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每近黃昏,天空都有厚厚重重的雲霧盤踞著,夕陽只能乘一點點空隙,迸射一條條絳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魚,偶然翻滾著金色的鱗光。
清雪院後院的竹林間,溪水旁邊,宛若清風般的少女垂首在泛著漣漪的溪水邊,細細的看著水中倒影,任思緒隨著一層一層跌宕的漣漪飄向那未知的遠方,任其紛飛在無人的地界,任其紛飛在最為清澈的深藍之中,只為那竹林下淡淡的清愁!
「小姐,你在想什麼呢?」小荷捧著一盤水果走近莫靜怡,把水果放在了一連,脫了繡花鞋,一屁股坐在了莫靜怡邊上那塊乾淨的大石上。
少女淡笑不語,一陣清風吹來,少女站了起來,赤足立於溪水中,仰望在這一片暮色下,感受陣陣清風的撫摸,雙眸帶著溫和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般的舒心,如墨長髮隨風飛揚,淡紫色的紗裙襯托出了少女凹凸有致的身材。
小荷看呆了,好美,好美,她仰著頭,望著此時的莫靜怡,不忍再開口,生怕打擾了此刻如同畫中的景象。深吸一口氣淡淡得感受著這寧靜祥和的氛圍。
「小姐你在哪裡?夫人,二小姐,三少爺來了。」這一片淡然沒有保持多久,沈嬤嬤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沈嬤嬤,我們在這兒呢,這兒。」小荷站起來朝那模糊的身影揮手。
「小姐,你們在這兒啊,害得嬤嬤我好找。唉呀,小荷,你怎麼照顧小姐的,傍晚霧氣大,冷氣重,怎麼不給小姐加件衣服。小姐我們快回屋吧。」沈嬤嬤走了過去,看到小姐只穿了單薄的紗裙,忍不住直嘮叨。
「嬤嬤,你別怪小荷,我不冷,我們回去吧。」說著已經由小荷服侍著穿好了繡花鞋。
沈嬤嬤上前扶著她往屋裡走去,小荷穿了鞋子捧了水果,緊跟其後,翹著的嘴巴表示她此刻的不滿,小姐好不容易安靜的呆會,那二個討厭鬼又來了。
「大姐,你上哪去了,我們都來了好久了呢。」莫靜怡還未走進屋,一直坐在椅子上張望著的莫靜軒就跑了過去,拉住她的手直晃。
莫靜怡看了眼屋裡,何氏和莫筱思正坐在位置上,笑得一臉燦爛。她把手抽了出來,輕輕地拍了拍莫逸軒的手柔聲道:「大姐用完晚膳就去後院走了一會,不知道軒兒來了。」
說完離了莫逸軒走至何氏面前,盈盈一拜:「怡兒給母親請安,不知道母親你們來了,讓母親等了許久,怡兒真是過意不去。」
何氏虛扶一把,拉著她坐到了一邊道:「怡兒無須自責,我們也沒有等太久。」
「那便好,母親來是有何事找怡兒嗎?」
「怡兒,是這樣的,明日你三弟就要去應天書院唸書了。」何氏頓了一下,看到莫靜怡只是淡淡的點頭又道:「我聽說明日太師大人要上朝,不能親自送軒兒去書院了?」
「回母親,正是,不過母親還請放心,今日下午外祖父已經帶軒兒去見過應天書院的院長的,明日就是外家父不去那院長也是認識軒兒的,會好好照顧軒兒的。」
「怡兒誤會了,母親不是擔心這個,太師大人辦事必定會考慮周全的,只是…。」何氏欲言又止的樣子。
「只是什麼?」
「哎呀,姐姐,娘親是想讓你明日帶我們出去逛逛,我與娘親也來了京城有幾日了,還沒好好逛過京城。姐姐經常來京城定是對這裡很熟悉,所以明日就想麻煩姐姐陪我們一起去逛逛,順道送軒兒去書院。」莫筱思與何氏早就套好了話,很是流利地說出了說辭。
「好啊,大姐,你明日送軒兒去書院,昨日我與太師爺爺一起去書院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小弟弟,他一個勁的向我炫耀他姐姐有多漂亮,有多溫柔,還說他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姐姐,哼,我跟他說我大姐才是世上最好的姐姐,他還不信,明日大姐送軒兒去書院,我就讓他瞧瞧,必讓他心服口服。」還未等莫靜怡開口,莫逸軒就上前扯住莫靜怡的袖子說的一臉驕傲。
「這——。」莫靜怡很是猶豫,何氏母女叫她出去定是不安好心,自己出去定是會著了她們的道,只是,看著軒兒這副樣子,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拒絕。
「大姐,好不好嘛,軒兒求你了,你明日就送軒兒去書院嘛,大姐…」
「好啦,別搖大姐了,大姐答應你就是了。」終是看不過莫逸軒那那充滿希翼的眼神,莫靜怡無奈地應承了。
「大姐最好了,軒兒好愛大姐。」莫逸軒雀躍的歡呼。
莫靜怡無奈地笑笑。
何氏皺皺眉,雖然她叫上軒兒上這裡來,卻是打著想讓軒兒幫著鼓動莫靜怡出去的目的,可是這軒兒明明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為什麼與思兒一點也不親近,反倒與自己仇人的女兒這麼親近。
而莫筱思卻是氣得半死,這個弟弟,真是氣死她了,明明她才是他的親姐姐,怎麼弄得莫靜怡那個小賤人才是他的親姐姐似的,哼,我倒要看看過了明日你這個世上最好的大姐,還值不值得你驕傲。
「那明日你這個小懶蟲可不許賴床咯,不然大姐就不去了。」莫靜怡勾勾莫逸軒的小鼻子道。
「大姐,你欺負我,我哪有賴床,只是今日稍稍起晚了一點而已。」莫逸軒嘟著嘴不服氣地反駁。
「好啦,既然你大姐都答應了,那就讓你大姐早點休息,我們走吧。」何氏斂了心神開口道。
「是啊,你明日還要去書院,還不快點去睡覺,小心明日真起不來,你這個世上最好的姐姐就沒了。」莫筱思心有不快,話說得也十分得沖。
「思兒,你胡說什麼?」何氏一驚,思兒到底還年輕,沉不住氣。
「哼,壞二姐,大姐怎麼會沒了,大姐會永遠陪著軒兒的,壞二姐,軒兒討厭你,軒兒不要理你了。」莫逸軒還是小孩子心怕,一聽莫筱思這麼說,氣得大喊。
「你——」莫筱思氣得指著莫逸軒說不出話來。
「軒兒,不許亂說,二姐是吃醋了才會這麼說的,大姐都沒生氣,軒兒倒是先生起氣來了,小心變成小老頭哦。」
「是啊,軒兒,你二姐只是吃醋了,你只喜歡大姐不喜歡二姐,要是你大姐只喜歡二姐不喜歡你,你是不是也會生氣啊。」何氏也打著圓場。
莫逸軒一哼道:「那二姐向大姐道歉。」
「思兒,還不快點向你姐姐道歉。」何氏見莫筱思遲遲不動,催促道。
莫筱思掩住臉上的不甘,朝著莫靜怡拘了一恭道:「姐姐,對不起,我只是氣糊塗了才會那麼說,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不要怪我。」
「無妨,母親,怡兒累了,想休息了,就不送你們了。」莫靜怡實在不想再與她們做戲了。
「好,好,那怡兒你好好休息。思兒,軒兒我們走吧,別打擾你們大姐了。」何氏拉著二個互相瞪眼的人走了。
「小荷,明日讓沈離他們都跟著。」看著何氏三人走出去後,莫靜怡對小荷說道。
「是,小姐累了吧,小荷服侍你休息吧。」
莫靜怡點了點頭,明日怕是不簡單吧。東方泛起了魚肚似的淡白色,接著,漸漸光亮起來;那白色像水一般漫向天空,一會兒整個天空變得透明晶亮。
「小荷,把這幾盤點心包起來,等等給三少爺帶去書院。」莫靜怡淨了手對小荷吩咐。
「嗯,小荷知道了,小姐你先用早膳吧,等等小荷給你梳裝打扮。」小荷扶著莫靜怡坐到椅子上,桌上已經擺了一碗薏米紅豆甜粥和一盤蒸餃。
莫靜怡一早起來就去廚房為莫逸軒做點心了,一點東西都沒吃,現在倒真是有點餓了,端起了那碗粥吹了幾口就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莫靜怡用手帕擦擦嘴巴,淨了淨手,就由小荷服侍著梳裝打扮了。
莫靜怡這次來太師府所帶衣物並不多,所以前幾日蕭老太太特的找了裁縫為她定做了幾套衣服。
因莫靜怡不喜濃妝艷抹,小荷只在她臉上略施粉黛,然為莫靜怡挑了一件昨日剛送來的白色銀紋繡百蝶度花裙,梳了流蘇髻,配了一根流蘇步搖插於發間,最後在她手間套入一隻銀色雕花玉鐲。
「小姐,怎麼樣?」
「很不錯,小荷的手藝又好了許多,再這樣下去,小姐我真離不開你了。」
「這樣更好啊,小荷永遠伺候小姐,一輩子不離開小姐。」
「你這個傻丫頭,你怎麼能一輩子跟著我呢,等你到了年紀,尋個中意的人,我就做主把你給嫁了。」莫靜怡此時雖只有十二歲,可是她是重生而來,心理年齡已有十六七歲了,對於小荷她只當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很是自然的叫她傻丫頭。
小荷只被莫靜怡說得羞紅了臉,並未察覺她的話有不對勁之處,還嚷嚷道:「小姐,你怎麼老是取笑小荷。」
「好了,不笑你了,去看看軒兒準備好了沒有,不第一天去書院不能遲到了。」
「大姐,你不用叫小荷來看我了,我早就起來了呢。」莫逸軒的人影閃進內屋。今日是他去書院的第一天,打扮的很是莊重,穿著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
莫靜怡柔和的笑道:「嗯,軒兒今日真乖,做為獎賞,大姐今日做了你最愛吃的點心,讓你帶去書院吃。」
「哇,好棒,大姐我能不能現在就吃,軒兒剛剛只吃了一點點早膳,還餓著呢。」說著摸著肚子狀似我很餓的道。話才說完口中卻打了個飽隔。
小荷捂著著偷笑道:「三少爺還真是個小饞貓。」
莫逸軒臉一紅,羞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居然被一個丫頭取笑了,真是丟死人了。
莫靜怡看著他這副樣子憋著笑道:「好了,小荷等等把點心交給三少爺的書僮,走吧,我們去瞧瞧母親她們好了沒有。」
領著莫逸軒剛走出清雪院,何氏與莫筱思帶著安嬤嬤與采依朝著他們走來了。
何氏今日身穿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梳著望仙九鬟髻,發間插著一支金雀玉簪。
而莫筱思則穿了金絲白紋曇花雨絲錦裙,腰間別著一個香袋,梳著飛雲斜髻,發間插著一支花葉白玉簪。
「怡兒(軒兒)給母親(娘親)請安。」莫靜怡與莫逸軒二人停在何氏面前行禮。
「不用多禮,都準備好了嗎?時辰不早了,我們出發吧。」何氏看了眼莫逸軒,滿意的點點頭,看向莫靜怡時,眼中卻是露出一抹別樣的深沉。
「回母親,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外祖父也派了馬車送我們去,就在門口等著呢。」莫靜怡回答。
何氏點點頭,率先朝著門口走去了,莫靜怡看了小荷一眼,見小荷朝她點點頭,淡淡一笑,跟著走了出去。
到了門口就看到了二輛馬車,前一輛較為華麗寬大的馬車是為何氏四人準備的,而後一輛普通的馬車則是隨行的下個坐的。馬車邊上站著六個小廝,是蕭天越派去保護三個女子的。
何氏、莫靜怡、莫筱思、莫逸軒給給上了前一輛馬車,安嬤嬤、采依、小荷上了後一輛馬車,而莫逸軒的書僮則與車伕一起坐到了前面。等眾人坐定,馬車就緩緩地向前應天書院駛去了,那六個小廝緊跟在馬車後面。
應天書院與太師府離得不遠,馬車行了約一刻多時辰就到了應天書院門口。
「軒兒,既然今日你讓你大姐來是帶給朋友看的,那你就和你大姐一起進去吧。」何氏與莫逸軒說完又朝著莫靜怡道:「怡兒,你先隨軒兒進去,母親早膳還未用過,先和思兒去不遠處的那個滿香酒樓等你。」
「姐姐,你快進去吧,不然軒兒要遲到了,那個滿香酒樓離這不遠,剛剛我們來的時候就經過,這馬車留給你,我和母親走著去就行。」莫筱思見莫靜怡有些猶豫急忙催促道。
「大姐,我們走吧。」莫逸軒看著很多學生都進去了,就拉著莫靜怡出車。
莫靜怡有些無奈地跟道他走進了書院。那書僮也背著包袱跟了進去。
馬車內的何氏與莫筱思均是得意一笑。
莫筱思目光一閃道:「娘,那六個小廝和後面那輛馬車上的小丫頭怎麼辦?」
「那六個小廝不用我們對付,我們帶走三個,留三個下來,丞相派出的殺手都是高手,對付這三個跟捏死幾隻螞蟻一樣,至於後面那個丫頭,安嬤嬤、采依應該把她迷暈了,呆會把她賣了。」
「好,娘,那我們走吧。」說著二人下了馬車,帶著三個小廝,朝走滿香酒樓走去,小荷坐的那輛馬車也隨著她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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