒。
莫靜怡也是看了眼小荷,然後轉頭對莫正宇道:「父親,小菊怡兒能先讓人帶回沫雪軒嗎?」
「她既然是你的丫環,那你便帶去吧。」莫正宇點了點頭。
莫靜怡便讓人先帶了小菊回沫雪沫,然後和莫正宇一起出了小別院。
到了院外,莫靜怡便讓小荷與沈嬤嬤在遠處等著,自己跟上了莫正宇,朝他行了一禮道:「父親,你公事繁忙,就先去處理公事吧,月姨娘那邊,怡兒去通知就行了。」
莫正宇看著她,怡兒長得跟雪兒越來越像了,良久道:「怡兒,這些年你可有怨過、恨過爹爹?」
莫靜怡抬起頭,怨過嗎?恨過嗎?也許有吧,可是現在的她卻是對這個爹爹失望透了,他根本沒有真心愛過娘親,他只是利用了娘親往上爬而已。她替自己的娘親不值,娘親滿心為了父親,卻是落到如此下場。
腦中已是思緒萬千,卻是沉默不語。
莫正宇輕輕歎了口氣道:「唉,爹爹知道這些看是爹爹對不住你,不過往後爹爹會好好補償你的。那何氏,爹爹回書房立馬寫了休書,休了她。」
「父親,你認為娘親的一條命一封休書便能抵消嗎?」莫靜怡定定的看著莫正宇,眼中冰涼一片。
「這…那怡兒還想如何?」莫正宇看見莫靜怡的目光,一陣愧疚。
莫靜怡斂下眼光,屈了屈身道:「怡兒不敢為難父親,只是若是外祖父與外祖母知道了這件事,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父親總得給外祖父與外祖母一個交待吧。」
莫正宇心一驚,是啊,還有太師大人在那裡呢,如若太師大人知道了雪兒是何氏所害,必不會善罷甘休的,若是他這麼只是這麼處置了何氏,怕是不行的。可是何氏現在畢竟懷了他的孩子,而且雖然何氏娘家不算強大,可是畢竟大小也是一個官,何氏還是老太太的侄女,這該如何是好?
想著猶豫的看向莫靜怡,有些難以啟齒的開口道:「怡兒,這,你外祖父那邊,怡兒可否先瞞著不說,等何氏把孩子生了,父親再把何氏交給你外祖父做處置如何?」
「父親,怒怡兒不能答應你,而且就算怡兒不說,外祖父也定會知曉的,但是怡兒可心答應父親,說服外祖父等何氏生了孩子之後再做處置,但是父親得答應怡兒一個要求。」莫靜怡聽了莫正宇的話,已是心涼一片。
莫正宇閃躲著避開莫靜怡的目光,道:「怡兒,你先說說看是什麼要求。」
「怡兒想去外祖父家長住,外祖父與外祖母一生只有舅舅和娘親二個孩子,舅舅長年在邊關,而娘親卻是早早的去了,怡兒想替娘親留在外祖父與外祖母身邊盡孝。」莫靜避淡淡的道。
「這…可是你外祖父家並無人可教導於你啊!」莫正宇並不太同意。
「父親,難道你認為怡兒留在這裡就有人教導嗎?而且去了外祖母尚在,外祖母定是會好好教導怡兒的,還請父親同意。」語氣頗為堅決。
莫正宇猶豫了一會道:「怡兒,你容父親考慮幾天,可行?」
莫靜怡微微搖頭道:「父親是可以考慮幾天,只是怡兒怕外祖父這些天就會收到消息,到時怡兒便不可保證外祖父會不會馬上要了何氏的命!」
「怡兒,你……」莫正宇錯愕的抬起頭,看著莫靜怡,他的女兒這是在威脅他嗎?
「父親,怡兒先去月姨娘院子裡了,父親慢慢考慮。」莫靜怡又是朝莫正宇福了福身,轉身朝如院走去了。
小荷與沈嬤嬤見了忙跟上去,一人一邊扶著她走了。
莫正宇看著莫靜怡走去的方向,久久凝望著,他和怡兒的關係怕是永遠不能修復了吧!
到了如院,門口的丫環一見莫靜怡來了,便上前行了禮,熱情的把她迎了進去。
莫靜怡吩咐了小荷與沈嬤嬤先在外間侯著,便跟著那丫環進了屋。
這丫環是莫靜怡的外祖母蕭老太太給月如的,喚做小靈,相貌極其普通,卻是給人一種極其容易親近之感。
「月姨娘,你瞧誰來了。」小靈邊掀開裡屋的帷幕邊道。
話音還未落,月姨娘便走了過來,見到莫靜怡便親熱的拉了她往裡走,邊走邊對小靈吩咐道:「小靈,去給大小姐泡茶。」
拉著莫靜怡坐到了主位上,面露些許著急之色,道:「怡兒,聽說那邊出事了?老太太傳了你去,有沒有為難於你?」
莫靜怡微微一笑,拍拍月姨娘的手道:「月姨娘不必擔心,怡兒無事,只是怡兒有求於你。」
月姨娘一愣,急忙道:「怡兒,你這說的是何話,你有什麼事只管說便可,只要我能辦到,定是會為你辦到的。」
彼時,小靈也是上了茶,屈了屈聲,便退到了外間去。
莫靜怡站讚賞的看了她一眼,這丫環夠機靈,夠有眼色。
月姨娘瞧莫靜怡看了幾眼小靈,便道:「這丫頭夠機靈,是老夫人給月如的,如若大小姐覺得她還行的話,那便讓她跟著大小姐吧。」
莫靜怡微微一搖頭道:「無妨,我身邊還有小荷,月姨娘往後要打理整個莫府,總得要有個人幫襯著點才行。」
「什麼?」月姨娘一愣,有些驚訝道。
莫靜怡一笑,把剛剛在梧桐院發生的事情大致與月姨娘講了一遍。
「什麼!我就知道小姐定是被人害死的,果真如此,我可憐的小姐。」月姨娘語氣漸漸闇然,頓了頓,抬起頭對莫靜怡道:「那何氏,怡兒打算如何,總不能就如此放過她吧,小姐是被她害死的,定要她血債血嘗方可。」
「娘親的仇怡兒定是會報的,只是那何氏現在有了孩子,暫時不能動她。」莫靜怡心想,畢竟那只是一條無辜的生命。
月姨娘雖然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何氏為蕭映雪報仇,可是莫靜怡這麼說了,她也無可奈何,便又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如何?」
莫靜怡想了想便道:「這便是怡兒要求月姨娘之事,怡兒想離開莫府,去外祖父家住段時日,一來可以替娘親盡孝,二來這莫府怡兒是不想呆下去了。只是父親那裡還要月姨娘多說幾句話。」
月姨娘點點頭道:「怡兒放心,我必讓老爺同意此事的。那何氏該怎麼辦?」
「那何氏便讓她先留在莫府養胎,把她關在語院,該怎麼對待何氏,月姨娘心中應該有數。」莫靜怡說著看向月姨娘。
月姨娘點點頭,她必不會那何氏那麼舒服的養胎,小姐的仇暫時不能報,那她便先討些利息回來。
莫靜怡見月姨娘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並不能怪她心恨,能讓何氏生下這個孩子,已是仁至義盡了,別指望她會讓她舒服的養胎,想著又道:「月姨娘要掌管莫府並不是易事,府中有許多是何氏的人,月姨娘能應付嗎?」
「怡兒不必擔心,在太師府時,我一直跟著小姐,該學得都學到了,應付這些還是可以的,而且我一來莫府便查過了,小姐的人大多還在世,只是被打發到了各處的樁子上,我把他們召集起來便可。」月姨娘頗為自信的道。
莫靜怡點點頭:「陳管家是我們的人,月姨娘如有什麼事可以找他幫忙。還有莫筱思的喉嚨啞了,但她不是什麼安份之人,注意不要讓她接近語院,到時又出什麼亂子。」
「嗯,我知道了,怡兒打算何時回太師府?」月姨娘點了點頭,問道。
莫靜怡想了想道:「等父親休了何氏,處理了那些人,怡兒便會動身去外祖父那。莫府就交給月姨娘了。」
月姨娘點點頭,二人又聊了些時辰。
莫靜怡正想告辭之時,小靈走了進來稟報道「姨娘,老爺來了。」
莫靜怡與月姨娘對視一眼,莫正宇已是邁入了裡屋。
「給父親請安(給老爺請安)」莫靜怡與月姨娘皆是起了身,朝著莫正宇屈了屈身道。
「不必多禮,都坐著吧。」莫正宇有些疲憊的道,然後坐到了另一邊的主位上。
「父親,怡兒正打算回沫雪沫。」莫靜怡又行了一禮。
莫正宇看著她,咳了幾聲,開口道:「休書父親已經是寫好了。怡兒難道一定要去太師府住嗎?」
莫靜怡定定的站著,點了點頭,不言語。
「呵呵,老爺,大小姐既然想去太師府小住一段時日,那便讓她去吧,三少爺不是也在太師府嗎,大小姐去也可以看著三少爺些。」月姨娘微微一笑,頗為溫柔的開口。
莫正宇看她一眼,小靈正好端了茶上來,月姨娘端起茶杯走到莫正宇旁邊,把茶杯遞給他又道:「老爺,讓大小姐去太師散散心也好,住在這裡月如都是時不時的想起小姐來,更何況是大小姐呢。」說著眼中便溢出了眼淚,拿起了手帕輕輕的擦試了一下。
「唉,既然如此,那便去吧。」莫正宇歎一口氣,道。
莫靜怡面色不變,又朝著莫正宇盈盈一拜道:「多謝父親成全,那怡兒便先告退了。」
「去吧——」莫正宇揮了揮手。
莫靜怡出了屋後,月姨娘便上前為莫正宇輕輕的按摩了起來。「老爺,你真打算要月如打理整個莫府嗎?」
莫正宇拉住月姨娘的手道:「這還能騙你嗎?如果有什麼不懂的那就去問問母親也可。」
月姨娘點點頭道:「那夫人…」
「先關在語院裡養胎。」莫正宇有些不耐煩的道。
月姨娘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又問道:「那總得派幾個丫環婆子去照顧吧?」
「你就看著派幾個丫環婆子去就行了,別讓她再弄出什麼ど蛾子來。」莫正宇撫了撫額頭道。
「是,月如知道了,只是…月如怕夫人不肯交出管家之權和庫房的鑰匙。」月姨娘有些猶豫的道。
「這還能由得她願不願意嗎,她不肯也得肯,你便放心的處理後院之事吧,不必顧忌她,以後也不用叫她夫人了,休書我也已經寫好了,今晚我就對莫府上下宣佈,不過還得先保留她姨娘的身份,畢竟她現在肚子裡有著孩子。」莫正宇拉著月姨娘坐到了一旁。
「嗯,我知道了。」月姨娘嬌羞了笑,靠進了莫正宇懷中。
另一邊,莫靜怡回到沫雪軒後,先讓小荷去拿了那張段風偷來的契約。
這契約便是蘇嬤嬤讓小菊簽的,上面寫著的是小菊與小菊家人全部得無條件為何氏辦事,如若有不從,那就任由何氏處置。
取來了契約又,莫靜怡又讓小荷拿了一袋銀子來,然後便去見了小菊
小菊見到莫靜怡,便在她面前跪了下來,喚了聲:「大小姐…」便說不出話了。
莫靜怡歎了一口氣,從小荷手上拿過那張契約遞給小菊,道:「這便是你簽給何氏的契約吧。」
小菊接過那張契約,看了一眼,點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大小姐,小菊…小菊對不起你。」
「算了,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方纔你也是為我做了些事,我也不怪你了,只是我不能再留你在身邊了。」
說著又從小菊手上接過一袋銀子,塞到小菊手上道:「這些銀子你拿著,出了莫府之後好好過日子吧。」
「大小姐,小菊錯了,小菊以後再也不會了…大小姐,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趕小菊走…大小姐…」小菊拉住莫靜怡的手哀求道。
莫靜怡把手轉向了一邊,道:「小菊,背叛過我的人,我是不會再留了。」
小菊一頓,鬆開了莫靜怡的手,垂下了腦袋,許久開口道:「小菊多謝大小姐,大小姐往後要好好照顧自己。」說著朝著莫靜怡嗑了三個響頭。
「嗯,你出府後若有什麼難處可以來找我。」莫靜怡點了點頭,又道:「小荷,你送她出去吧。」
「是,大小姐。」小荷應了聲,便扶起小菊出去了。
莫靜怡獨自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這些事暫且可以放一下了,眼前就快到賞雪宴了。
過些天她也要去外祖父家了,想起她的外祖父與外祖母,還有軒兒,她的嘴角便勾起了一抹暖暖的笑容
不知不覺間,突然想到了景亦楓,想起了最後見到他,他那寵溺溫柔的笑容,頗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很是抑鬱的想著:自己怎麼會想起他呢?嘴角的笑容卻是不自覺的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