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歡，你又撒謊了。」在盛餚樓吃飽喝足，與紈褲三人組分開之後，柳茶殊一邊拿著薄歡買給她的飯後甜點——冰糖葫蘆啃著，一邊指責她說道。
薄歡點頭，說道：「我今兒撒了不少的謊，你是指哪一個？」
「公雞體力耗完的那個！」柳茶殊哼哼，「你故意跟那個死了公雞的人吵架，引開大家的視線，偷偷在冰公主的腦袋上抹了雪漫草粉……我都看到了！鐵將軍不是體力耗盡死的，是被雪漫草毒死的！」
薄歡笑笑，「小妮子眼力不錯啊。」
在無瀾谷覃月給她下了雪漫草之後，她就偷偷跟柳笑風要了一些雪漫草研磨成粉，放在身上防身。沒想到第一次用，毒死的不是人，而是一隻公雞。
若是柳笑風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種出來的雪漫草，被她拿去毒公雞，會不會被氣得鬍子都翹起來呢？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肯定不會，雖然用雪漫草毒公雞大有殺雞用牛刀的意思，但是她因此贏回了一萬兩銀票，那雪漫草的價值還是被用到淋漓盡致了。
至於那體力耗盡的說法，全是她瞎扯騙紈褲三人組的。
「那是！」柳茶殊很得意，「那賭官真笨，哪有公雞剛死就全身僵硬的，公雞會變硬是因為被雪漫草的毒性冰凍了。」
「對對對，就你最聰明了！」薄歡重重彈了她的額頭一下，笑道。
……
「公子，屬下查到，趙將軍每個月十五都會去皎月院一趟，至於做了什麼不清楚，不過，明日又是十五了，屬下或可潛進去查一查。」許是上次她的話起了作用，這次她才剛坐穩，暗魄便閃進來，將自己查到的結果主動稟報。
薄歡挑了挑眉，「不用，我早就想去會一會這位趙將軍了。你繼續查，對了，還可以順帶著查一查他的女兒趙晨。」
暗魄嘴角抽了抽，張嘴欲說什麼，可對上她有些沉下來的臉色，唯有應下：「是！」
暗魄想到一事，從衣袖內抽出一張小小的紙條，雙手捧到她的面前，「公子，殿下知道您最近與管公子相交甚歡，讓人飛鴿將這張紙條傳回來了，說要您親啟。」
薄歡的眼皮猛地一跳，遲疑地接下這團紙，故作鎮定地應：「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待暗衛離開後，薄歡捏著手裡的這團紙，反而不知道該不該打開了。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想起他嚴肅著臉一板一眼訓她的模樣，她就感覺頭皮一陣陣發麻。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開來了……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早死早投胎！
紙條裡面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六個字：薄歡，注意分寸！
字體飛揚有力，墨印很深，可想寫字的人當時的心情很不爽……
她想像了一下他那張嚴肅陰沉的臉，居然不是懼怕，而是思念……唇角揚了揚，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好吧，她就是想他了。
不過他還有閒情寫信，說明現在的處境還是無憂的，這倒令她安心不少。
如此想著，她拿起筆，找了一張空白的宣紙，正準備落筆，可突然又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
輕歎了一聲，起身，繞過案桌，走到窗前，薄歡打開窗，看著外面寧靜的夜。
現在已經到了初春，天不那麼冷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凝視著院子裡開得正盛的夜來香，突然唇角一揚。
飛快地奔回案前，提起毛筆，垂眸，誠摯地在紙上緩緩寫下：陌上花開，君可緩緩歸矣。
……
薄歡這次出門沒帶上柳茶殊。這小妞雖然跟她約法三章過，但是嘴上有時候根本真沒法關緊，她這次是要去跟蹤刺探趙玉龍的秘密的，帶上她肯定壞事。
皎月院一如既往的熱鬧，她進去之後，這次沒有待在大廳聽曲兒，而是讓黃媽媽給自己單獨開了一間廂房。
「公子，我們皎月院的姑娘都是百里挑一，不若公子挑一個陪你喝喝酒聊聊天？」將薄歡帶到廂房後，黃媽媽遲遲不肯離開，很是執著地向她推薦自家的姑娘。
「既然黃媽媽有如此盛情……」薄歡想了想，正色道：「我要方悅姑娘陪我。」
黃媽媽一聽，臉上馬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這……」
薄歡從衣袖內抽出一張百兩的銀票，放在桌子上。
黃媽媽眼睛一亮，**裸地露出貪婪，可神色卻依舊糾結著，「公子，不是我不想讓方悅陪你，而是方悅她已經有貴客要陪了……」
薄歡「哦」了一聲，很是遺憾地歎氣，「那算了。」
「那這銀子……」黃媽媽兩眼發綠地盯著桌上的銀票，伸出手要去抓，可薄歡比她更快，非常自然地將銀票收起來，放回自己的袖內，「我若有什麼需求，等會兒自會喊你，你先出去吧。」
「……」
將一臉惋惜不甘的黃媽媽攆走後，薄歡在桌子前坐下，一邊喝茶，一邊豎起耳朵仔細注意著隔壁房間的動靜。
沒錯，隔壁這個房間便是以往趙玉龍每次來皎月院特定開的房間。她是在暗魄確認了趙玉龍已經進來之後，她才來皎月院開房的。
沒有過多久，外面突然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很輕很淺，一聽就知道是方悅了。
方悅會武功，這是那日她在外面聽曲兒的時候就肯定了的事實，而現在聽起來如此輕盈的腳步，看來她還懂輕功。
很快聽到隔壁開房門的聲響，緊接著房門一關，就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哪怕是她趴在牆壁上，也愣是聽不到一點點的聲音……這該死的隔音牆壁！
薄歡狠狠地詛咒了一通牆壁之後，走出房門，伸手抓過一個端著茶果的婢女，將她拖到一個角落，將剛剛沒送出的一百兩銀票抽出來，「你幫我做一件事，這銀票就是你的了。」
那婢女眼睛大亮，點頭如搗蒜，「好！」
對婢女一番吩咐之後，薄歡淡定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在她的預料中的，沒多久旁邊就傳來了那婢女走路的腳步聲，一直走到隔壁房間的門外，猛地推開房門，「公子，您要的茶果到……啊，不好意思，奴婢認錯房間了！對不起！對不起！」
然後，傳到那婢女關上房門落荒而逃的腳步聲。