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安慰過自己之後,他壓下了心火,冷冷地看著薄歡,「這裡是公共場所,不是你家,毛都沒長齊就學人家狎妓,任性妄為,自私幼稚,委實丟人現眼!」
「你又不是我老子,憑什麼訓我?」薄歡也冷冷地看著他,突然回頭看著方悅,指著他告狀,「方悅姑娘,他取笑你是妓,他瞧不起你!」
趙玉龍:「……」
方悅:「……」
薄歡彷彿沒看到趙玉龍吞了蒼蠅一樣難看的臉色,扭過頭笑瞇瞇地看著方悅,「方悅姑娘,你陪我,我彈琴給你聽如何?」
趙玉龍知道經過這小毛孩這麼一鬧,今兒的事只能是黃了,心裡雖然氣惱,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若繼續留在這裡,只會引來更多的目光,是以思忖了一下後對方悅道:「方悅姑娘,我今日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方悅點了點頭,看著他離開之後,才回頭望向薄歡,「吳歡公子不是要給方悅彈琴?裡邊請吧。」
薄歡挑了挑眉,也不推辭,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她與趙玉龍待過的房間。
一進去,她就用力地提鼻子,這兒聞聞,那兒嗅嗅。
方悅好奇地問:「你在嗅什麼?」
「嗅一嗅有沒有姦情的味道。」
「……」
薄歡轉過頭來,笑得明朗如月,「我看了一下,床上的被褥疊得很整齊,也沒有什麼可疑的痕跡,你們方才應該還沒來得及做那檔子事,就被我打斷了。」
「……我與趙將……他沒什麼的。」頓了頓,方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蹙眉,凝視著薄歡,「你真的喜歡我?」
薄歡定定地看了她片晌,突然抬手,捏住她細緻的下頷,手指似有似無地摩挲著她細嫩柔軟的肌膚,笑得邪肆妖媚,「你說呢?」
方悅有些怔然地望著她,可很快她像是猛地回神,忙移開臉,避開她的觸碰,「公子別說笑了,我不過是一個勾欄女子,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我。」
「方悅姑娘才是說笑呢,這邙臨城喜歡你的人,排成隊可以繞整個邙臨一圈了,我喜歡你有什麼奇怪的?」薄歡笑了笑,沒再說話,轉身,走到擺放著古琴的琴台前,坐下,十指一動,撥弄著琴弦便開始彈奏了起來。
琴音美妙清脆,仿若珍珠落玉盤,一下下地砸進了人的心扉之中。
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天生就帶著一股媚性,一顰一笑比傾國傾城的女人還要致命,而他撫琴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氣質,卻更加奪魂攝魄。彷彿不小心墜落凡塵的神仙,一身翩然的白衣,不食人間煙火,氣質清出塵,高潔溫潤,令人不知不覺地沉醉淪陷。
他的琴音能織夢,帶著不可抗拒的魔力,不管他想要將誰帶入夢境,那都是輕而易舉。
漸漸的,琴音停止,薄歡緩緩抬眸,對方悅展唇一笑,「吳某獻醜了。」
方悅回神,有些狼狽地移開視線,臉頰還泛著沒法掩飾下去的淡紅,聲音卻帶著一種不自然的冰冷,「曲兒我已經聽完了,公子可以離開了吧。」
薄歡站起來,行至她的面前,眸中閃過一絲憂傷,「你便這般瞧不上我?」
「並非我瞧不起你,是我身份卑微,對公子高攀不起,公子請走吧!」方悅背過身去。
身後的男子發出一聲輕歎,然後踩著沉重的腳步,「失魂落魄」地離去。
一直到再也不見他的腳步聲,方悅這才敢轉過身,望著空蕩蕩的門口,垂眸咬了咬唇。
行至古琴前,蹲下身來,伸手輕撫琴弦……這裡剛被他撫過,彷彿還帶著一絲餘溫,從她的指尖一直抵達心間。
……
薄歡並不清楚因為自己的混帳,不知不覺地勾走了一個女子的心,走出皎月院的時候,腳步時而輕快時而沉重,跟她此刻複雜的心緒是一樣的。
高興的是她今天總算不是空手而歸,確定了方悅其實才是皎月院的真正老闆,光這點就夠人尋思的了。再有就是趙玉龍和方悅每個月十五開房,可關起房門卻不干男女間的那檔子事,委實蹊蹺!
這麼看來,趙玉龍果然不是個乾淨安分的!
於是,她又有點擔心了,替蕭玠擔心。
所以,還是讓她幫他把這根刺給拔了吧!
「吳歡?」
薄歡回頭,發現是管然正在遲疑地看著自己,似乎有些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她。
「真的是你。」見她停下來,管然便邁步走近她。
她往他身後看去,發現居然沒跟著另外兩條尾巴,不由訝異地問:「怎麼就你一個,魏霖和遲嵐呢?」
「為什麼這麼問?難道你認為他們無時無刻要跟在我身後才是正常?」管然笑道。
「當然,你們不是紈褲三人組……」一時口快說漏嘴,薄歡有些心虛地吐了吐舌頭。
「我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給我們起了這麼一個綽號。」管然哭笑不得,「在你眼裡,我就一不務正業的紈褲?」
「嘿嘿,我們彼此彼此嘛……」言下之意,我自己也是一紈褲,所以我沒有取笑你的資格,所以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
管然失笑,「還問我,你今兒身後怎麼也沒跟著你的妹妹呢?」正因為沒有看到那個手裡拿著兩串冰糖葫蘆的小姑娘,所以方纔他才有些不敢認他。
「我進皎月院找女人,總帶著她不方便。」薄歡隨意扯了一個借口。
管然一聽,卻是眸光一深,隱隱的不悅,「你去皎月院找女人了?」
薄歡摸了摸鼻子,「進去給方悅姑娘彈了一段曲子就出來了。」
「怎麼,你喜歡方悅姑娘?」
「方悅姑娘長得那麼好看,我喜歡她不是很正常嗎?我記得你們三個也挺喜歡她來著,上次為了她還跟我大打出手了。」
「跟你打架的是魏霖和遲嵐,我可沒有跟你交過手。」管然立馬撇清關係,頓了頓,又解釋:「我也沒那麼喜歡方悅姑娘。」
「那你為什麼去皎月院?」薄歡奇道,「難道皎月院還有比方悅姑娘更好看的姑娘?」
「有誰規定去皎月院,便一定是去找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